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呜呜……”小女孩的哭声唤回了沈静秋的思绪，她回过头发现小女孩额头都是血，想起她刚才被人踢到墙上，连忙将她扶起来。
这对兄妹两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身上穿得也邋遢，大冬天的，小姑娘只是叠穿了几件单衣试图用这种方式保温，傻子身上穿得就更单了。
沈静秋将两人扶起来时，见两人手上长满了冻疮，手指头肿得像萝卜，有些地方皮肤甚至已经溃烂，露出里面鲜红的肉。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每到冬天也会这样长冻疮，但那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一个为国家和人民做出巨大贡献的英雄被这样对待，实在叫她这个在后世深受其恩的人感到难过。可这个时代不仅老百姓穷，国家也穷，部队更穷，确实分不出精力来照顾他，花钱给他娶个媳妇来照顾他，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吧。
她紧拧着眉头，手伸进衣兜里，实则是从空间里取药。二十一世纪房价高昂，她买不起房子，所以习惯将不太常用的东西都放在空间里特意订制的架子上，需要的时候可以直接拿取。
“姐姐……”小女孩瑟缩了一下，可怜兮兮望着她。
“别怕，我给你们俩的伤口擦点药。”沈静秋看得出来女孩很害怕，估计是怕自己是人贩子，难得开口多说了两句话。
沈静秋先把两人脸上手上的血擦干净，然后用自带碘伏的棉签擦拭伤口，还好两人的伤口都不大，就用医用胶布把干净的纱布贴在伤口上。
“谢谢姐姐。”小女孩有点不好意思。
沈静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问道：“刚才那些人为什么打你哥？”
小女孩瘪了瘪嘴，难过地说：“哥哥想拿馒头给我吃，他们看见了说哥哥是从垃圾里捡来的，还要抢来喂狗，哥哥不给，他们就打哥哥，呜呜……”
她说着忍不住又小声哭了起来，瘦小的身体因为抽泣一抖一抖的，看得沈静秋心里一阵冒火，很想痛扁那些混混一顿。
“那你们吃过饭了吗？”沈静秋拿了一块棉制的手绢递给她，让她擦擦眼泪。
“没、没有。”小女孩哽咽着，见到她递来的干净手绢却拒绝了，“不、不用了，我脸上脏。”
沈静秋见她脸都哭花了，给她擦了擦脸，回头见傻大个张淮川一直在看着自己，见自己回头就傻笑，用这么一张帅气的脸露出这样的笑容，沈静秋恍惚了一下，脸上有点发烧。
“我请你们吃饭。”沈静秋拉着小女孩站起来。
小女孩不好意思，可是到底还是小孩子，饿肚子的感觉太难受了，本能地点头答应了。而张淮川根本不用她劝，见她要走，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像只忠心的大狗。
沈静秋也很纳闷他怎么就愿意跟着自己，可心底却隐隐觉得受用。
这个时代只能去国营饭店吃饭，而且菜品也不多，价格估计也不便宜。沈静秋见门口的笼屉里还有包子馒头没卖完，就买了三个。
他们仨站在饭店门口一人一个包子啃了起来。
国营饭店的包子味道还是很不错的，虽然馅里的肉放得也不多，但比起李素芬那一口咬不到馅的包子味道好多了，至少能让人嘴里尝到了肉味，当然价格也不算便宜，一个要五分钱，而且要粮票。
兄妹俩明显很久没尝过肉味儿了，包子咬进嘴里，来不及多嚼几口，就囫囵吞了下去，一个大包子没几口就吃完了。
东西全部吃进了肚子里，只留下满嘴包子香味，小女孩此时才感到羞愧，双手搓着衣角，耳朵都红透了。
“走吧，我送你们回家。”沈静秋拍拍她的肩膀。张淮川双脚跟着她往前走，却不停地扭头去看不断散发香味的蒸笼，沈静秋顺着他的目光回过头，她知道像他这样的体格，一顿吃个五六个大包子都不够，但是她身上现在也没什么钱，更没有粮票，要不然就全部买下来给他们吃了。
回去的路上，小女孩主动跟她说了自己的名字，她叫张疏雨，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面有两个哥哥，大哥叫张淮川，二哥叫张淮舟，家里还有他们的妈妈在，这些沈静秋都知道，只是点点头。
到了张家的房子，但他们所停的地方明显不是正门，而是更像后门，沈静秋有点疑惑。
“姐姐我们到家了，你要不要去我们家玩？”张疏雨期待地看着她，张淮川也睁大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望着她，眼神清澈如稚子，很明显他也很期待。
但沈静秋思虑过后，还是拒绝了，“我下次再来。”
张疏雨明显很失望，而最失望的还是张淮川，睁大的眼睛里仿佛写了两个巨大的失望，甚至伸手拉住她的衣角，依依不舍地看着她。
沈静秋莫名觉得好笑，很想撸一把他的头，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住了，向他保证道：“有机会我一定会再来看你，你们俩回去吧。”
“哥，姐姐要回去了，我们也回去吧，妈妈还在等我们。”张疏雨拽了拽大哥的手袖，示意他放开沈静秋。
