约翰没有移开目光，反而将插在他腹部的短剑拔了出来，又用力地刺了进去。
他的声音满是冰冷。
“查德队长，好好记住杀死你的人吧，前天被你带头轮/奸后杀死，尸体还被扔下矿山的那个女孩……”
查德模糊的察觉到他声音中极致的痛苦，仿佛这把短剑插在了他的身上。
“是我的妹妹。”
查德眼前闪过一张还算可爱的脸蛋，那个女孩在经过几个士兵后看似放弃了抵抗，却在他的部下放松警惕时，一口咬住了男人脖子……原来是她的哥哥。
他生命的最后记忆，就是那双就算被打落了满口牙齿，也没有一丝恐惧，仿佛给她一点机会，她就会扑过来把人咬死的眼睛。
原来他还记得啊，原来他还恐惧着啊！
在他们处理完这几个人后，不远处也传来惨叫声，显然，那些前去查探的士兵已经中了同伴们的埋伏。
约翰没去管后方的混乱，而是从隐蔽处拖出了藏好的葡萄酒和油。
带着些微香气的液体淋上他们平日里视若珍宝的粮食，一点火光落下随之落下，并迅速蔓延。
粮仓燃起了熊熊大火，在漆黑的夜色里清晰可见，迎来外围守兵的同时，也彻底拉开了接下来的血腥与混乱。
惴惴不安地等了半夜，终于等到了约定的火光，另一边领头的汉斯挥了挥手，带人扑向了被火光引得骚乱四起的守卫……
惨叫声和兵刃交接声响了半夜，直到天际微微泛白，矿山上的骚乱才彻底平息下来。
终于赢了的汉斯搜出钥匙，将地牢中犯下“大错”的奴隶都放了出来。
约翰也遵守约定，召集还活着的人把死去的同伴尸体都找了出来。
得益于他们娴熟的挖矿技术，一个个土坑很快就被挖了出来，约翰努力回忆起早已生疏的文字，将他们的名字一一刻在一块小木牌上。
他没有为他们立会暴露埋葬地点的墓牌，而是将那块小小的木牌放在了他们胸前，老爷们眼里低贱至极的名字，是他们牛马一样的一生中唯一拥有的东西，现在也将随着他们一起离去。
天亮了，所有幸存的人都聚在了一起，在把死去的守卫都扒了一遍后，他们也算得上是装备精良了。
约翰扫视着周围的同伴，半晌，他张开干裂流血的嘴唇，用嘶哑难听的声音大声喊道；
“还有家人的，想活着的，我们还留了一些粮食和武器，带着这些去逃命吧！”
“而想报仇的，就和我一起去斯托克城，让那些贵族老爷们血债血偿。”
现场静默了一瞬，随后人群陆陆续续地分开，最后，有一大半的人站到了约翰身后。
毕竟在矿山里，亲人还能够活着的幸运儿总是不多的，愿意忘掉仇恨继续像个牛马一样苟活的人也是不多的！
但约翰没有斥责他们的软弱，也好像没有看到他们脸上的愧疚，只是带着身后的几百人，全副武装地走向了斯托克城，走上了他们注定死亡的道路。
法伦和费古公爵也给他们创造了天时地利的条件，为了防止斯托克城的贵族投敌，法伦限制了贵族们的护卫数量。
往常有法伦的士兵和费古公爵的护卫队在时，他们自然不用担心安全，但现在……
约翰他们进城时甚至没有遭到任何阻拦，就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城中心。
于是，尚在睡梦中的贵族们就这样遭了殃，约翰没给他们反应过来，组织防御的机会。
直接带着人一家家地搜查，在付出了几十条人命为代价后，斯托克城那十来个贵族老爷直接被从床上拖了出来，穿着清凉睡裙的夫人小姐们花容失色，颤颤巍巍地抱在一起。
最倒霉的还要属费古公爵的夫人，昨晚莫名其妙被打晕，早上醒来后，却发现丈夫和儿子不知所踪，整个城堡全都空了，只留下几十具下等仆从的尸体。
还不等她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又被一群全副武装、满身鲜血的士兵拖到了平日里执行死刑的场地。
她几乎都快要晕过去，作为费古公爵的妻子，约翰他们给了她最特殊的待遇，公爵夫人被绑在最显眼的木桩上。
家中那十多条养来取乐的恶犬这会正流着涎水，贪婪地看着她。显然，这次的乐子变成了他们以往的主人。
公爵夫人吓得魂飞魄散，再顾不得咒骂将她一人丢下的丈夫，也顾不得上等人的体面，对着约翰使出了往日里看着情夫的风情。
她脸色惨白，泪珠断了线般的落下，高耸的胸脯恐惧地微微颤抖，眼中仿佛含着情，声音可怜地求饶；
“求求你们放过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做，一切都是我丈夫做的，我也只是个被逃跑的丈夫丢弃的可怜人罢了。”
旁边的奴隶们都看直了眼，却没有任何怜惜的意思，眼中的恶意反而更加深重。
“哈哈哈哈……哈哈哈……”
