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声越来越大，打量谢处辞的视线带着鄙夷，在这个以谢子惜为中心的书中世界，他们显然无脑袒护、相信谢子惜。
谢子惜也在看他。谢处辞感觉得到。用一种期待而兴奋的眼神看着他。
——只要你开口求我，哥哥，我就会帮你的。
谢处辞读懂了谢子惜的意思。
才不要。谢处辞在心底扮了个鬼脸给谢子惜。
“被注视”这件事对谢处辞而言，稀松平常。
怜悯的医生护士、悲伤的爸妈管家，这是他最初成长的环境，接着是他的亲朋好友，他们不会可怜他，却也很难不小心顾及他的身体。还有妒忌、讨好种种情绪加持下的注视。
谢处辞早就会用得体的表现去面对不同的视线。
谢处辞镇静地开口：“我刚回国，一直是子惜照顾我，给我购置各种东西。我有什么理由讨厌这么好的子惜？请各位同学不要随意揣测我们的兄弟情，可以吗？”
不要自证，当对你不利的话题产生时，它就是剖开肚子看几碗凉粉的利刃了。
最好的处理办法，是不要让它成立，并且开辟一个上价值上道德的新话题。
都还只是高中生，人数众多的情况下，只要出现新话题，就容易跑偏。
“有道理啊……他还来接小惜放学呢，感情挺好的吧？”
“小惜果然很好啊！”
“刚刚谁在挑拨人家，我看你是嫉妒小惜和他哥的感情吧！”
“唔……但是他早上确实……”
“这位同学，”谢处辞锁定男同学在的方位，定定地看向他，“我向你打听小惜喜欢什么，是为了给小惜一个惊喜，送他礼物，我们约好要保守这个秘密了啊。”
不是所有人都能经受住众多目光和指指点点的。
“哎？破坏约定？好逊啊！”
“就算不是人家送的，你这样不遵守约定也不好吧！”
“我、我没有……”男同学骤然慌乱，想要解释，其他人却像发现了新猎物的鲨群，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他急了，这不就是心虚了吗……看看小惜哥哥，人家多镇定自若！一看就是有底气的。”
这里无需谢处辞或者谢子惜再说什么了，他们已经完成了一轮满足好奇心的捕猎。
“但你也是关心子惜，我知道的。”谢处辞扬起微笑，语气诚恳，“身为哥哥，我很高兴子惜有你们这样的同学，不要彼此为难，好吗？”
薄夙幸站在谢处辞身后，嘴角勾起一点弧度。他总是这样，轻易的就能成为人群的焦点、话题，他值得许多人的喜爱。
薄夙幸也不例外。
啧，居然让他糊弄过去了。谢子惜面上不显，心下可惜。他紧了紧抱着花的手，说：“哥哥说得对，大家不要为了我再吵架了，虽然还是没能找出……”
“小惜，玫瑰是处辞托我给你的。”
老温？谢处辞闻声看去，易廷温说：“这件事到此结束，别堵在这儿影响放学了。”
易廷温狐狸般的眼尾下压，表面上的笑意不达眼底，有人嘀咕，这个平常的好好先生今天怎么怪怪的。
像老王……谢处辞若有所思地收回眼神，一只手突然伸到他面前。
“啊？”
“拉我一把，有人踩了我的脚，崴了。”顾启文皱着眉说。
“你也挺不容易的……”谢处辞正欲握上顾启文的手，身后薄夙幸抢先一步。
“……谢谢。”顾启文眉头仍皱着，转头开始小声说教，“谢处辞，虽然你是为了给小惜解围，但撒谎是不对的。”
易廷温走下楼梯，揽过谢处辞说：“顾启文，没必要这样好为人师吧。”
顾启文还想说，薄夙幸侧身挡住他，说：“班长，卫生委员还等着你检查教室。”
顾启文面露不悦。
“怎么都围在我哥哥身边？”谢子惜摆脱最后几个纠缠他的人，上前，“我们要回家了。”
谢处辞刚落下的心，咯噔。
等一等，等一等，一二三四个人，怎么配角攻和主角受，又是以他为中心聚集起来了啊！
谢处辞汗颜。
“对了，”谢处辞翻了翻包，找出一片降温贴递给顾启文，“消消肿，班长，运动会还要跑一千呢。”
这包降温贴还是那天晕倒后，谢子惜买给他的，没成想在这儿用上了。
顾启文面色稍霁，又或许是当着谢子惜的面，要注意形象，他是：“运动会还有半个月。不过，谢了，谢处辞。”
“也谢谢子惜吧。”谢处辞拍了拍谢子惜的肩，“他买给我的。”
“小……”顾启文刚开口，被薄夙幸打断：“我带班长回班检查卫生。”
薄夙幸搀顾启文的动作就远远没有扶谢处辞时轻柔了，毫不客气地架起他，楼梯的高低差差点让顾启文再崴一跤。”
“我帮你俩。”易廷温顺势抬手，两个一米八七的高个，之间将一米七九的顾启文悬起，“处辞、小惜，周末见。”
“噗。”场面有点滑稽，谢处辞没忍住笑，“那我和子惜先走了，拜拜。”
