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安稳日子没过几天，转眼就到了备忘录上大豆播种的时间。
“可能会有点晚了，不过应该也没晚多少。”李小年手里提着一筐晒干的豆种小声念叨。
季止在脑子里回忆这些天从互联网上学到的种田十八式，听到李小年在一旁的小声念叨，坏心眼地拿手去勾李小年的脖子，把人家吓了一大跳。
等到了地里，李小年轻巧地下了地，脚下踩着松软的土地，心里不知怎么得还有些激动。
心里想着，嘴里已经说出来了。
季止好笑地看了李小年一样：“热血种田番？”
李小年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种大豆用的是穴播法，优点是可以有效避免幼苗受土壤固结和压实的影响，提高土地利用率，缺点就是人工来干，累且效率不高。
季止和李小年两个人从早上撒到中午，两个人合力勉勉强强撒完了四分直三的地。
频繁地弯腰起身弯腰起身，季止仿佛听到自己的骨头发出不堪重负地咯吱声。
反观李小年也没好到哪去，一手扶着腰一边看着季止傻笑。
季止觉得心里热乎乎地，像是李小年往里浇了一桶开水，浇得他一颗心吱哇乱叫。
“要不先回去吃饭？”季止看了眼腰间的尿素袋子里还剩得好些豆种，朝着李小年问道。
李小年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答应了。两个人顺着来时的路回去，走到一半季止突然出声：“你和李龙腾熟吗？”
李小年从兜里掏东西的动作一滞，抬头呆愣地看着季止啊了声。
季止拿手指擦了擦李小年脸上的泥：“问问你，昨天你不在家的时候，李虎跃把请柬送过来了。估计也就下个月的时间。”
“去吗？”
“都行，看你。”
李小年有些为难：“那……去吧。”
季止像是看穿了李小年的心思，不留情地戳穿道：“不想去就不去。”
李小年和李龙腾算不得多熟，但是李小年又是感谢李龙腾的。究其原因是因为李龙腾自小生的高高大大，在李小年少时被欺负的时候没少站出来出头，问就是看不惯一堆人欺负一个人，像个大侠。李小年受庇护良多，却因胆小即使心里痒得要死，也没勇气开口和李龙腾说自己想和他做朋友 ，后面又发生了点事情，一来二去便也就没了联系。
季止没想到李小年还有这么段过往 ，拧着眉头道：“他们都欺负你？”
李小年抿着嘴不愿意细说，轻飘飘一嘴带过：“还好。”
小孩子的恶意都是纯粹且不加掩饰地，李小年小时候个字小，说话结巴，家里没钱，加上父母不管，一窝人赶着过来讨厌他欺负他，没有道理可讲。
季止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提着水桶 ，从头发丝里都可以看出不爽。
李小年要是还看不出来季止不高兴那眼睛也可以拿去捐了，他小心地去拉季止的手，软声道：“没事，都过去了。”
两人手里的尿素袋摩擦发生声响，季止垂着眸子看了眼李小年，伸手拧着李小年讨好的脸。
“下次看到欺负过你的人和我说。”季止一字一句道：“我保护你，替你出气。”
李小年：“你不生气啦？”
季止扯了扯嘴角：“不生你的气，宝宝都被欺负地那么惨了，于心不忍。”
李小年第一时间伸手去捂季止的嘴，季止个高稍微一抬身，李小年的手心从季止脸上擦过。于是李小闹眼睁睁季止嘴巴一张一合，宝宝两个字从季止唇缝溢出。
一股酥麻感从脚底窜到天灵盖，李小年也数不清这是季止第几次口出狂言，又拿季止没办法，只好板着张脸学着季止的模样表达不快。
回到家里，季止取下身上的尿素袋子，把想来帮忙的李小年赶去洗澡。
“去洗澡，都是汗，臭死了。”
等到李小年香喷喷地从浴室里出来，桌上已经摆好了两菜一汤，豆腐渣炒肉沫，蒸南瓜，还有一大碗鸡蛋汤。
李小年想去装饭，被季止一个转身摁到椅子上。
“已经给你装好了。”
李小年看着桌上那碗满登登的饭，陷入了沉思。
“我以为是给你自己装的。”
“……”
“我吃不掉。”
季止回屋拿了瓶牛奶放在桌上：“送服。”
最后一口饭吃得李小年差点翻白眼，把碗往季止面前一推。
“吃完了。”
季止探头看了眼，碗里确实干干净净的，哼了一声算李小年过关。
李小年吃撑了，在院子里散步消食，走着走着像是有预感回头看了眼，刚好看到小鸡奶黄色小尖嘴戳破蛋壳的那一刻。
“季止！鸡孵出来了！”
李小年兴奋地朝着屋内大喊。嘎吱一声，季止同手同脚地极速冲向保温箱。
小鸡弱弱地冲着人叫了一声，季止和李小年两个人脸颊挨在一起，认真地看着里面看着眼睛都没睁开的小鸡。
