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卫生间里空间逼仄,加上两人离得又近,刚刚不曾察觉的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酸臭味从对面飘来,并在秦易章的鼻腔里弥漫开来。
他赶紧捏住鼻子:“你怎么这么臭?”
荀欢摊了摊手:“出事以来我就没好好洗过澡怎么能不臭呢?如果哥哥不给我洗,那我就只能臭臭地睡在你的床上了。”
还想睡自己的床,做梦吧!
秦易章一想到他刚刚还躺过沙发,胃里就一阵翻滚。自己这个轻度洁癖患者怎么就摊上这么个邋遢鬼。
他轻吁一声,无奈道:“你在这里把衣服脱了,扔地上就行,我去给你拿套睡衣。”
翻箱倒柜了半天,总算找到一套未拆封的西式睡衣,那是赵胜男买的,不过他一直嫌弃不肯穿。
哪个老爷们儿睡觉还矫情地换个睡衣啊?
秦易章自诩纯爷们,实在不好这口,但他又觉得睡衣很适合荀欢,因为在他眼里这个弟弟一直奶味儿很重。
谨慎起见,他又翻了一下标签:50%真丝50%纯棉。
就这套了!
回来的时候,看到荀欢已经□□地站到了暖风机下,正背对着自己。
秦易章撇开头,把一个塑料小凳子递给他:“拿去!”
荀欢刚一接手,他就转身抓起地上隆起的一堆衣裤,迅速闪出了洗手间。
将它们统统扔进垃圾桶,秦易章拍了拍手,猛吸一口新鲜空气。
再回到浴室时,看到荀欢已经老实地坐在了凳子上。
秦易章侧身将一块毛巾递过去,没好气地说:“你自己遮一下!”
“遮哪里?”
“你说遮哪里,难道遮你的头吗?”
荀欢噗嗤一笑:“哈哈,我知道了,不过那里也有头,哈哈哈。”
秦易章愣了一秒,随即老脸一红,朝他弟弟头上重重敲了一记。
“哎呦,哥你怎么变得这么暴力,以前都不这样的!”荀欢抱着头嚷道。
是啊,以前的自己根本不会想打他。
别说碰他了,甚至不愿看他一眼,一直视他为空气!
他还记得有次他们学校早放了,一回家看到荀欢正拿着他的水晶奖杯。
这是他上个月参加区里篮球赛得的MPV个人奖,秦俊生很开心地把它摆在了客厅里显眼的位置。
大概是做贼心虚,荀欢吓了一跳,一脱手,奖杯掉地上碎成了一堆玻璃块。
知道自己闯了祸,荀欢一下站直了身体,巴巴望着秦易章,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秦易章将书包往边上一扔,大步往荀欢那里走去。
走到身边时,荀欢眼一闭脖子一缩,“我可以赔……”
话音未落,秦易章已经穿过他,走进了厨房。
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扫帚和簸箕。
默默地将玻璃碎渣都清扫完后,秦易章又拉起书包,面无表情回自己的房间了。
这期间,秦易章都不曾看过荀欢一眼。
无视是最大的漠视。
是的,当年就是故意的,只要他难受自己就开心。
不过这次车祸后,秦易章也开始重新审视自我。
荀欢会误入歧路多少与父亲的早逝母亲的再嫁脱不了关系,那作为名义上的兄长,如果当初能多给一些关爱……
“哥,哥!你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我都裸半天了,快要被热风吹成人干了!”
荀欢的大声抱怨打断了秦易章的思绪。
当他将目光落回眼前时,突然眉头一皱。
那具身体上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肉,背部大片的淤青一处接着一处,一些划伤已经结痂,另一些更深的仍然红肿着,这比正面看到的更加触目惊心。
怪不得他熬着不敢洗澡呢。
秦易章忽然心头一软,柔声道:“要我怎么帮你洗?冲淋肯定是不太行。”
荀欢转过头:“避开伤口擦一下就可以了,后面我自己看不到。”
“好,那我接盆水!”
秦易章用毛巾沾湿水,一寸一寸反复小心擦拭着。
因为太过聚精会神,又被热风吹着,不一会儿全身上下就浮出一层汗。
反观荀欢却哼哼唧唧唱起了歌,好像十分享受,只有在伤口不小心被碰到时,才暂停一下。
这是何等蓬勃的生命力啊,简直就像打不死的小强。
像他这样没心没肺又自私自利的人可能会为了几百万就自杀吗?
秦易章刚刚就对他回忆的部分内容心持怀疑,这下更是不信了。
但他却不知道看似轻松的某人此刻正蹙眉咬牙,一脸的狰狞。
一路擦到尾骨附近,秦易章犹豫了。
感觉他停下了动作,荀欢催促道:“怎么了?”
“你屁股上应该没伤吧?不然你也坐不住吧!”
“不知道呀,我又看不到,要不你替我看看?”
