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夙幸一路开进院内停车场,自然地拉开车门,想要抱谢处辞下车,被谢子惜打开了手。
谢子惜皮笑肉不笑地说:“没记错的话,这是我和处辞哥哥的家吧。”
何止这儿是,整块地皮都是谢家的。
薄夙幸不为所动,迈进车内,双手抱下谢处辞,宽阔的背为他挡住夜风,冷声道:“外套给小辞盖一下,谢子惜。”
说出去的话全掉地上,没人接。谢子惜无趣地翻了个白眼,想到如果谢处辞醒着,肯定会搭理他。
谢子惜脱下黑色的棒球服——是早上他给谢处辞穿的那件。他说:“那你今晚要在这儿留宿吗?不会还想跟谢处辞睡一间房照顾他吧。”
“……”
谢子惜瞧准薄夙幸面上一闪而过的犹豫,摊手后耸肩:“你要现实里有这胆子,你早跟谢处辞在一起了。”
薄夙幸抿了抿唇,轻声:“话真多,我回我家睡,小辞醒了给我发个消息。”
谢子惜阴阳怪气地重复他的话,说:“怎么有人在虚构的书里都这么怂的。”
早过了十点,谢父谢母已经去休息,管家来开门,谢子惜说:“收拾收拾三楼的客房,我朋友住一晚。”
管家点头应好。
“谢处辞也住三楼,”谢子惜带着人到副卧,“别说我没帮你啊。”
薄夙幸轻轻放下谢处辞,叹气,捏了捏眉心:“在这里要演出一副温淑贤良的样子,这种意义上来说,真是辛苦你了。”
“少拿这副知心大哥哥对我,”谢子惜不耐烦地挥手,“我去洗漱了,你对谢家比我熟,自便吧。”
随着谢子惜的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了薄夙幸与谢处辞。
谢处辞的睡姿很规矩,不会翻身乱动,也不会说梦话,安静地躺着,呼吸清浅。
薄夙幸伸出手,指关节蹭了蹭谢处辞的下巴,克制地描绘着他的唇形与眼。
他只遥遥见过十八岁的谢处辞几次,俗套地讲,他是对谢处辞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
谢家的掌上明珠、初中以前足不出户、身娇体弱、姿容姣好……种种经由谢子惜口中说出的传闻,让他一度觉得夸张且不真实。
——“你少看点宅斗小说。”他是这么说的。
直到他见到谢处辞。
少年黑发柔顺,夏季的烈日光芒刺眼,他微微眯起眼,丹凤眼弯弯,像副待上色的画卷,然后这卷美人画动了起来,琥珀色的瞳装进全世界的美好,跳着、挥着手,大声打招呼:“老王!你迟到啦!”
薄夙幸下意识向前的脚步一顿,反应过来少年并不是在和他说话。他难得感到窘迫,故作无事地转头,抬眼望天,余光却仍系在少年的身上。
跑过去的青年揽上少年的肩膀,少年笑得开怀,薄夙幸注意到,他的耳后有颗小痣。
这掺杂太多杂念的初见,就注定薄夙幸对谢处辞,打一开始,就不怀好意——
他提前调查、得知了谢处辞与王霆逸的温泉之行,这才能“巧合”相助,有了他们的第一次正式相遇。
“真是……恶劣啊。”薄夙幸自嘲一笑。
“唔?”谢处辞轻哼,“……小幸?”
薄夙幸一僵,收回搭在谢处辞手背上的手。
谢处辞侧过身,抓住薄夙幸的手腕,轻轻地按了按,像在确定他是否存在。
“是在做梦还是……”谢处辞疑惑地喃喃,眼睛半睁,明显是不清醒的状态,“不对,是做梦……我穿书了呢,我的小幸在现实……等我呢……”
薄夙幸心尖一颤,顺着谢处辞的动作抚过他的脸——怎么这么久了,体温还是这么凉?
“小辞,要不要去洗漱?”薄夙幸放柔了声音,哄道,“然后休息、睡觉,好不好?”
谢处辞缓慢地眨着眼,细细地“嗯”了声。
连打游戏、看影视剧,都不会选惊悚恐怖分类的人,今晚得受了多大的惊吓啊。
谢处辞自己下床,张开手,语气黏糊糊地说:“小幸,抱。”
反正都是梦,那我肆意撒娇,也无所谓了吧?
——谢处辞如是想。
既然他认为是梦,我放肆点,也可以的吧?
——薄夙幸如是想。
王霆逸曾说,照顾谢处辞跟打扮玩偶没多大分别:他知道自己在麻烦别人,会很乖地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他皮肤又白,长长的眼睫颤着,在面颊投下蝶翅一样的阴影。
谢处辞听后恼了,锤着王霆逸说他用词夸大。
薄夙幸没见过那样的谢处辞。
在他面前,谢处辞很爱逞强,跟着他健身,累得扶墙走,也不愿拜托他扶一把,还要弯起胳膊,炫耀刚练出来的薄薄一层肌肉:“我现在有力气啦!别顾忌我!我跟得上你的课程强度!”
