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不欢而散，李东走得时候脸色难看得就差把脏话写在脸上，连带着李虎跃也难得的不敢说话，跟在李东身后回了家。
李小年一个人默默收拾着桌上吃完的螃蟹壳，蟹壳不多，收拾起来很快。
季止：“李虎跃他哥是不是同性恋？”
李小年猜到季止会问，但是没有想到季止问的那么直接，不带任何修饰地就问出口了。
“嗯。”
季止深吸了口气，感觉胸口闷闷的：“那他还挺不容易的。”别的什么也没有再问出口。
李小年闷闷：“确实。”
晚上季止端了盆热水敲开李小年的房间，李小年看到是他还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季止：“看你最近挺累的，让你泡泡脚。”李小年侧身让季止进了屋。
季止把满满一盆子的热水放在地上，蒸腾的雾气氤氲，作用得季止的脸有些模糊不清。
“你泡了吗？”
“泡了。”季止即答。
李小年看了眼对方脚上的运动鞋，抿了抿唇，说什么也不肯把脚放进去，结果最后演变成了两人共用同一个洗脚盆泡脚。
盆不大，李小年的脚踩在季止宽大的脚面上，肤色差明显，看得人眼热。李小年脚趾头轻轻蜷曲，底下的季止马上就能做出反应。
“烫了？”
“没 。”李小年有些扭捏。
季止轻轻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你不问我点什么？”
季止恰好正在玩手机，闻言有些心虚地把手机盖子大腿上，有些错愕道：“问什么？”
“就是李虎跃他哥的事。”
李小年觉得季止可能会在意这件事，但是季止真没李小年想象中的在意。李龙腾是结婚还是不结婚，是同还不是同，归根到底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他不愿意过多操心别人的事，甚至打心底不愿意把李龙腾和李小年联系在一起。
“还好，不是特别在意。”季止答：“别人的事，我没那么在意。”
李小年呐呐：“我以为你会很在意的。”
季止神情自若，光看表情完全看不出来在说什么让人脸红耳赤的情话：“我在意的就你一个。”
“所以你不答应我，是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在吗？”
李小年看着相叠的两只脚发呆，过了好半晌才慢悠悠道：“是，也不是。”
第二天季止起得很早，天刚刚亮就爬起来去地里干活。二十个鸡蛋被暖光照着，就放在季止房间的桌上，季止出门前还看了眼鸡蛋确定都没事后才放心出了门。
季止推着嘎吱作响的翻斗车，上面架着两大袋满满的化肥，边上还挂着个塑料桶，路上遇到眼熟但是叫不上来名字的，季止通通装作看不见。
到了目的地，季止先把肥料从翻斗车上放下来，把两袋肥料按一定比例豁楞在一起，踩着运动鞋就下了地。
最近天气挺好，再加上地上已经挖过水渠除过杂草，季止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也只有脚边上沾了一圈一点点的泥。
干了一会，太阳渐渐出来了 ，季止看了眼还剩大半的地没撒肥料，决定先不干了，掏出个军用水壶坐在田垄上休息。
季止吃两口压缩饼干，喝两口水，望着远处发呆。这一看不打紧，这一眼可瞧出问题了，不远处地上好像扒着个人。
季止把嘴里的压缩饼干咽下，拍拍屁股想去看看热闹。
等到走进了，看清是谁之后，季止脸一僵，转身就想走。
地上那人眼见，朝着季止嚷嚷：“臭小子！我看到你了！还不赶快过来扶我！”
季止：……
季止把李东从地上搀起来，李东的胳膊就勾在季止脖子上，走两步就叫唤：“哎呦喂，疼死我了，腰腰腰。”整个人都快搭在季止身上了。
季止低头直接对着李东来了句：“你不打算和我避嫌？ ”
李东痛得直抽抽：“避什么嫌？”
季止：“我是同性恋。”
李东：“你能看上我？”
