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门口的风铃响起，操作台探出一张肉感十足的脸，乐呵道：“雅楠，好久不见了，带朋友来了？蛮帅的嘛。”
林雅楠不动声色地对着老板比了个中指，张望了一圈只看到空调跟前的长椅上面还是空的：“没有座位了吗？”
“体谅一下，最近生意好。周末了学生都过来了。”胖子笑得像个弥勒佛。
林雅楠摆了摆手，示意胖子自己忙去。
落座之后，马上就有服务员过来递菜单。
“喝点什么？我请。”林雅楠看都没看直接把菜单往季止和李小年面前推，自己则是熟练地对着服务员说了句：“一杯香芋奶茶谢谢。”
剩下两个客人，一个压根没伸手去拿菜单的意思，一张脸看着像是别人欠了他八百万。另一个乖宝宝却是拿过菜单仔仔细细研究起来。
服务员面带微笑，态度良好地在一边侯着，按以前说不准他会上去推荐一下。不过现在就算了，他们是雅楠姐带过来的，也不知道雅楠姐什么打算，是看上了一个还是两个都看上了，他还是不要插手的比较好。
“要我推荐吗？”看李小年对着菜单做不出决定，林雅楠好心建议道：“这家的杨枝甘露挺好喝的，你要吗？”
服务员鄙夷地看了眼看着土瘦土瘦的李小年，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一股穷酸味。雅楠姐现在好这口了？旁边那个看着条件好像更好，穿盗版名牌业穿的和真的一样。
一偏头就对上那位条件更好的。
服务员：……
不知道怎么形容刚才那一眼，就好像有一桶冰水从头顶浇到脚底，只一眼服务员就低着脑袋不敢乱看。
旁的两人对发生的一切无知无觉，李小年的目光顺着菜单从下往上一路滑到最上面的爆款推荐，其中杨枝甘露赫然排在榜首，连字体都大了几分。
紧跟在后面的价格，18一杯。李小年没出息地在心里感叹了句好贵，抵得上一斤猪肉了。随后轻轻摇了摇头：“我要这个就好了。”
看清李小年指的，林雅楠语气里带着股旁人察觉不到的戏谑与亲昵：“珍珠奶茶啊。”
“行吗？”李小年不确定地问道。
“当然可以啦。”
“你呢？穿衬衫的帅哥。”
“白水。”
“哦。”
点完单，服务员马上拿着菜单就走了，速度快得好像有老虎在后面撵他。林雅楠奇怪地看了眼服务员略显狼狈的背影，想到什么突然笑出声来：“你胆子还是那么小啊？在医院楼梯口的时候我都怕你吓晕过去。”
指甲上的红色指甲油托在脸上和那张乖巧的脸庞有这极其强烈的割裂感。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李小年回想起自己往季止身上蹦的画面，从脖子红到了脸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季止好像还捏了捏他的屁股。
奶茶店冷气开的很足，刚进来没什么感觉，坐久了就觉得冷了。林雅楠摸了摸裸露在外面的胳膊，朝着李小年道：“我们换个位置吧，我这里对着吹风口我有点冷。”
李小年有没犹豫就答应下来了，林雅楠一下从边上坐到了两个人的中间，季止每每偏头第一个看到的都是女孩好看的侧脸。
有点烦，季止想。
烦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叫林雅楠，是小年的高中同学，你呢？”
“季止。”季止目光沉沉，心里烦得要死：“季节的季，适可而止的止。李小年现在是我的房东。”
“哦，这样啊。”林雅楠像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多放在心上。转头看着李小年笑道：“小年，还记得我吧？”林雅楠重复了一遍楼梯间说的话。
李小年捏着面前的奶茶杯，杯壁上的冰珠沾湿了整个手心：“记得的。一开是没想起来，后面记起来了。”
怎么会不记得，当时林雅楠是要他们班成绩最好，长得也最好看的，走路时高马尾一甩一甩，看得青春期的少年抓耳挠腮心直痒痒。
还当过学习委员，他就没当过。
“记得就好。”林雅楠猛啜了口香芋奶茶：“我看你不说话我以为你又忘了，还准备提醒你的。”林雅楠俏皮地对着李小年眨了眨眼。
李小年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低头喝着奶茶。
林雅楠把头发挽到耳后，两手托脸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李小年，炽热的目光看得李小年愣是不敢抬下头，奶茶不一会儿就下去一截。
“真可爱啊。”林雅楠在心里默默赞叹，她好像还没遇到过李小年这种的。
看着李小年和仓鼠一样，小口小口吸着奶茶，乌黑的头发底下露出红红的耳尖，肤色好像比之前深了一点，从浅麦色变成小麦色。林雅楠舔了舔下唇，就是不知道摸去手感怎么样。
“你现在喝珍珠奶茶都会嚼了诶！”林雅楠捧着腮帮子看向李小年，突然惊叹道：“我记得你第一次喝奶茶不知道珍珠可以嚼，直接咽下去了哈哈哈哈。”
季止坐在边上不耐烦地咬着吸管，在吸管口上留下了一圈又一圈细细小小的牙印，听到林雅楠这番话后来了兴趣：“你还咽过珍珠？”
李小年被季止炯炯的目光盯得脖子发烫，挠了挠脖子不好意思承认道：“嗯。”
那天是林雅楠生日，她爸妈拎了个大蛋糕还有四十来杯奶茶来到学校里给林雅楠庆生。
当时奶茶还是新鲜玩意儿，好大一杯用奶茶粉勾兑的，班上女生放了学几乎人手一杯。