张淮川撇了撇嘴，还是一点点放开了她的衣服。
沈静秋走到胡同口，回头看了一下，见那兄妹俩还站在原地看着她，轻叹了一口气，对他们挥了挥手走了。
她走之后又去其他地方逛了几圈，直到天色擦黑，才带着一身寒气回到沈家。
沈家的人明显是等了她一天。
沈雨兰看见她回来，立刻笑着过去给她扫身上的雪，笑着说道：“阿静今天去哪儿玩了？是去看雪了吗？”
沈静秋仿佛没有看见她眼里的期待，随意点了点头，换了鞋就进屋。
屋里，李素芬把还在冒热气的饭菜端上桌，笑着说：“二妹可算回来了，都等着你开饭呢，快上桌吃饭吧。”
然而沈静雨却丢下一句，“我吃过了，你们吃吧。”就进了卧室。
看着被关上的房门，李素芬气得双手发抖，愤怒地指着房门说道：“她什么意思？！”
“妈，”沈雨兰生怕她说难听话得罪了她，赶紧过去拦住她，劝道，“别说了，让她再好好想想吧。”
李素芬哪里受得了一个养女这样无视自己，可她舍不得对女儿发脾气，就把气撒在自己丈夫身上，“沈有福，你到是说句话啊，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还由得她乱来不成？”
沈有福只是闷着头在角落里抽烟，既不接话也不表态。
这个时代的墙壁隔音效果十分感人，关上门说话也和在耳边说话没区别，不过他们的话全部都没有传进沈静秋的耳朵里。
她平躺在床上，眼前全是张淮川那张又帅又傻气的脸。
读书时，她也曾跟风谈过一次恋爱，但后来因为她总是不冷不热的性格无疾而终。后来她一个人读书、工作，上班下班，可能是因为她冷淡的性格，也可能是因为她只有一张还算清秀的脸，再没有人靠近过她，她也习惯了这种孤独的生活。
但其实她内心也和其他女孩一样，希望有一天会遇见一个可以陪她一起生活，懂她爱她的恋人、家人，样貌不需要太出色，和眼缘即可。
然而在见到张淮川那一刻，她才知道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原来她也会为了一个人的外貌格外心动。
她拉起被子盖在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梦里却依然能看见那张脸，她依然为此心动。半夜醒过来时，梦中那种浓烈的感觉依然残存在心里，她捂着心口，那里好似刚刚经历过剧烈运动，只余下疲惫。
清晨，沈静秋从屋里出来，发现沈家的人都坐在门外，几乎把房门堵住了。
沈有福看看她，抽了一口烟，刚要说话，沈静秋抢先说道：“我答应了。”
李素芬本来都做好了她要拒绝的准备，正要拿早就准备好的台词反驳她，被她一句话堵在喉咙，狠狠愣了一下。
沈雨兰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立刻笑了起来，说道：“我就知道阿静最懂事，先不说那些了，过来吃早饭吧。”
沈静秋却没理她，望着沈有福说道：“但我有几个条件。”
沈雨兰顿时把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音，她制止了要开口的母亲，紧张地盯着她。
沈有福问道：“什么条件？”
沈静秋说道：“出嫁要的嫁衣要体面，他们给一百彩礼，那你们要给我二十准备嫁衣，既然他们不需要我们准备嫁妆那就不准备了，但是，”
她终于把目光落在一直没多看过一眼的沈雨兰身上，指着她领口的红绳说道：“这块玉得还给我。”
“这、这怎么行。”沈雨兰下意识捂住领口，她在学校时就找人看过了，对方说这块玉是上等和田玉，而且看起来似乎是古物，还叮嘱她一定要看好，别丢了。
沈静秋瞥了她一眼，作势要转身要走，丢下一句，“那你嫁吧。”
李素芬终于忍不住了，指着她喊道：“你别得寸进尺！”
“给她！”一直沉默的沈有福忽然提高了声音打断了妻子的话，也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沈有福转头深深地看了沈静秋一眼，里面有许多沈静秋没有看懂的情绪，只听他说道：“这件事本来就亏了她，她提任何要求，都答应。”
他顿了顿，又说道：“人家给了这么好的条件，你嫁过去也不能什么都不带，那一百块聘礼你自己留着，你自己拿去置办嫁妆，你也别嫌少，咱们家是什么条件你也知道，你弟弟还借住在姑姑家里，实在拿不出来多的钱。”
沈有福说的都是实话，多少让沈静秋有些许动容，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聘礼本来就是给你们的，不用给我，我只要那块玉。”沈家到底养大了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这份恩情不能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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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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