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
林圣雪担心地看着歪在地上的老猫缓缓爬上路木篱。它颇有些复杂地看着林圣雪。
「人类，你知道我多大岁数了吗。」猫抖着胡须，生气地说，「11岁了。我们的寿命只有人类的1/7。这样说来，我已经是77岁的老人，你在基地见过多少这样的老人？真是的……你，你至少也该和我打个招呼。比如说，‘嘿，我会说猫话，你不要震惊。’这样的。」
尽管林圣雪并不觉得这个方法听起来有好多少……她还是抱歉地回答：“对不起，我知道了。”
那对波斯异色瞳看着林圣雪一会，问，「你说，是三花告诉你的。你说的是那只肥猫吗？他总是那样。说话不过大脑，什么事情告诉它，都会很快给传出去。」
它带着一丝嫌弃。「那家伙啊没什么优点。唯一的优点，是它算是个偷鱼好手。」
林圣雪见识过那只三花猫的偷鱼。不过，她今天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打入猫咪的圈子，聊些其他猫的习性的。她直入主题，“我们是为了两个星期以前的事情来的。”
“你看到了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对吗？”
问完之后异色瞳猫怔了一会。又过了片刻，它才缓缓地抬起了眼睛。
「你是说那些像撞了魔一样的人。」它轻声道。「当然，我全部都看到了。」
林圣雪注意到它的表情有些凝重。
“那是怎回事？”
猫缓慢地转了下头，看向停车场里画着线的车位。「来的时候，人类有四个。两个坐着灰色的厢式货车，两个是坐着白色的小卡车来的。」
林圣雪想起苏婆婆的家中的墙上贴着些照片。其中有苏平刚刚工作时候拍的。就是一辆白色的小卡车。那时候的苏平在照片上非常阳光地笑着。
“然后呢？”林圣雪问。
「它们卸下了不少东西。一些看起来是水泥。但最后的三箱，外面还套着黑色的塑料袋。不过……其中有个毛手毛脚的，把箱子摔了。」
「黑色袋子脱落下来。我才看到那是个沉重的防爆箱，上面有个红色的三角符号，还写有高危物品的标志。」
“红色的三角符号？”林圣雪轻声重复，“这……是文物馆的符号吗？”
封维封瑶听不懂猫说的话。但是林圣雪说到这句的时候，他们俩交换了一个眼神。
“基地文物馆的符号，是一个红色的三角形之中，有一双合着的像是在祈祷的手。据说表示‘让历史保佑我们前行’。”封瑶回答。
这下事情就明白了一些了。林圣雪嗯了一声，转过脸继续听猫讲述它知道的事情。
「四个人搬着东西下来走到门边，在刷了卡，就这么进入了塔中。我当时差不多就在这个位置。」猫伸着一个爪子指着方向，「我在想他们去干什么，因为很少有人类来这附近。但不过几秒，门中就有金色的光炸出来，好像是什么爆炸了一样。」
「我有些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看，但是……我也打不开这扇门，看不见里面的情况。我听到了一些哒哒哒的声音。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再之后声音又消失了。我觉得很奇怪，所以就趴在那附近的空调机上。想等着看看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出来。」
「等着等着，等了很久门才终于开了。」
「出来的时候……却只剩下三个人了。而且他们都非常不对劲，像是吃了不好的东西，走路的时候，身体前倾着，两只手却高举着。这不是很诡异吗…？」
林圣雪想象了一下，确实挺吓人的。
「回到车上，一辆车子正常的开走了，一辆很快地撞上了树，冲到了不远处水沟里，也死了。」
“……”
林圣雪听着这些话，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水塔的冰冷的大门。
“这么说，还有一个人留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出来过？”
猫点了点头，爪子蹭了蹭它已经有些脱毛的皮毛。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在这附近很久了，他们所进去的水塔我根本没见过人出入，也没听见过人声。这是一间几乎完全自动化的水塔。我不太喜欢吵吵闹闹的人类，所以才选择住在这里。」
这只猫身上的确有一种疏离感，和那只三花不太像，但它还是把它知道的事都告诉给了林圣雪。这可能不仅仅是因为林圣雪会说猫的语言。它们都对她有一种仿佛天生使然的好感。
猫歪了歪脖子，又道：「但我听说，人类，你们不该对这件事太上心。防爆箱里的东西应该很危险，你们也不想面对再一次爆炸，对吧？」
林圣雪沉默地看了一会水塔。
“你说从没见过有人出入，是吗？”
「嗯。」
“那么，那个防爆箱里的东西可能就还留在这里。”
她转头，把猫的话告诉了封瑶和封维。
“那我们应该进去找到证据。”封维立刻说。
“不过，会不会还是有点太危险了……”封瑶还是有些迟疑。
封维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关系，猫也说了，没有人在这里的，不是吗。如果我们只是偷偷的门边看一眼，拿到决定性的证据，就可以去告诉警察了。”
林圣雪其实是倾向于谨慎起见的。不过这次，她同意封维的想法。
“我们不要碰到任何可疑的物品。就像封维说的那样，找到证据，让他们来就行了。哪怕是那个箱子上的标记。”林圣雪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在苏婆婆家中堆放的杂物中找到的一台黑色的小机器。拿出这样东西的时候，封维和封瑶都惊讶了一下。因为这是一台胶片型相机。
