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七没敢乱翻,只小心翼翼地从放在面上的几本中挑了本自己感兴趣的,倒在床上翻了没两页就困得开始打哈欠。
他心想学霸就是学霸,作文写的那么好不是没有道理,从小看的书都是他们凡人吸收不了的东西。
正这样想着,他无意间看到书里有几页写了批注。
那两条消息发出去后,杜璇或许正好在看手机,回得很快。
他回道【随意】
虽然陈三七不知道这个“随意”里包不包含书里的批注,但他眼睛比脑子转得快,已经看见了几行字。
【什么人都能当神父,这合理吗?】
【有点像□□】
【他总能把一些荒诞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写得如此合理。】
【啥玩意啊,看不懂。】
看到最后一句,陈三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字迹虽清秀工整,但仍透着股一笔一画的稚气,一看就是年纪还小的时候写的。
紧接着后面几页,字迹和前面就明显不同了,多了些连笔,显得更加凌厉和成熟。
【所以我从来没有死,却已经死过了无数次。】
陈三七心里咯噔一下。
——
日子按照课表周而往复地进行,高一下期的进度比上学期更快,在19班卷生卷死的学习氛围里谁都不敢懈怠,紧绷了一周过后又是一个周末。
一中的学生从高一上学期过半开始就没有双休了,周六会补半天的课,每周五晚上和周日下午还会统一安排周考,六科轮着来。
周五晚上杜璇刚做完周考卷子,这场考的是数学,他自我感觉还不错,不知道是被上周的事刺激到了还是因为这周狠狠压榨了他的学霸同桌。
平时的晚自习要上到十点钟,寝室十点半查寝,学生们晚上放学后最多有个去食堂吃夜宵的时间。但周五晚上考试考完就可以放学,邱云约着一波篮球赛预备队员,准备把杜璇一道拐了去操场打球。
杜璇示意他们先走,他去一趟厕所就来。
教学楼到篮球场有一段距离,需要跨越半个学校,邱云一行人风风火火跑得很快,篮球场在周五晚上往往是最抢手的,晚一步就会被占满。杜璇从厕所回来时,他们已经跑得没影了,班里的同学也走得差不多了。
宣悦跟他打了个招呼,挽着刘书语的手离开了教室。
杜璇回到座位上,掏出手机看了看,手机里的消息仍停留在他发过去的那条【随意】。
他本想约陈三七周末吃个饭,思来想去两天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措辞。以往周末同学们约着出去吃喝玩乐,都是邱云或者江子棋逮着他一起。他也不是不会主动约人,只是跟熟的人没那么多讲究,直接叫一声就行,但到陈三七这儿就莫名其妙嘴笨起来。
或许怕的不只是约人,还有约人出来吃饭后俩人对坐着相对无言的尴尬场面。
要不我送他个什么东西表示感谢?之前宣悦为了表达对邱云讲题的感谢请他喝了一杯奶茶,但杜璇自己不喜欢那玩意儿,也摸不准陈三七喝不喝。
他挠了挠头发,思索片刻后无果,便收拾好了书包准备先往球场走。
去球场那条路没什么人,高二高三还在上晚自习,整栋楼都亮着灯,他快速穿过偌大的操场,准备进篮球馆,却在操场的围墙边停了下来。
墙边穿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人从高处摔下来,操场没亮灯,他借着远处教学楼的光看见围墙边有个人影,像在试图站起身来。
这里离校门很远,他害怕是校外不明来路的人,万一发生什么保安没法及时赶来,没敢轻举妄动。
接着他就听那人嘶了一声,发出几声吃痛的闷哼。
他试探着问道:“谁在那儿?”
那人顿了一下,缓缓朝他的方向看过来:“杜璇?”
听到自己的名字,那十有**是认识的人,杜璇于是大胆上前去,借着月光看见了陈三七的脸。
他嘴唇惨白,脸上却一片红晕,眼下还有两大团厚重的乌青。
“陈三七?你怎么在这儿?你咋啦?”说着,杜璇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捞起来。陈三七没穿外套,杜璇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就摸到了陈三七烫人的体温,顿时心惊了一下,见他起身时脚步还有些踉跄,连忙把人扶稳了,捞起他一条胳膊搭在肩上,伸手去试他额头的温度。
额间一片滚烫。
“你发烧了。要不要给你班主任打电话请假去医院?”杜璇问。
陈三七感觉脑子现在还蒙着,猛得甩了甩头,借着脑袋里传来的疼痛清醒了片刻,在问杜璇为什么会在这儿和回答杜璇的问题之间琢磨了片刻,选择了后者:“不去医院,我回寝室睡一觉就好了。”
“行吧。你寝室号多少?我扶你回去。”杜璇侧过头问他,陈三七带着热气的呼吸就扑到他脸上,隐隐还能闻到一股烟味。
这人到底是去干什么了?