喧闹的高二走廊终于恢复平静，谢处辞松了口气：这件事算是解决了，很好，没把薄夙幸扯进来。
只要让薄夙幸和主角受保持距离，感情不再深入，在高三的那个寒假，他就不会为了主角受的一句话，深夜出门，最后被疲劳驾驶的货车撞死了吧？
还有老温，因为主角受出柜，被他爸家法处置，带回老家，直到大结局还跪在祠堂里，天天受十条戒鞭。
谢处辞默默在心里算着，除了仅出场两三次的炮灰攻，配角攻F4里，下场最“好”的是郑望晔，剧情中期才登场的霸道总裁，结局时集团破产，他到了谢家做管家，反而时常能陪在主角受身边，变相的HE了。
等等，管家？
“哥，在想什么？”谢子惜微微垂眼，看向突然停住脚步的谢处辞，“赵叔在校门口等我们呢。”
灵光一闪的过程被掐断，谢处辞拧起眉，这种思绪断开、想不起来下一句的感觉也太难受了，就像在夏天喝了常温还没汽儿的可乐一样！
谢子惜忽然把玫瑰花束塞进谢处辞怀中。
“你和易廷温知道是我换的花，为什么不揭穿我？”
上臂被谢子惜握住，力道之大，谢处辞不由得蹙眉，谢子惜在他跟前，总会兀地强势，甚至带点进攻性，让他分外不适。
“揭穿你，然后让你在大庭广众下不来台吗？”谢处辞挣了挣胳膊，“我是说的真心话，子惜，我很感谢在我回国后，你对我的种种照顾，我有什么理由以怨报德？”
“要理由？”谢子惜挑眉，低头逼近谢处辞，“或者说是你看不上那些人对我的好感，也是，哪儿有他们几个的好感重要。哥哥，你真的很能装。”
呼吸几乎就喷洒在谢处辞的面颊上，他偏头欲躲，谢子惜用虎口卡住他的后颈，半被迫地仰头欲谢子惜对视。
“你发什么神经！”
谢处辞挥起松开辖制后自由的左手，巴掌即将落下，他迟疑了下：毕竟这是他的“弟弟”，他们也还在校门口……
“啪！”
谢子惜抓住他的手腕，重重地扇了下来。
谢子惜的右脸立刻就红了，舌尖顶腮，他笑了笑：“对不起，哥哥，我不该那么说你。走吧，我们该回家了。”
他的手紧紧攥着谢处辞的左手手腕，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走。
谢处辞瞳孔圆睁，狠狠的被谢子惜这一举动吓到了。他的第一反应是谢子惜要做苦肉计、扮绿茶，可没想到紧跟着的，是谢子惜的道歉。
搞什么啊？！你就非得挨我这一巴掌图什么啊？！
红玫瑰馥郁芬芳，花瓣上还有晶莹的水珠，一整天下来，仍宛如刚盛开那般美丽。
谢子惜走得急，却在步伐上很照顾谢处辞，虽然是拽着他走，但不至于让他摔倒。
谢处辞深吸一口气花香，很想仰天大啸：老天，你的主角是不是设定出问题、要疯了啊！
“大少爷、二少爷……哎呦！二少爷你的脸怎么回事！”赵叔一看车内后视镜，大惊，赶紧找出医疗箱。
“没事，赵叔。”谢子惜轻轻一笑，“你看见我哥怀里的花了吗？”
赵叔不明所以地点头：“挺好看的，大少爷的追求者送的？”
谢处辞不禁嘴角一抽。
谢子惜碰了碰右脸，嘶了一声：“是呀，我哥的追求者，太热情了，缠着他不放，我上去给哥解围。人家嫌我坏事了吧，就给了我一巴掌。哥，帮我冷敷一下？”
赵叔开始触发程序设置般赞美谢子惜人美心善，谢处辞瞪了眼谢子惜，他的手还泛红，隐隐作痛，不难想谢子惜到底用了多大力气。
神经啊！
拿出医疗箱消肿专用冷贴，谢处辞没好气地说：“脑袋低着点。”
谢子惜乖乖低头凑近，距离保持得刚好，此刻他又是那个乖巧柔顺的“主角受谢子惜”了。
一时间，车里只剩下赵叔的滔滔不绝。
“好了，谢谢哥。”谢子惜坐正身子，“赵叔，晚上九点送我去趟抚江陵园。”
那是易廷温妈妈下葬的陵园，谢子惜要去找易廷温？
“你可以来，哥哥。”谢子惜说，“反正我也拦不住你，不是吗？”
你总是好像关心身边的每一个人，他们总会自发地到你身边，信任你、爱慕你。
所以，你会来吗？谢处辞，为了一个书里的虚假人物，为了他虚假破碎的心，你会来吗？
谢处辞：这里到底有没有正常人？如果脑残会飞的话，这里简直是飞机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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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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