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灰尘被带走一大半,于洋爬过的地方出现一个人,他站在那里,手里转动着手机。
嘶,好像打的不够狠啊,这一百块钱算是白花了。
他将手机放回兜里,转身走了。
而余安则回家给妈妈做饭,他可会做饭了,街坊邻居都说余安做的菜最好吃了,妈妈不在身边都是他自己做饭,但是妈妈不在他就自己对付一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混混教训的太狠,余安看着一整个晚自习都空着的位置,他好像没来上课,下了课余安竖着耳朵去听他小弟的谈话。
“也不知道大哥惹谁了,周五被人暴打了一顿,到现在都还躺在床上下不来床。”
余安握紧手中的水杯,下不来床?他有点担心会不会把人打坏了,万一警察查到混混头上,混混再把他给举报出来怎么办。
水杯里的水都快被他抖出来了,他颤抖着去喝水。
感受到桌子又在晃悠且还趴在桌上的宋即:“……”
这一周的余安没有受到骚扰,只是他内心一直不安,甚至周三还有一次警察宣传消防行动都把他吓得半死。
不过,他带了口罩去和他们交易的,那些人应该不认识他吧?
周五放学,余安没有带口罩从混混他们面前经过,见他们没认出自己,松了一口气。
宋即趴在三楼的教学楼看着余安畏畏缩缩走出校门,胆小鬼。
新的一周。
中午,余安开开心心下楼去吃饭。
于洋从一楼楼梯口抱着手臂出来,他笑着看着站在楼梯最顶上的余安说:“前一周没看见我你很高兴?”
余安笑容停留在脸上,他抓在扶梯上的手颤抖着,于洋这么快伤就好了。
于洋一步一阶梯走上去露出身后被他掰下来的桌脚,余安后退着。
“那些人是不是你找来的?”
于洋躺在家里越想越不对劲,他只欺负弱小的,像那些混混他都不敢去招惹,怎么可能莫名其妙被他们打,和他在学校有两个仇恨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宋即,一个是余安。
宋即这人他虽然接触不深,但也知道他有仇当场就报,那就只能是余安。
不得不说于洋的脑子也是聪明了一回。
余安的瞳孔缩进去,他快速朝楼上跑去,于洋也跟着追上去,现在学生和老师都在食堂吃饭,正好可以尽情收拾余安,只是刚到要上二楼的拐角处他就停下了脚步,面前没看见余安,倒是站着一个宋即。
余安蹲在二楼楼梯旁的拐角墙壁下,他刚才跑上来碰见要下去吃饭的宋即,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感觉宋即会救他。
宋即双手插着兜悠哉的下着楼梯,于洋扔下手中的木棍,宋即这人他不敢惹。
余安见宋即下楼,立马起身跟着宋即,他紧紧贴着墙壁,于洋也只能恶狠狠的瞪着余安,走过于洋,余安迅速转身下了一楼。
他们一前一后进了食堂。
余安端着少的可怜的菜走到已经打好饭的宋即面前,他先是放下餐盘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宋即,只见他没有什么表情夹着菜慢吞吞吃了起来,余安又小心翼翼坐在宋即面前,再次看了一眼他,还是没什么表情。
才放心吃了起来。
没人愿意和余安坐在一起,所以他总是很晚才去食堂,因为那个时候食堂差不多没人了,有人也只会是偷偷谈恋爱的小情侣。
“你为什么被他们欺负?”
余安抬眼,看见宋即筷子上夹了一颗绿油油的西蓝花放进嘴巴里,他又垂眼吃着自己碗里所剩不多的青菜。
“我不喜欢问第二遍。”
宋即继续说。
余安张了张嘴巴:“欺负需要理由嘛?”
宋即停下咀嚼,他将右手放在下巴上看着余安,欺负当然不需要理由,只是霸凌者总喜欢找理由给他们心里找点安慰而已。
余安继续说着:“我家是卖鱼的,厌海镇的有钱人都很讨厌卖鱼为生的家庭,只是他们以前也是靠海为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厌恶,于洋家就是一个,他成绩差,但他总能上到我们镇上最好的学校,所以他和我一个小学一个初中,因为他爸是这个学校的教导主任,有资源。”
“我小时候总比别人矮一个脑袋,于洋个子也矮他不敢欺负比他高的,只能欺负我,小学只是动动嘴皮子,后来应该是被家里人教导说卖鱼的人家里都卑微,到了初中开始上手,只是教导主任不是他爸,所以还能管着,上了高中他便肆无忌惮,先是让全班的人孤立我,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初中反抗过结局就是被打的很惨,所以要说欺负需要理由,大概就是这些。”余安说完就没在说了。
宋即听完没说话,余安看着宋即等待他说话。
却没想到宋即却说:“你家卖鱼的?”