疑惑间,陈三七把搭在杜璇肩上的胳膊收了回来,说:“不用了,你还有事儿吧,我自己能回去。”
杜璇见他脚步都有些不稳,裤脚和手臂上还沾着泥土和草屑,还没穿校服,一身狼狈样,被保安抓到怕不是直接被怒斥着赶出学校。
于是杜璇注视着他的背影,默默跟在身后,见他上台阶时身形不稳,连忙捞了一把。陈三七捂着头站直,见他一直跟在身后,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乖乖又把胳膊搭回了他肩上,脚步也加快了。
两人一路都没说话,杜璇却没空去品味俩人尴尬的气氛,因为他手里那人路不好好走,还怪沉。他不禁开始对陈三七感到好奇起来。
直到陈三七领着他上了宿舍楼三楼,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江子棋说了这人住他隔壁寝室。
而好巧不巧的,他扶着陈三七上楼刚拐进楼道,就和出来给手机充电的江子棋迎面撞个正着。
杜璇有些尴尬,本能地躲闪着江子棋的目光,但又转念一想,他为什么要躲?
他只不过是恰巧路过为遇到困难的同学伸出善意的援手而已。
说完,他又直愣愣地看了回去,见江子棋一脸探究地看看他,又看看他手里的陈三七,眼睛咕噜咕噜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杜璇咳了一声,尴尬地说道:“我恰巧路过,见他发烧了,顺路把他送回来。”
江子棋点点头,为他们让出路。
果不其然,在杜璇将陈三七丢回寝室,正准备下楼回自己寝室时,江子棋将他拦了下来。
“我就说你怎么那天突然问我陈三七呢?你俩到底怎么认识的,你还没回答我!”江子棋叉着腰,一脸气势汹汹地和杜璇对峙着。
杜璇抹了把脸,没办法,还是将那天搬书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江子棋作为从小带着杜璇鬼混的发小,自然知道杜璇他妈是什么德行,轻易不会招惹,但这次还是对方丽女士的操作感到震撼。
“她真就叫你全都扔了?不是,那书平时放你家里你也没时间看啊,怎么就耽误学习了,她是单纯发泄吧。”江子棋话说得急,出口后才察觉自己说的话不那么合适。
杜璇其实很少把自己家里的事拿出来说,没有人有义务承受他从家里带出来的那些负面情绪,堆积在心里,久而久之,那些情绪就成了一捧灰尘,每次和家里吵架或是听家里吵架,都像是在那堆灰尘上又薄薄盖了一层,微乎其微。
方丽是杜璇的母亲,一手把他养大,尽管有些事做得不对,旁人也不该越俎代庖地要替本人讨个什么公道。
于是江子棋抬眼去看杜璇,见他轻飘飘地盯着地上一处地方出神。
和杜璇相处这么久,江子棋依旧总是琢磨不透杜璇在想什么。于是他主动转移了话题:“所以你恰好碰到他,他主动提出让你把书放到他家里去?”
“你怎么不叫我呢?我那卧室虽然不大,但腾个给你藏书的位置还是腾得出来的,你好意思麻烦一个陌生人不好意思麻烦我啊?”
“我当时手机没带,又急着返校,没办法。”杜璇拍了拍他的肩。
后来,俩人的话题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陈三七身上,江子棋猛拍了一下大腿,说:“我跟你讲,那个陈三七真不简单。他这次月考,居然排我们班三十多名!”
“是吗?他各科多少分?”杜璇并不知道在江子棋他们班排三十多名是什么概念,但就江子棋的反应来看似乎还挺牛逼,毕竟听说这货三天两头地不去上课。
“那我哪记得住,我连我自己的都记不住呢。”江子棋撇了撇嘴,“你说,同样都没学,我好歹还天天坐在教室里,怎么我就回回倒数。”
“你怎么知道人家背地里有没有学。”眼看着马上到查寝时间了,杜璇站起身,拍了把江子棋的肩,“还是学点吧,以后出去捡垃圾我都不好意思跟人说你是我兄弟。”
说完一溜烟儿地就跑了,气得江子棋原地跺脚,无能狂怒。
冷静下来后,他竟然思考了一下,自己现在这个成绩说不定真的以后只能去捡垃圾。
秉着不能让兄弟丢脸的原则,江子棋回到寝室破天荒地拿出数学作业写了起来。写了没几道就丢到了一边,破罐子破摔地想,嫌弃我捡垃圾的兄弟还叫什么兄弟。
杜璇回寝室后没一会儿就收到了邱云亲切的问候,在邱云的层层逼视下答应了直到篮球赛之前每天都要去给他们当陪练。
晚上好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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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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