每次舅舅接李小年放学的时候，偶尔的偶尔会买上三小杯，一杯给李小年，另外两杯带回去给两个儿子。
李小年把吸管插到奶茶杯里，第一口李小年就发现和以前喝的不一样，拿舌尖挑了挑是个圆鼓鼓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没敢嚼，看周围的人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一口奶茶含在嘴里含了半天，最后一不做二不休全咽了下去。
好死不死那奶茶还不是普通的奶茶，还是波霸，一个个珍珠大得堪比大药丸。李小年就着奶茶愣是生吞了下去。
林雅楠在一边看着李小年一口接一口，忍了半天没忍住：“你不嚼的吗？”
李小年动作一愣，半晌出声：“啊？”
林雅楠笑得直不起腰来：“李小年你怎么那么呆。这是波霸奶茶，加过料的，要嚼。”
原来不一样，李小年记下了。
在那之后，林雅楠对李小年就格外照顾，打水会问李小年要不要，去学校小卖部的时候也会问李小年一不一起。
时间久了，班上流言四起都在说两人谈了。李小年从只会读书的土包子成功进阶到吃到天鹅肉的癞蛤蟆，可只有天鹅和癞蛤蟆自己清楚，他们除了以上的交流之外没有任何交集。
不实的情感谣言没有影响当事人任何一方，毕业之后李小年以优异的成绩去了北方，林雅楠用更优异的成绩下了江南。
直到毕业两个人都没有交换过联系方式。
这显然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但林雅楠每每想起，还是抑制不住的笑出声来。李小年羞得脖颈都开始发红，眼神飘忽不知道看向哪里。
季止莫名觉得眼前这一幕看着不舒服得很。
“话说你去医院干嘛？哪里不舒服？”
“我…”李小年纠结半天憋出来一句：“我送他来打疫苗。”
季止把奶茶放回桌上，塑料杯子磕在桌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咔嚓声。那声音极小，在场的没有人听到，只有李小年的耳朵间稍稍动了动。
“这样啊？被狗咬了吗？没事吧？”林雅楠颇为关心道。
“没事。”季止的态度冷淡很多。
林雅楠看了眼季止，在心里骂了句人模狗样，脸上还是笑眯眯道：“我们好久都没有碰面了，要不我请你去我的工作室逛一圈？”
“你的朋友看样子好像也不感兴趣，让他在这儿坐会儿吧。”林雅楠好心地连着季止一起安排了。
李小年两根指头无意识在相互摩挲着，像是在纠结要不要去，又像是在找个理由拒绝。
林雅楠：“我大学毕业没有留在大城市而是回到这里，找了几个志同道合的同伴开了这个自媒体工作室，日常就是拍拍视频剪剪片子。”
“我听其他人说你是学农的，我觉得这个专业很不错，我是学新闻的，有机会我们还可以一起探讨一下，我还蛮享受不同看法之间的碰撞的，怎么样？”
林雅楠循循善诱，像在耗子洞门口放块奶酪引诱李小年这个小老鼠出来咬一口。
季止的脸色不自觉越来越难看，冷声提醒：“李小年。”
只一声，李小年明明已经有些动摇了，又被季止一句话吓回了耗子洞里。
“我待会儿有事，可能不是很方便。”李小年有些为难。
季止心情愉悦地朝着椅背上一靠，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林雅楠，眉宇间看出几分得意。
林雅楠咬了咬牙：“既然这样那真的太可惜了，我还以为可以和我的老朋友聚一聚。”老朋友这三个字放了重音，像是挑衅。
“是这样，真是不凑巧。”季止略带歉意道。
李小年隐约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又看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两个人都笑呵呵得，你一句我一句有来有往，但是李小年就是觉得莫名的背脊冒冷汗。好像下一秒两个人就会掀桌子干一架。
“既然这样那就下回再约吧，这是我的名片你收好，有时间可以来找我我随时有空。”
林雅楠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掏出来一张名片，名片带着一股幽香，那香并不浓烈却像是别有用心的勾引，初闻很清新后调又泛上一股若有若无的酒香。
李小年吸了吸鼻子，觉得鼻子有些痒痒。
“那我先走了。”
林雅楠接了个电话后脸色突变，对着李小年露出一个歉意的笑，然后拿起包匆匆走开。
李小年小心翼翼地把名片收起来放在裤兜里，一抬头就对上季止审视的目光。
“怎么了？”李小年舔了舔唇瓣子。
“你喜欢她？”
李小年一颗心被季止一句话创得差点当场死机：“也不是……”
“那是什么？”季止穷追不舍。
*****
手机像是催命一样不断震动，林雅楠点开微信，没理会上面长长的一串又一串的语音，直接了当摁开语音，随后发送。
语气里面带着股玩味：“说好的玩玩你还当真了？”
“还没被我C够？”
对面删删打打，屏幕上对方正在输入中这几个字看得林雅楠有些眼酸，下一秒两条信息传来。
“是的，主人。”
“别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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