林圣雪穿越的时候，手机还在身上。可惜的是两个世界的电器并不通用。就算到了人类基地，林圣雪依然不能给手机充上电。…这个世界的科技稍显混乱。它们有着先进的武器技术，基础的常用电器却很原始。在基地，主要使用有线电话。电视的使用率不敌收音机，或许是影视剧、电影、综艺等可以制作的内容非常有限的缘故。
苏婆婆是个很喜欢拍照的人，家里也挂着很多风景照片。林圣雪猜想她一定有相机，于是果然找到了。是黑白胶片的老式机型，可以正常使用。
“对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只要这样，我们就能记录下线索了！”
“还得是圣雪啊。”封瑶说。
林圣雪把相机攥在手里，放轻脚步，朝着水塔外的铁丝网走过去了。
「人类！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波斯猫扭过头，背弓起来。
林圣雪转头看着它，“谢谢你，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有的时候，也不得不面对一些风险的。”
猫盯着她。她的眼神格外的平静，甚至像是冰水一样。只是看着这对眼睛，猫就不再说什么了。一瞬间，它也明白了很多事。她也有她的苦衷，否则也不至于要做这些事。
「……希望你们顺利找到你们要找到的东西。」
林圣雪和封瑶封维到了铁丝网外侧的门上，刷了一下苏平的证件。闪着光点的卡机的灯变成绿色，铁丝网门被开启了，并没有任何警报。他们继续走，走到了水塔的门口处。这里有另外一个门禁。
再开启这个门，还是有些令人紧张的。因为并不知道门里可能会出现什么东西。为了提防门内的可能存在的危险，林圣雪的右手伸进口袋，把一只蓝色的蘑菇连着一个小土皿一起拿了出来。
“蓝墩菇。”林圣雪轻声说，“如果有什么情况，就拜托你了。”
蘑菇没有回答。但林圣雪能感觉到它浅浅地伸出一根菌丝，是做出了肯定的回应。
“门让我来开吧。”封维从林圣雪的手里拿走了苏平的证件，另外一只手持着一把折叠刀。他拉开刀刃，尖对准门内。他把证件贴在了门把手上的门禁上。
滴！——
门禁变绿了。
铁门旋开。林圣雪、封维与封瑶都屏住呼吸。一阵寒气卷来——
空荡而晦暗的水塔内部，只有巨大的储水箱、黑灰色的一些沉重钢铁机械和控制台而已。另外，就是压抑和冰冷的空气。仿佛一只巨大的冰柜。
“……”封维捏着刀的手微微垂了一下，用气声说，“没有人。”
“可以安心一些了。”
“不是的。”林圣雪却戒备地轻声说，“应该来说……少了一个人才对。”
“少了一个人？”
林圣雪环视整个水塔。
“这一层很空荡，可以看出这里没有另一个出口。”林圣雪说，“但是那只猫不是说了吗。进来时候有四个人，出去时候却只有三个。如果他是因为辐射的缘故才没能从这里出去，那么这里应该还有一具尸体……还有，那三个防爆箱，也不在这里。”
“那么…是不是在猫没注意的时候，有人来善后了？”封瑶问。
而这时，身后的门微微发出吱呀的声音。
「不是那样。」
老猫走进来了，步伐很慢，看起来还有一丝优雅。
「确实没有人出来过。因为我在这里守了很久很久。除非我的记忆出现了错误。」
林圣雪略感惊讶地看着它，没想到它也跟了进来：“你不是有些担心吗。”
「担心是担心。」猫沉默了一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实际上，在我们物种的生涯调查上，有相当大的死亡比例，最终都是由于比起危险，我们太想知道真相了。」
“……”林圣雪抿了抿嘴。好奇心害死猫这话，好像还是挺真实的。
她宽慰，“别担心，你不会有事的。我们也一样。”
猫轻盈地踩在地板上，最后看过去。
「人类，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哒哒哒的声音吗。」
“记得，我也正想这事呢。”
「现在想起来，听起来很像人的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那种钢铁的楼梯。」
“是啊……我也在想这回事。不过…”
林圣雪抬起头。
巨大的水塔中间是空心的，头顶上方，是一个非常大的圆柱体蓄水箱。蓄水箱侧面有一个垂直的爬梯，是提供给维修人员调试的。可是应该没有人可以抱着巨大而沉重的防爆箱爬上这种爬梯。苏平看起来也不算结实。再说，这种爬梯的截面非常窄，踩上去也不该是哒哒哒的声音。
林圣雪还亲自抓住了爬梯，往上踩了一下。猫确信地说，「不是这个声音。」
封维在旁边看了看脚下的地。是水泥地，也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
“但是，这幢水塔里也没有别的楼梯了。”林圣雪从爬梯上下来，往前走，蹲在地上，盯着盯着地版上的缝隙，“除非……还有我们看不见的通道？”
波斯猫眯起了眼睛。
「这或许是个很好的解释。」
“嘶。”就在这时，不远处附身查看控制台的侧面的封瑶忽然倒抽一口气。站了起来，冲大家挥手，用口型道，“——我找到了！来这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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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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