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完药,宋即放下药瓶又继续起身去厨房做饭,他还没吃饭,就要处理这人的麻烦事。
余安坐在沙发上,拿着宋即给他的夹子将刘海夹上去,涂了药不能碰到伤口,以免感染,他对着其他的伤口吹气,伤口开始痒起来了,但不能去碰,只能靠吹缓解缓解痒意。
“吃饭。”
余安回头,看见宋即已经煮好饭坐在餐桌上等他。
余安坐到餐桌上,也不管烫不烫,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他已经一天没吃饭了,饭钱都被于洋抢走了。
宋即不紧不慢地用筷子夹起一个水煮蛋吃了起来,余安嘴里含着食物看着宋即,在看着自己碗里,他碗里怎么没鸡蛋呢?
宋即看了一眼便说:“家里就只有一个鸡蛋,不能亏待我自己。”
余安往自己嘴里塞着泡面,不能亏待自己还吃没有营养的泡面,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两个人在沉默中吃完饭,他们本来就不熟,宋即暂时收留他只是出于好心,余安主动承担起洗碗任务,宋即则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手指不知道在上面点着什么。
余安走过去说:“能在麻烦你帮我一件事嘛?”
余安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已经麻烦人家一件事了。
宋即见他半天不说话,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放到余安身上,宋即的衣服对余安来说大了好几码,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余安不得不把滑落的衣服在拎上去,刚才他吃饭的时候到没发现余安这么瘦。
短裤下是两根竹竿腿,腿上密密麻麻的乌青,因为腿白这乌青看得更吓人了。
宋即放下手机:“说。”
“能借你电话给我妈妈打个电话嘛,我没回去,她会担心。”余安指了指宋即的手机,宋即将手机解锁递给他,余安接过,在屏幕上笨拙的点击,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喂,是谁啊。”
除了妈妈的声音,还有玻璃掉在地上的声音,余安打了一个寒碜,他关掉免提,看了一眼宋即,发现他并没有看过来,将手放在嘴巴旁小声说着:“是我妈妈,小安,今天晚上我住朋友家就先不回来了。”
电话那头似乎听见他不会回来,好像松了一口气,妈妈说:“不回来也好,小安明天晚点再回来。”
妈妈也不问他为什么不回来,只说让他晚点回来,余安猜到他回来了,余安回了句:“好。”
挂断电话,余安将手机还给宋即,宋即拿起手机又开始点来点去,余安坐在一旁看着电视。
解决完吃饭问题,就该解决睡觉问题,因为宋即家就只有一室一厅,不过这对宋即来说简直是个小事,他睡床,余安睡沙发。
他抱了一床被子出来扔到余安怀里,对他说:“你先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余安连忙点头,总比露宿街头好。
客厅灯被关,余安困得不行,刚躺下去就睡着了。
宋即有良好的作息时间,即使周末他也是六点起床,只是没想到有人比他还先早起,那人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的大海,将宋即吓了一跳,差点就要爆粗口。
等缓过神来才知道是他昨天带回来的余安。
余安听到声音回头,他又把刘海放了下来遮住了眼睛,他对宋即说:“昨天你借我的衣服和被子我已经洗好了,也挂在阳台上。”
宋即从冰箱里到了一杯冷水喝了起来:“嗯。”
“昨天麻烦你了,我先走了。”
“嗯。”
“谢谢。”
余安再一次鞠躬,随后拿起书包换上鞋子出门。
被风一吹衣服,鞋袜都干的彻底。
余安没有钱坐车回家,也没有手机导航,但他从小都是在厌海镇长大,这里的每一条街道他都认识。
“余安怎么今天才回来。”
浇花的邻居奶奶看见余安背着书包回家。
“在同学家住了一晚。”
余安停下脚步跟李奶奶说话。
李奶奶说:“你妈一大早就出去了,要不要到我家吃点早饭再回去。”
余安还没来得及拒绝,身后出现一个倒水的阿姨:“李婆你费啥心,刚吃完饭还得再给余安热一下,让余安到我家吃饭,我刚做好薄饼一起吃点。”
“不用了,谢谢李奶奶和陈婶,我妈妈应该给我留了菜,我回家吃就行。”
余安快速逃离那个地方,往自家走,拿起书包里的钥匙开门,里面的陈设一一摆放好了,阳光从不多的缝隙里露出来,照到桌子上的鱼缸里,里面两条小红鱼正在欢快的吐着泡泡,那是余安捡回来的鱼现在被他养的好好的。
陈婶看着余安跟兔子似的跑开,将盆夹在胳膊下面说了声:“这孩子,怎么上了高中就怕见到人似得呢。”
余安趴在桌上看了一会小鱼,就跑去厨房翻吃的,妈妈没给他留菜,可能是以为他会听妈妈的话晚点回来,所以才没留。
锅里盛满清水,锅盖被水蒸气顶着咕咕作响,余安站在冰箱前看着里面的鸡蛋,最后还是伸手拿了一个打进油锅里,他不喜欢吃水煮蛋,他喜欢吃煎蛋。
清水煮的挂面,加了一点紫菜和虾米就会变得非常香,余安喝完碗里的汤满足的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肚子,便开始复习功课,余安就是这样,他没有朋友,只能待在家里,偶尔看看小鱼,然后等妈妈回来。
妈妈回来的时候是晚上,家里的灯不足,余安又是把刘海放着挡着,所以妈妈没有看清他脸上的伤。
又是星期天的下午,同学们都开始返校,余安一个人走在校园里回教室,校园似乎很喜欢种榕树,黄的叶子掉在地上,踩上去噼里啪啦,可好玩了。
上了楼梯,其他人都和他保持距离甚至夸张捂着鼻子,余安缩着脑袋闻自己身上衣服,是一股海盐皂角味,并没有其他的怪味。
高一一班的教室里来的人不多,余安从后门进了教室,没人发现他是什么时候进的。
他站在自己的课桌前,看着那满桌的纸碎片和撕坏的课本,又红了眼眶。
于洋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他围在余安身边幸灾乐祸的说:“啊呀,好好学生作业和课本都没了,他该怎么交作业和上课呢?”