约翰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腰都弯了。
“什么也没做？无辜？夫人是不是忘了那些给您提供鲜血的女性。”
公爵夫人的脸这下彻底白了，连楚楚可怜的表情都控制不住。
她倒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恐惧这群人的头领似乎和她用过的‘容器’有关系，那她不就完了……
约翰没再给她狡辩的机会，直接转过头扫视了一遍被拖出来的贵族男人、女人、孩子、老人，语气中满是恶意；
“大家，别再浪费时间了啊，请这些老爷夫人小姐们好好品尝一下他们发明的乐子呀，就像他们对待我们这些奴隶的家人一样。”
奴隶！贵族们再也绷不住强作镇定的面具了，所有人的眼里都满是恐惧。
如果是贵族的私军，可能还能遵守约定俗成的规矩，只要家族愿意交赎金，那就还有谈判的余地。
而叛乱报复的奴隶，想起他们往日里观赏的乐子，所有人都不禁胆寒！
米勒子爵看着柔弱的妻子和年纪尚幼的女儿，咬了咬牙，冲着领头的约翰喊道；
“您可以杀了我，但请放过我的妻子和孩子，我的妻子艾拉是真正怀有善意的虔信者，从没有伤害过奴隶和平民的生命，甚至还经常给孤儿们捐助款项。”
“如果您不信，您可以问问斯托克城的平民和我家中的佣人奴隶们，都这种时候了，他们绝不会帮忙隐瞒。”
约翰身体一滞，被他们带过来的奴隶群中有微弱的声音响起，随后连成一片。
“我可以证明，米勒夫人是相当宽容善良的主人，从来不打骂奴隶。”
“我也可以证明，我得到过夫人的帮助。”
“请放过米勒夫人和米勒小姐吧。”
“请放过她们吧，米勒夫人是真正善良的人，从没有做过恶。”
约翰的双手握成了拳，有血色从中晕染而出，他的心里满是愤怒。
难道他的妹妹和母亲就不善良吗？母亲的善良能让她不用死吗？不，她不仅赔上了性命，家人还被人害得变成了奴隶。
而妹妹呢？就算是自己都是个奴隶，她也从来不吝惜于在能力范围内帮助他人，可她最后的结果就是变成一摊碎肉。
凭什么？凭什么他的家人要这样凄惨的死去，而这个吸着平民与奴隶的血，过着锦衣玉食生活的女人，就这么假惺惺地表露一些善意，就可以让这么多人冒着生命危险为她求情！！
比面对费古公爵夫人都还要强烈的愤怒和怨毒席卷上了约翰的心，他冷笑了一声，将一把短剑扔到她面前，看似温和的语气中全是恶意。
“米勒夫人这么善良，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只要您往自己的肚子捅一刀，我们就放过这里的一个孩子，而如果您选择放弃这些孩子的命，我们就放了您。”
“怎么样，这笔交易划算吧。”
旁边抱着孩子的夫人们眼睛一亮，满目哀求地看着米勒夫人；
“米勒夫人，求求您，我的孩子才只有5岁啊。”
“夫人，求您了，我只有这一个孩子。”
“求求您……”
艾拉·米勒楞了一下，低头摸了摸怀中女儿的稚嫩脸蛋，又环视了一圈被捂着嘴，只能发出小小泣音的孩子们，眼中有什么东西渐渐坚定起来。
“不，不要这么做，艾拉！”
向来了解妻子为人的米勒子爵瞬间就明白了她的选择，他疯了一样扑上去，想将那把刀扔开，孩子再重要，在他心里也比不上妻子，就算有一丝的可能，他也希望艾拉能够活下去。
可惜，自己都身陷囹圄的他根本阻止不了，只能狼狈地被人按在地上。
“米勒夫人，请您做出选择吧。”
根本不相信她真的会牺牲自己，约翰冷下了脸，不耐烦看着滑稽的戏码，声音冰冷地催促道。
艾拉没有说话，只是低头轻吻了一下怀中的孩子，用手捂住了那双尚且懵懂的眼睛，拿起地上的短剑，最后眷恋地看了一眼丈夫。
噗嗤
噗嗤
噗嗤……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艾拉的手也从来没有这么稳过，就算痛到麻木，捂在女儿眼睛上的手也没有一丝动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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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反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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