余安缩回脑袋,宋即是不是也嫌弃他家卖鱼,他撇了撇嘴用筷子夺着碗里的土豆。
宋即用筷子指着余安碗里的菜:“那你应该不至于吃这么差的菜啊。”
他碗里的菜看着就很让人没有食欲。
“我听说卖鱼的人都很有钱。”宋即继续说。
余安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妈妈赚的钱都花完了。”
见余安不愿意说,宋即也不管,他可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人。
余安把碗里剩下的菜都扒拉完了,等着宋即吃完一起回教室,他可不敢一个人回去,说不定于洋又在楼梯间等他。
宋即放下筷子端起餐盘起身去回收餐盘的地方,余安看着他碗里的菜,心里想浪费粮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回到教室,有人趴着午休,有人还在小声聊天,余安从窗户看过去发现于洋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托宋即的福,于洋不敢靠近他这边的位置,所以书还是完整的。
余安小跑过去检查自己的东西,都还在且完好无损,今天食堂的菜做的有点咸,余安有些口渴,他拿起水杯就要往嘴里灌。
还没靠近嘴,余安就闻到一丝不对劲,他用鼻子使劲去闻,是一股胶水的刺鼻味,余安将水杯里的水都倒在地上。
稀里哗啦的流水声在这教室里显得格外刺耳,还没睡着的人都转身过来看,看见又是余安发出嘲笑声。
他用脚去蹭了蹭水,黏黏的,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干的,余安看了一眼装睡的于洋,他也正在窥视他,见余安识破了他的小把戏,用手锤了一下桌子。
宋即靠在椅背上看着这一幕,好笑的想,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他居然也能玩的出来。
余安拿着水杯去外面洗杯子在重新接点水,于洋正想起身跟着过去,就听见宋即咳了一声,他回头,只见宋即冲他挑眉,于洋又重新坐了回去。
他在外面喝饱了水才接着水回来,见于洋趴着,冲他背后比了一个中指。
而后又跑回位置上趴在睡觉。
而趴在桌子上的于洋心里暗骂道,学校不行,那就在家里,反正他也不是没去过他家。
从那时起,宋即的身后多了一个小尾巴,他走到哪余安跟到哪,宋即厌烦这种给人找麻烦的东西,他不止一次想开口让余安离他远点,但看到余安时不时露出来的眼睛,又将话堵在嘴巴里。
有个小尾巴也不是不行,反正他也没朋友。
“我帮你接水吧。”
余安看着起身拿着水杯要去接水的宋即,可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他就走开了,余安摸着脑袋想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他想着也起身跟着宋即走。
路过于洋,还听见他骂了一句:“狗腿子。”
余安无所谓,狗腿子就狗腿子,总比挨打好。
宋即站在热水器前盯着水一点一点灌满杯子,余安走了过去也跟着盯着,宋即伸手盖住盖子,突然开口说:“有时候让别人帮忙做一件他自己就能做到的事情也算是霸凌。”
宋即抬头看他。
只是帮忙接水也算霸凌嘛?
他不知道,他看于洋的小弟都是这样对他们的大哥。
但是,他还是点头说:“我知道了。”
他们转身回教室,少年的背影被阳光无限拉长,阳光照在他们蓝白校服上,映出独属于他们的青春气息,其中一位露出好久不见的笑容面对着这温暖的阳光,而另一位淡淡的看着前方的路。
于洋在学校找不到机会,他找到了余安的家,这次他还带着小弟来了。
于洋坐在院子里,只是这一次妈妈没有回来,也正好合他们意。
“余安啊,你胆子挺大的居然敢找人打我。”于洋当然知道余安不敢这样,一定是宋即教唆的,可那又怎样?他就是爱欺负余安。
余安站在铁门前,看着他们。
街角好像传来声音,余安偏头去看,是他回来了。
也是,到日子他就要回来。
余安退后几步,于洋看见他的动作,因为他又要跑,叫自己小弟去堵他,还没走到铁门前,就出现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拿着酒瓶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这是一个长相阴鸷的人,虽然矮小瘦弱但让人无端产生出害怕。
“你们是谁?”
“我们是余安的朋友。”
那人不信,他转头去看余安,哼的笑了出来:“我们余安居然还有朋友。”
随后他跨进铁门,将铁门重重关上,余安和他们对视了最后一眼,里头就传来杀猪般的叫声,没过一会,他们就捂着手捂着腿跑出门。
走时还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余安,他爸实在是太可怕了。
等人走完,余安才跨进院子,那人已经坐在餐桌上吃着花生米对着酒瓶吹。
他虚虚看了一眼来人,见是自己的儿子,扯着嘴角笑:“今天打够了,就不打你了,快去给你爸做的好吃的。”
余安垂下眼跑进厨房,书包都没来得及放就开始给他做饭,身后传来酒瓶摔碎的声音,余安转动脑袋隔着绿色的玻璃看过去,他又在发疯了。
做好饭,余安端上桌,走到一旁看着他吃饭。
那人用筷子在盘里翻过去翻过来,暴躁的说:“肉呢!肉呢!”
余安抖着身子说:“妈妈这几天出海了,我刚从学校回来没来得及买。”
他将筷子往地上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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