于洋身后的小弟也起哄:“课代表!余安交不了作业咯,要上报老师!”
蹲在地上的余安将纸片捡起,于洋抱着双臂好笑的看着这一幕,上周他那么说,还以为会反抗呢,没想到被打了一顿,现在还不是乖乖的忍气吞声不敢说话。
正准备进教室的宋即看着这一幕,反倒不着急进去,他靠在教室前门的门框上,取下一只耳机看着,他要看看余安是反抗还是继续顺从。
余安收拾好碎片和课本,将这些垃圾都扔在于洋身上。
正在和自己小弟吹牛B的于洋头上掉落一大片纸片和灰尘,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余安,恰好余安将只剩一半的语文书扔到他肚子上,于洋吃痛闷了一声,余安心里闪过一丝痛快。
同学停止了看戏和谈话,他们都震惊看着余安,没想到余安居然敢打于洋。
小弟们也被吓傻了,这余安疯了吧,要是于洋在打他,他们可拉不住他了,会出人命的。
于洋从凳子上起身,跑到余安面前,抬头就是要给他一拳,余安害怕的闭上眼睛缩着身体,但预想的拳头没落下来,他睁开一只眼睛看见宋即站在他面前,一手插兜一手抓着于洋的手腕。
于洋挣扎着想从宋即的手上抽出自己的手,但发现抽不动,他说:“这是我和余安的事,你别特么多管闲事。”
宋即扔开于洋的手,撇了一眼余安,有胆子但不多。“学校是让你们打架的吗?”
“宋即!你以为你是谁啊,敢管你大爷的事!”于洋恼羞成怒地说。
只见宋即不紧不慢的从校服口袋里掏出叠好的学生会会长袖套带进左手臂上别好。
于洋:“……”
于洋舌头顶着上颚怒极反笑,好好好,他放下狠话:“余安等着瞧,咱两没完。”说完,他看了一眼宋即,宋即正在拍刚才抓过于洋的手,似乎很嫌弃,于洋转身带着小弟回自己位置上,坐下说:“我就不信出了校园,宋即还能管得住我。”
小弟献殷勤地拿起扫帚给于洋座位上的碎纸片扫干净,余安坐在课桌前,听着同学的谈话,余安没说他耳朵很好,即使是悄悄话,他也能听到一些。
有人说:“余安胆子真的大了,这都敢去惹于洋,也不怕继续挨打。”
——“他啊,就是怪人一个,阴晴不定的。”
——“你们猜猜于洋会不会在校园外将他暴打一顿,然后他再也不敢这样了。”
余安低着脑袋奋笔疾书写着作业,宋即敲了敲他的桌子,他抬起头。
“跟我来。”
余安迅速收起作业和笔,跟在宋即身后。
宋即将他带到老师办公室,这个时候老师们都在大教室开着会,宋即用眼神示意地下堆着的书说:“自己拿。”
余安反应慢半拍:“哦哦。”
然后蹲在地上挑选自己被于洋弄坏的书,大概有七八本,他抱着书站起来看着宋即:“我弄好了。”
“嗯。”
宋即带着余安离开,这个时间段回校的学生变多,他们在走廊背着书包打闹着,余安抱着书跟在宋即后面躲避他们的打闹,余安将下巴搁在书上抬头看宋即,真高啊,他无意识的掂了惦脚,希望他也能长到宋即那么高。
有女生路过宋即身旁都得脸红一阵。
回到教室,余安将书放在桌上,又开始补作业了,幸好只是高一上学期,老师布置的作业不是很多,一个小时就将作业做完了,余安呼出一口气看向窗外,又是晚霞。
晚霞在厌海镇最常见了,每天太阳落山都能看见,但人们似乎都看不厌,他们又一次围在窗边看晚霞,余安从书堆抬起头,透过人群看向宋即。
他似乎并不在意窗外的晚霞,宋即将头靠在窗边假寐,耳边挂着有线耳机,学校管得严不让玩手机,但他却能一直带着。
晚霞落在他脸上,平时不易近人的脸此时倒是让他脸上有些一丝暖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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