季止上下打量了一圈李东，意味不明道：“那可不一定。”
李东：……
李东咬牙：“……你先别同性恋不同性恋的了，你先把我扶到那边坐下。”
季止把李东搀扶到平坦的地方坐下，嫌弃地拍了拍刚刚和李东挨在一起的地方，什么话都没说拿起脚边的肥料桶就准备下地干活。
李东叫住他，拍拍自己边上拿块地：“你先别忙，你过来坐着和我聊聊。”
季止看了眼还剩的不多的肥料，没拒绝坐在李东边上：“什么事？”
李东表情带着点嫌恶：“你们和男人在一起不觉得恶心吗？”
季止冷脸，起身就想走。
李东一把拉着季止，语气也变得柔和不少：“我是真想不明白，为什么有女人好好得要喜欢男人。”
李东的表情痛苦里又带着不解，他自言自语道：“简直就是天理不容，脊梁骨都要给别人戳烂了。”
季止定定看了眼李东：“你呢？”
“什么？”
“我说别人戳烂你孙子脊梁骨，你呢？”
李东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他辩解道：“我也是为了他好。”
季止冷笑两声：“算了吧。我说你干活太累了，然后把你家地拿去卖了行吗？”
“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也是为了你好。”
李东被季止怼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坐在地垄上，看着天上的太阳，从兜里掏出根香烟抽了起来。
季止说完那句话就没管李东死活，一阵埋头苦干，等到再次抬头时，地垄上早没了李东的影子。
施肥讲究薄施勤耕，季止从兜里掏出个笔记本，记下施肥日期和肥料重量，推着车提着肥料桶往家走。
等到回到家里，李小年正吃力地搬着个木桶，桶里满当当地不知道装着什么。
李小年看到季止回来，朝着他笑了笑：“回来了？”
季止把车放在院里停好，洗干净手凑到李小年边上问：“这是在干嘛？”
“做豆腐。”
黄豆是之前地上收上来的，一个个黄黄的，圆溜溜的，看着有几分可爱。李小年先拿豆浆机把黄豆打成豆浆，又把打好的豆浆糊糊搅拌后倒入布袋里，倒吊着，奶白色的汁液顺着布袋里缓缓渗出。
季止搬了张板凳看着汁水一点点往下渗，脸上沾了点泥：“地里已经施完肥了，是先放着还是种点什么啊？”
李小年沉思片刻：“种大豆吧。”
大豆是一种固氮植物，它的根部有一些固氮菌，可以将大气中的氮气转化成植物可以吸收的氮元素，对土壤增肥有好处，加上季止施得肥料是氮磷钾三元复合肥，可以很好地充当底肥。
“就是播种过后得覆膜，可能会有点累。”
季止没说话，在手机搜起了怎么给土地覆膜。
李小年拿了本书坐在台阶上看，是本艾青诗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直到浆液沥干，李小年起身把布袋子取下来，里面的豆渣也没舍得丢，放在个大碗里拿保鲜膜盖好。
将布袋里渗下来的生豆浆放进锅里，开火煮沸，又是一碗冷水浇下，刚刚还在冒气泡的水面一下子冷静下来。
煮沸的熟豆浆稍微放冷之后，李小年拿了个勺子，顺时针一点点搅动着同时还往里面加入盐卤水。
季止眼睁睁看着本来还丝滑的豆浆慢慢凝结成一片一片的豆腐花。
随后李小年把豆腐一股脑的全倒入带有棉布的木桶里，拿棉布裹湿，压上盖板。做到这里，李小年抬头看了眼四周。
“怎么了？”
“找不到压豆腐的东西。”
季止出门几步路，搬了块大石头回屋。
“这个行吗？”
“行。”
在院子里把大石头洗干净，随即压在豆腐上，一通忙活下来，李小年的脸红彤彤的。
李小年笑道：“等一会儿应该就能吃到豆腐了。”
季止点头：“行。”伸手挠了挠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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