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俪兰点点头,跟着崔妈妈来到偏院。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农正坐在石凳上,身边还站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见崔俪兰进来,老农连忙起身,颤巍巍地行了个礼:“老、老奴见过夫人。”
崔俪兰示意崔妈妈扶他坐下,温声道:“老人家不必多礼,有什么事尽管说。”
老农叹了口气,看了看四周,才压低声音道:“夫人,老奴是这田庄的老佃户了,今日见您为民做主,才敢说这话。年前的时候,我曾在庄头的屋里,见他和一个男人吃酒。那男人腰间挂着块‘锦绣’字样的牌子,喝多了就吹牛,说什么‘侯爷那位住在梨花巷的外室,最近手面阔得很,光是买首饰就花了上千两,还不是靠我们钱庄给的好处’。”
“梨花巷外室?”崔俪兰猛地攥紧了手,那不是柳如烟吗?
难道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勾搭在一起了。
裴及安闻言,也立刻凑了过来,脸色凝重:“老人家,你还记得那男人长什么模样吗?”
老农摇了摇头:“天黑看得不清,只记得他左脸有颗黑痣。”
崔俪兰让人给了赏钱打发走了祖孙二人,坐在椅子上歇下,提笔写下“锦绣”二字。
“‘锦绣’?”崔俪兰指尖轻扣桌面,沉吟道,“听起来似乎是商号,会是银楼?还是绸缎庄?”
裴及安立于他身侧,陷入沉思,他心思复杂,思虑较重,想的不是那么简单。他本以为这个侯府不过就是一个靠着祖上功勋吃老底的、烂透了的泥潭,没想到这个陆峥似乎看起来不是寻常纨绔,若正如他所猜想的那般,利用前几年不同外事的崔俪兰,那么恐怕所图甚大。
转而看向崔俪兰,眸色深深。
“我就怕,在我犯蠢为侯府谋算这几年里,这个陆峥会不会在其中使坏,把我看顾不及的嫁妆铺子田庄全都搬空了。可是这么多银钱都去哪了?永宁侯府到现在还欠着我嫁妆不还,难道都花在了一个外室身上?若真如此,呵,还真是对她极尽宠爱呢。”
崔俪兰语调微冷,自嘲一笑。
“说来也是,陆峥那么宠爱一个外室,只是不想让她的孩子沦为外室子,便不顾侯府脸面也要把人接进府里。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
“虽然我早已知晓他当初求娶于我是为崔家财势,如今心里仍觉不爽。我再不振作起来,反制侯府,打他个措手不及,岂不是像一个自怨自艾的深闺怨妇?”
这番话听在裴及安耳中却是另外一番味道。
他的心里生出几分酸涩,如藤蔓缠绕,崔俪兰还是在乎侯府的往事么?是了,她那般重情重义的一个人,即使是被对方背叛,一时半会也不会完全接受的了。
可有些事,不是能不能接受,而是你必须接受。
裴及安思及此,眸色更深。
“姐姐,你看看我。”崔俪兰被裴及安握住手腕,不容拒地拉到眼前,近得可以闻见他的呼吸。
只见他那平日里盛满无辜与依赖的眸子,此刻却带着点魅惑,幽暗如深渊,他媚眼轻眨,温声软语:“姐姐若是心中不忿那人养外室,便将那怨气,尽数,都,撒在我身上好了。”
他说着,便握住她的柔荑,引导她微凉的指尖,划过自己完美的下颌,停留在微微滚动的喉结,情动般呢喃:
“怎么对我,都成。”他呼出的气息,灼热而滚烫,吐出的言语,蛊惑而诱人。
“我,就是姐姐的外室呐。”
他的目光实质般地,顺着她红了的脸颊,滑向她的小腹:“我也是可以给姐姐孩子的。”
“裴及安!”崔俪兰猛地抽回手,心口如遭巨雷,气息不稳,怒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裴及安不退反进,趁势逼近,将她困在书案与自己双臂之间,他垂首,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声音带着甜腻和颤抖:“为何不行?他有的,我也有;他没有的,我也可以给。我有的只会更多更好。”
“姐姐既然养着我这个‘外室’,为何不能物、尽、其、用?”
崔俪兰被他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震地浑身一颤,手脚酥麻。
她强自镇定,却被颤抖的声线出卖:“我若真是如此,和那个一晌贪欢、践踏真心的渣滓,又有何区别?”
语罢,她微微偏过首,耳畔却若有似无地一瞬温热。
她不知道,他的目光灼灼,还有那个虔诚的吻落在耳垂,如蜻蜓点水般。
一触即离。
在崔俪兰将他踢开的前一秒,裴及安飞快放开了她。
“你以后若再这般胡闹,我就、就将你赶出府中。”
裴及安慵懒靠在书案边,指尖挑起一缕青丝,笑着:“姐姐舍得吗?”
崔俪兰不接茬,正襟危坐:“好了,当务之急,是好好查一查这个‘锦绣’指的是什么?”
崔俪兰不看弹幕都知道,刚刚那一幕,弹幕恐怕早就已经刷疯了。
【kswl~】
【弟弟他好会!】
【外室主理人】
【我竟然发现小绿茶居然如此胆大妄为】
【我儿曹植,这一幕真的很对眼睛友好哇】
【太会撩了,兰兰你快从了他!他本来就是你的外室哇】
【快把渣夫贬为通房小厮,扛起这 #宠侍灭夫的大旗】
崔俪兰已经没眼看刷满屏的弹幕,选择性无视。
她无力吐槽,为什么弹幕不能选择屏蔽啊?太没有**了。
崔俪兰趁着换衣弹幕被双向马赛克的间隙,毕竟弹幕也是很“和谐”的,不会出现展现女主这边什么不可描述的场景。
她对着弹幕问:“你们好,有人知道这个‘锦绣’是什么吗?”
