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未做过这样的事，带着一只亲卫去处理郡县百姓的叛乱，不过是十数人而已，连山匪都够不上格。
何况欺上瞒下又岂是这样可以解决的？
他跟随陛下多年，长于宫廷对这些欺上瞒下之事也是深恶痛绝。更知如今派他来不过是疏通百姓之怨，上报天听而已，因此只是布衣入了城，命人去细细打探，见收集的不错，便上书给了陛下，只随手抓了几个暴民，当做杀鸡儆猴了。
地方的官员还以为无事，只殷勤照顾他，只可惜如今霍去病对享乐一事寥寥，美色更觉厌烦，住了几日就启程回长安去。
他人未到，调查的书信已至，刘彻看了大怒。他竟没想下面如此胆大。
霍去病的经济账又算得极明白，入不敷出，卖身为奴，那些百姓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子女都不过如是。
刘彻气了半日，想到刘据力谏，要与民休息，这才有几分冷汗冒出。若以此政五年、十年，焉知会有什么后果？
“来喜，去卫府。”刘彻极明，宫车往卫青府上去。
底下的宫人心底的大石终于落地，陛下还是爱太子的。
等到了卫府，早有人通报，卫青、长公主、刘据等人都出来接驾。
刘彻一见如此多人，只先去扶了姐姐起来，长公主笑了，拉住刘据，“陛下您总算是来了，我与据儿说你都要说破嘴皮子了。”
刘彻心底在意，“哦，姐姐都说些什么。”
长公主一笑，“自然是说你和子夫、青儿的事，若没有你这么个英明君主怎么会有大汉的贤后子夫、名将卫青。”
那都是陈年旧事了，刘彻想起窦太后、陈皇后在时的日子心底有些恍然，竟然已经过了半辈子了，那些事好像已经很远了。
“父皇，姑姑说了许多您的事，是儿臣身在福中不知福，被您和母后保护着。”
刘彻的心跳了跳，又想起这个孩子的善来，只有保护着才能对百姓如此之善，若是旁人便不会如此了。
看向刘据的目光不由更加柔和，拉了他的小臂道：“据儿，好好儿的。”
长公主眉目笑开，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采。卫青反倒是风霜雨雪，更老些。
“陛下进去说话吧。”卫青道。
刘彻一路拉了刘据的手进去，又不肯他坐到下边只要和他父子同坐。
刘据推脱不过，跪侍在一旁。在他看来和帝王论政是论政，僭越却是不能。
刘彻却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如今正在兴头上，强按了刘据跪坐下，正在他旁边。
又拿了霍去病送来的奏章去让卫青、刘据看。
卫青已有预想，慢慢说着，刘彻问太子时，卫青侧头看向刘据，刘据低了头，此事他不该再说。
等刘彻问他时，刘据已恭顺道:“父皇儿臣实在想不出更好的了。”
卫青之语亦有与他商量后的结果。刘据低了头，这事他不该在掺和，便显出几分委屈来。
刘彻正在兴头上，想起那日给他求情的妾，随口道:“朕看你的那个孺子就很好，叫什么来着。”
“陛下，司马孺子。”卫青接口。
刘彻道:“就封个司马良娣吧，一个女子知礼敬夫不错。”
又想起太子妃是汲黯家的，如今又生了要用汲黯的心，道:“太子妃安顿东宫，又要照顾两个怀孕的妃妾也该赏。”
刘据替太子妃谢了恩，武帝要在此处用膳，又宣了长公主、卫家子弟、司马云来陪侍。
倒是好一番家和万事兴，等到刘据送了武帝出门，又回来和司马云分享这改政之事要成。
司马云一喜，又想起卫司马叮嘱，拉住刘据道:“殿下勿急，慢慢来。”
“孤知道的。”刘据拉了她道:“良娣可愿与我明日一起回博望苑。”刘据的眼睛亮亮的，司马云随着笑起，只能回了愿意。
刘据又要去亲她，司马云侧了脸，犹是只肯让人亲亲这。刘据已习惯了，倒不觉得有别的，只当她是女子，不喜欢和人亲近而已。
司马云又笑起，打发了他回去休息。心底却是盼着明日李陵能来接他们，好有说话的机会，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她想什么，要做什么，李陵没有不清楚的。
如今太子好了，她却是忧心忡忡，也不知道李妹妹如何了，那孩子乖不乖巧，闹不闹人，妇人有孕如在鬼门关走一趟。李妹妹年纪正好，平素又健壮应该无事，可她还是心有余悸。
旧年一尸两命，年少丧母之事还历历在目。凡是孕妇人，她都见不得。
刘据亲近更是不允，可她也没有一直拒绝的理由，她是东宫的人，一身皆系于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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