季止拿手指隔着亚克力板细细顺着鸡仔的身体曲线慢慢滑动，喃喃道：“吓死了，还以为孵不出来了。”
季止眼仁里带着稀碎的笑意：“取个名字吧？”
李小年被季止的笑得短暂地晃了神。
乡下鸡鸭一般是没有名字的，取名字就会有牵挂，不好杀了。但季止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个，拿指尖轻轻敲打这鸡仔的小头。
“嗯？”
李小年呼吸有些急促：“都行。”
“好，那就叫都行。”
鸡仔的名字就被这么草率地定下来了，季止软下声音孜孜不倦地叫着都行都行。明明叫得不是他，李小年却有种自己的名字在季止舌尖滚过的错觉。
因为鸡仔的出世，季止打乱了下午的学习计划，抱着个保温箱看得认真，整个人都透着股傻气。
在都行之后，又陆陆续续破壳了两只小鸡，一只叫可以，另一只叫没意见。
都行全身都是细软的黄绒毛，可以身上有道明显的黑色道道，没意见小鸡嘴带点黑色。
季止哼笑：“倒是好认。”转头轻轻亲了口李小年的脸颊。
自从那天在出租车上季止放飞自我之后，季止老是有意没意得挨着李小年亲亲蹭蹭抱抱 。
李小年从一开始的错愕到现在已经有些习以为常甚至是默认季止突如其来的亲密行为，可以说除了没有名分，季止行为上和一些刚谈恋爱愣头青没有什么两样。
“谢谢。”季止依赖地靠在李小年肩上。
李小年含笑道：“谢我什么？”
季止含糊道：“很多。”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爱承担责任。即使李小年付出的从来没有在季止面前吐露过什么。
他不说，但他就是知道。
季止拿头轻轻蹭蹭李小年下颚 ，头发勾的人心里有些痒。
“李小年，我教你打架吧？”
李小年有些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话题怎么变得那么快：“啊？”
季止带着股大男孩的自得：“我打架很厉害的，免费教你不收你学费。怎么样？”
“而且上回你说看我打架看会了，我都还没验收。”
李小年一开始以为季止是说说玩笑的，后面发现季止是认真的。
一本笔记本从前往后翻是如何养猪养鸡种田十八招，从后面往前翻是健身计划。后者的记录的时间不长，篇幅却快要后来居上。
前面几天还好，李小年觉得新奇，每天从地里回来就是练季止教的防身术。
后面时间久了，李小年就起了偷懒的心思。
季止就像在李小年身上装了监控，每每李小年有一丝松懈，季止总能抓找，一抓一个准。
李小年浑身酸软地倒在床上，任凭季止给他按摩身上紧绷的肌肉。
季止一用力，李小年就哼唧出声。
“痛？”
“酸。”
季止本来想做到心如止水，后面发现不行，于是恼羞成怒地把错推到李小年身上。
“别哼哼唧唧的，影响不好。”
季止声音冰凉，手上动作不停，手心都在发烫。
李小年也反应过来什么叫影响不好，生生把快要呼出口的痛呼咽回嗓子眼里。
忍痛实在忍得难受，李小年开始没话找话：“你学散打学了多久了？”
季止回忆：“好早之前了，我妈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在学了，后面出了点事，就不学了。”
李小年想起有过一面之缘的邓嘉嘉，痛得眼眶通红还想着安慰季止：“没关系。”
季止闷闷笑了两声：“干嘛？安慰我？”
李小年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季止转手不知道摁到了李小年那个穴位，李小年整个人和个虾一样弓起，猛得从季止手底下弹开。
季止：……“腰跳反应？”
李小年：“……痒。”
季止拍了拍自己边上空出来的一块：“过来。”
李小年老老实实爬回去，在季止的手底下躺好还不忘小声叮嘱道：“你记得避开我腰那块地方，我痒。”
季止伸手一把扣住李小年的腰往下拉了拉：“我小时候过得挺好的，后面邓嘉嘉来了我过得也不差。”
李小年乖巧地哦了声。
季止淡淡道：“我是早产儿，小时候身体不好，我妈就会督促我每天喝一杯牛奶然后送我去学散打。”
“那个时候个矮，才到毛钱胸那里。”
“再后面有段时间我都不想和周好璐走一块，因为觉得站他旁边总感觉头顶有块阴影。”
李小年不小心笑出声儿，笑完欲盖弥彰道：“你按我痒痒肉了。”
季止看破不说破，从胸腔里缓缓压出口气：“和你说说我和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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