【哇!女主宝宝好可爱啊哈哈哈】
【老婆新衣服好美呀,老婆我爱你】
【老婆看看我!】
【咳咳,女主在求助呢】
【谢邀,据我所知,原著里,男主陆峥喜欢带女配外室去一家叫锦绣阁的银楼逛】
【前面的看的好仔细】
崔俪兰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心下有了计较。
崔俪兰和裴及安乔装打扮一番,带了几个得力的家将,打算去银楼密集的西市打探一番。
京中最大的银楼锦绣阁,招牌的在日头下熠熠生辉,楼内客人络绎不绝,一派繁华尽显。
崔俪兰扶着裴及安的手下车,目光扫过这门脸,心中暗忖:若这“锦绣”指的是锦绣阁,倒也合情合理的幌子,这般繁华,也不输那些销金窟。
二人衣着不俗,早有眼尖的伙计凑上前来,堆起满脸的笑,客客气气将人迎进雅间,十分恭敬有礼。
伙计奉上香茗和精致茶点,一个脸若面团的掌柜模样的人,笑盈盈地凑过来了,言语热络:“二位贵客面生的很,是头回来咱锦绣阁吧?不是小人夸口,京里最新的花样、最好的水头,咱这里都是头一份儿,还是顶尖的。不知道二位公子、夫人要什么?小人定当竭诚伺候着。”
掌柜的瞥了裴及安腰间的蟠龙玉佩一眼,笑意更深,背也佝偻了些。
崔俪兰并未错过掌柜的面上一闪而过的异样,施施然端起茶盏,任由热气熏蒸,面色平静:“听闻贵号生意通达,遍布各地?是否还有其他往来?我这有一笔南北往来的款项,若能一并处理,倒也便宜。”
她话音方落,掌柜脸上的笑容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虽即刻恢复,但那片刻凝扔被二人捕捉于眼底。
只见那胖掌柜连连摆手,笑容更盛却有些刻意:“夫人说笑了。锦绣阁是百年老号银楼,祖祖辈辈只做这金银玉器的生意,从不沾染钱庄行当。夫人哪里听到的风言风语?这定是些同行眼红,胡乱传话,夫人万万不可轻信呐。”
裴及安垂眸,此刻正安静地立于崔俪兰身侧,他摸索着腰间玉佩,不发一言,仿佛一个隐形人。
这雅间门外候着的两个伙计,站姿矫健;店内的伙计们,行走间步履矫健,呼吸绵长;就那柜台后拨弄算盘的账房,指节粗大,虎口有茧。
这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又虚应片刻,在掌柜的的陪同下,崔俪兰随意指了几样稍微出挑些的首饰命其包好,便与裴及安起身告辞。
掌柜亲自将人送至门口,客客气气地躬身相送,礼数周到得挑不出一丝错处。
离开那一片珠光宝气之所,回到略显嘈杂的街市,崔俪兰眉间微蹙:“不对劲,这掌柜,否认得太快,理由也太干净了。”
【女主宝宝说的对,这个掌柜的一看就不简单】
【原剧本里有这个人吗?】
【有没有人剧透一下,告诉女主宝宝,这个“锦绣”到底是不是这个锦绣阁?】
【剧本中都是陆峥和外室“苟且”的剧情,咳咳,我就冲这个看的,真刺激】
【正经人谁看细节啊】
【哪个好人翻一眼剧本啊】
【剧本不是被和谐了吗?你看这剧都魔改了】
剧本被和谐?崔俪兰突然脑中闪过什么,还没来得及抓住,随即被裴及安打断。
裴及安与她并肩而行,连忙应声:“姐姐明察秋毫。我仔细观察过,那伙计他端茶时指节绷紧,是心虚防备之态;楼内护卫甚众,绝非寻常银楼。此地确实暗藏玄机。只是他们防备森严,掌柜的行事说话滴水不漏,我们抓不住错处。不过,有些事情。也有可能未必是眼睛所见的那般简单呢。”
线索似乎就此断了。
查个银楼都如此大费周折,遑论找到陆峥致命之处、扳倒偌大永宁侯府。
崔俪兰突然有些泄气,心头蒙上阴霾。
裴及安抿着嘴,看着她这般模样,有些难受,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一名寻常商贩打扮的崔府眼线悄然靠近,借着躬身行礼间隙,急声低语:“夫人,有确切消息来报,榆钱巷,‘锦线斋’绣庄。半刻钟前,侯府钱管事从其后门出入,形色匆忙。”
钱管事?
崔俪兰与裴及安眼神骤然交汇,皆看到对方眼中深色。
陆峥这位心腹这个时候去这看似不起眼的“锦线斋”,恐怕不是巧合。
“走!”崔俪兰毫不迟疑发号施令,“去榆钱巷。”
马车立刻调转方向,朝着西市背街的榆钱巷疾驰而去。
车厢内,崔俪兰指尖锁在掌心,希望能赶在对方察觉之前,抓住这可疑的线索。
【发生什么了?】
【这个钱管事可不得了,原剧中他可是没少干坏事】
【女主宝宝真聪明!肯定是发现什么了】
【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小绿茶不是太子吗?这也太笨了吧】
【这个锦线斋是不是就是那个女主要找的地方?锦线不就是锦绣么?我真聪明】
【这剧居然干起推理来了,这波追更不亏~】
纸上一月:小绿茶,你就乖乖从了兰兰吧!哇咔咔~[撒花]
纯爱战神,“哐当”一声倒地不起_(:з」∠)_[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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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耳鬓厮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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