荀欢作势就要站起来。
秦易章急地一把按住他的腰:“我刚看过了,没有!”
手上传来的炙热又让他像烫着一样立刻松了手。
“啊?什么时候?我刚脱光的时候吗?原来你早看到了呀,还装作……”
“哎呦!”还没说完,又被他哥赏了一个毛栗子。
秦易章起身,将毛巾往盆里一丢:“剩下的你都可以自己洗了,我先走了”。
荀欢一把抓住他的衣角,嚷道:“才洗了一半都不到,你就要溜吗?有没有责任心啊!”
“少废话,快洗,洗完我给你上药。”
说着,扒开他的手毅然走出了洗手间。
磨蹭了快半个小时,荀欢总算舍得离开了浴室。
此时,秦易章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现在,屋子里十分温暖,应该是他哥开了空调。荀欢本来还担心穿着睡衣出来会冷,看样子还是多虑了。
他走到秦易章面前,弯下腰,用手在眼前挥了几下。看没反应,便大大方方欣赏起来。
这3年来,他哥的外表倒是没变,还是一样英武清俊,只是多了一丝男人味儿,荀欢瞄到了他下巴上薄薄一层胡渣。
但内里却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当年的他犹如一座千年冰川,纵使自己百般讨好也不能融化半分。
而这次闯下弥天大祸,更不敢奢望能被他庇佑,只是抱着碰碰运气的侥幸心态才上的门。没想到,他只是简单责备了几句就收留了自己。
荀欢低头摸了摸略显宽大的睡衣,柔软又丝滑的材质十分亲肤,红彤彤的脸上迅速升起一抹笑意。
不过还没笑上两秒,他就瞟到沙发另一侧有一大滩深色的水渍,那不就是自己刚躺过的地方吗?
至于吗?嫌弃成这样?手速也太快了吧!
突然,荀欢又想到了什么。他赶到垃圾桶边一看,脸色更黑了。
好哇,我说为什么把我的衣服抱走,洗手间里明明就有洗衣机!
他捏着鼻子,拽住一角将外套从垃圾桶里提起来。
把手伸进一侧口袋,拉出了一个小包,又从另外一侧的衣兜里掏出了十几块零钱。一松手,衣服又落回桶里。
找了个橱柜角落的抽屉,荀欢把自己的随身细软往里面一扔,就又跑回了他哥身边。
这次,他直接摇醒了秦易章。
秦易章揉着眼睛,一脸幽怨:“你总算洗好啦,都几点了。”
“嗯,你不是说要给我擦药吗?还擦吗?”说着荀欢指了指茶几上准备就绪的医药箱。
“先简单抹点吧,今晚太迟了。”秦易章站起身,示意荀欢躺在他坐的地方。
但是荀欢却岿然不动,“我不要躺这里,沙发上不干净,我要躺你床上去。”
说着,他将头转向了秦易章的卧室。
这套房是一厅两室的精品公寓,硬装和配套都不错,是张胜男掏钱给他租的。其中一个房间是秦易章的卧室,另一个作为书房兼杂物间用。
看样子,荀欢已经看上了他的卧室。
刚想开口拒绝,对面却讨价还价起来:“我好不容易洗干净了,睡沙发的话不就白洗了吗?而且这里很狭窄,涂药又不方便。”说完,荀欢还故意朝那片水渍努了努嘴。
秦易章含糊其辞:“你干净啥呀,你头洗了吗?”
“我头天天洗好不好,就算这两天没地方睡,晚上都会借公园厕所的水龙头冲一下呢。”
荀欢气呼呼地辩解,突然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对了,我那些衣服呢?哥哥是帮我洗了吗?”
秦易章一时语塞,挠了挠头,心虚道:“衣服……衣服我先收起来了。哎,行吧,就今天一晚。”
见诡计得逞,荀欢马上喜笑颜开,兴冲冲先一步进了他的卧房。秦易章摇了摇头,只能拎着医药箱跟上。
一进到卧室里头,荀欢马上兴奋起来,好奇地到处看看摸摸,将窥私欲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不过,这个卧室实在“无趣”,除了一张床两个床头柜外加一个衣橱,再没其他多余的家具和装饰。
荀欢一脸失望,正想再深入探究探究,却被身后的大手一把拽住胳膊,拎小鸡一样拎到了床边。
秦易章微愠道:“看什么看,快躺好!这都几点了,我明天还要上班的!”
说完,打开衣橱,取出了一床雪白的丝绵被。
吐了一下舌头,某人乖乖地上了床,把衣服一脱,趴好。
“哥哥快来,我准备好了!”
秦易章一回头,就看到某人在床上摆出一个妖娆的姿势,身上除了自己给的那条宽大的四角裤衩外不着寸缕,还在向他招着手。
这都造的什么孽!
秦易章一脸黑线地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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