谢处辞的身上……总有这种满载生命力的积极感。
非常地吸引薄夙幸。
“小幸?你要走了吗?”
袖口被扯住,谢处辞半张脸都被薄被掩住,只露出好看的眉眼。
薄夙幸蹲下身子,将谢处辞微凉的手捂热,说:“我们还会再见的,小辞,晚安。”
“小幸也是,好梦呀。”
关灯,合上门,薄夙幸转身就撞见抱着手、似笑非笑的谢子惜。
“还舍得出来。”谢子惜啧啧道,“他醒过吗?”
薄夙幸点头:“不确定会不会发烧,明天你注意点他的体温,我走了。”
谢子惜挑眉:“真不在这儿睡?”
薄夙幸的指尖从门把上放下,道:“明天要走剧情,我不该在,少来点意外吧,你还想头痛欲裂一次?”
“嘁,保守的老古板,”谢子惜吐舌,“谢处辞来了后,打破剧情走向的事还少吗?”
薄夙幸蹙眉:“别做没把握的事情。对了,小辞明天和易廷温有约,在那之前你把事情解说清楚,委婉点,明白了吗?”
谢子惜投降似的举起双手:“是、是。”
看着薄夙幸无意间放慢、放轻脚步离开的背影,谢子惜按着下眼睑,扮鬼脸:你就硬装吧!活该暗恋七年都不知道谢处辞也喜欢你!
不过,哥哥啊。
也不怪薄夙幸这个有绝对自信心的人,在你跟前会犹疑。
谢子惜隔着门扉,手指轻敲着无意义的旋律。
你太耀眼了,哥哥。
……
谢处辞醒来时有些头疼,他握拳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心道不好,这感觉,是发烧了啊!
他又挨了挨额头:好嘛,真烧了,苍天为证,他昨晚就算是梦到了薄夙幸,那也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发生啊!
谢处辞躺在床上,嗓子疼、发干,磨磨蹭蹭地准备下楼。
也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常用药。
昨天他干什么了,怎么就发烧了?
还好是周六啊……咦,原作今天是不是有剧情来着?
浆糊似的脑子晃着,谢处辞的思绪乱飞,开门就见谢子惜那张笑吟吟的脸。
“哥哥,发烧了?”
我去,他会读心?谢处辞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碰了碰自己的脸:“这么明显吗?”
谢子惜一手热水,一手药片,进了谢处辞的卧室:“你睡了一个上午了,况且,你脸都红成这样了,难不成会是做春/梦了?”
他好像真的会读心!谢处辞尴尬笑笑:“我说怎么这么饿呢……”
管家跟在谢子惜身后,端上来经典病号餐——清粥小菜。
恍惚间,谢处辞觉得真的回到了十八岁:病弱的自己,贴心的家人。
呃。
谢处辞看了看两鬓白、蓄着胡的陌生管家,又看了看坐在床边不知寓意何为的谢子惜。
好的,他还是在书里。
老管家将空间留给了大少爷和二少爷,带上了门。
谢处辞很饿,决定先填饱肚子,再问谢子惜的来意。
“哥哥,廷温哥来找过你,说你们有约。”谢子惜先说话了。
谢处辞小口地喝着粥,按亮手机,果然,易廷温发来了十几条慰问消息。
——“处辞你还好吗?身体怎么样了?吃过药了吗?”
谢处辞的脑海里闪过一丝疑虑:这不太像易廷温会有的口吻,照他的人设,应该是一边“啊啊啊处辞”,一边“我好担心你呜呜呜”。
是因为昨天晚上……
啪。
瓷勺与瓷碗相碰,清脆一响。
谢处辞想起来了。
黑乎乎的粘稠液体、窒息濒死的危险。
“那不是……梦?”谢处辞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像有几圈突出的红痕,他面色发白地站起身,想去卫生间照镜子。
“谢处辞。”
谢子惜拉住他的手。
谢处辞顿住脚步,他在发抖。
“先吃饭,然后吃药,不然我怕你接受不了,再晕一次。”
谢子惜前所未有的严肃,可在瞧见谢处辞的脆弱模样后,放缓语调。
“没事的,也不是恐怖片发展,你也没被毁容。”
怎么连谢子惜也像变了个人似的,更、更可怕了啊!
谢处辞苦涩地说:“行,我……我缓缓……”
吞咽时,或许是心理作用,亦或是发烧,谢处辞的像在吞刀片一样,很适合给他乱麻一样的心绪来上一刀。
吃完药,谢处辞双手捧着玻璃杯,他借由温水的温度定了定神,开口:“子惜……你,你想跟我说什么?”
“哥哥,你是穿书了,
但我和薄夙幸也是。”
哈?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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