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09敲了敲窗户时，梅悦手中积攒的烟灰条刚好砸在窗台上。
她经历过严密的反侦察训练，居然没发现这个悄无声息挂在外面的瘦小老太。
抓住对方眼神中流露出的杀意，09迅速在窗子上哈了口气，写下了关键信息：【P艹game】。
梅悦眼神一滞，读懂了她的意思，将窗沿拉开一条缝。
09侧身进来，禁闭室出门到楼梯间要经过护士站，她只能翻窗子，好在只是一层，没让她这尊“老年蜘蛛侠”摔死。
这身子薄薄的一片，比那条月光蛇还二次元！就是……头太大卡住了。
梅悦：“……”
09半个脑袋漏在外面欲哭无泪：“姐姐，帮个忙！”
梅悦将左手伸出窗户，对着那小老太白发苍苍的脑袋一拍，右手抓着她的脚踝一提，人就这样被她送了进来。
09还没顺完气，脖子上抵上了一把冰凉的匕首。
“吓死我了……啊啊女侠饶命！”
“你是谁？”
面前牛高马大的女人压迫感十足，09战战兢兢地举起双手：
“听我解释姐姐，我绝对没有要害你的意思，相反，我打算跟你做笔交易……”
梅悦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说下去。
09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自己的演讲：“姐姐，救命，你可要救我。我绝对是一名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才刚刚高考完，是祖国未来的花朵……”
“听过了，讲重点。”刀尖又进入皮肤几分。
“我杀了个人。”09立刻改口，“就是外面挂着那个染血的月亮，那个……能不能请你帮忙收尸啊？”
梅悦眉头皱得像马里亚纳海沟：“你就是那个杀了NPC获得参与资格的普通人？”
09赧然一笑：“正是在下。”
……
天台上，梅悦叼着一根烟，从护工服胸前口袋里拿出火机点火：
“你胆子还挺大，这种日常流副本，杀了NPC被发现你就死定了。”
“所以这不是找您来了吗？”09听了也不悚，反而乐滋滋地抱起大腿，“您帮我藏尸，我帮您升职，多划算的买卖！”
“为什么找我？你不怕我过河拆桥，或者把你杀了吗？”梅悦没理会她的奉承。
09转身望着身后的水箱，章平的残躯被梅悦分割成几块，分别绑了石头沉到了底部。
梅悦的声音很有特点，微微沙哑的，带着莫名诱惑的磁性，像是莫文蔚。
她在系统内凭着声音和身形发现了梅悦，虽然不知道会不会被过河拆桥，但眼前这个女人确实给她解了燃眉之急。
于是09答道：“你不会的，你很善良。”
“‘善良’？”梅悦讽刺地笑了，她腿长个子高，一米八六的护工服穿在身上也没大多少。
“嗯。”09笃定地点点头，回过头冲她一笑。
“我记得那天你刚搬进来的时候，我被那群护工绑在床上带走了，其中有个男的不是被你莫名其妙踹了一脚吗？后来我才反应过来，那时候你也看见了吧？他一直在拿裤/裆蹭我的脸……这癖好可真够变态的！”
她嫌弃地撇了撇嘴，接着道，
“而且，根据系统所诉说的规则，12名参与者只需要活够七天、找到‘入口’就可以离开，没限制人数。说明这个副本不是那种‘吃鸡大逃杀’，玩家……参与者之间有合作的可能性。”
梅悦吸完一根烟，问道：
“你倒是挺上道的，真不是个‘链接者’？”
09沉默了一会儿。
在搬运尸体的过程中，梅悦跟她科普了一番当前的情况。
所谓‘链接者’是天生就被这什么“蓬莱世界”选中的人，定期会进入副本世界经历一次生死考验。
“不好说。我只有高考报志愿之前的回忆，具体发生了什么不清楚。”
09没否认，坚持自己的说法。
“系统说你不是，那应该就不是。”梅悦说道，“怎么听你的语气还挺希望自己是一样？”
“绝对没有！”09立刻摇头，略带不安地问道，“话说在副本里死掉的人，现实里也会死吗？”
“不会死得这么惨。副本本质上是现实中出现大规模死亡时所留下的时空碎片。所以本质上这里面的普通人，现实里大部分已经死了。而在副本中要么被NPC杀死，要么活下来异化成NPC。只有极少数幸运儿能抓到参与者空缺的位置成为临时替补……”
梅悦看了她一眼，
“估计过不久，这家精神病院就会出现集体事故。”
“那不能提前阻止吗？”09好奇地问。
梅悦用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你觉得呢？”
也是，如果真能阻止灾难发生，那这玩意就不叫什么生死游戏了，应该叫灾难预报仪。
09内心腹诽，又问道：“话说这个‘蓬莱世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有什么‘发牌人？’”
“‘意识的集合体，观念的世界’。”看着一脸懵逼的09，梅悦继续说，“你不是链接者的话，深究这个问题也没什么意义，这辈子最好都别再回来了。”
“也是哦。”09呆滞地点点头，随即又抬头问，“那……什么是‘发牌人’？”
我不是叫你别深究了吗？
梅悦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链接者中很特殊的一类人，他们的血能够拉其他人进入同一个副本，这样的生死游戏，又有点像赌局嘛，所以也就叫他们‘荷官’或者‘发牌人’咯！”
“哇！真是博大精深啊！”09一脸崇拜地海豹鼓掌。
看天际泛起鱼肚白，09说道：“这里的时间加速了，我们应该不用待一周。”
梅悦将烟盒拢起来，小心地收拾着烟灰：“别高兴太早，这意味着昨天那种攻击**件发生的频率也变快了。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凌玖，我叫凌玖。”
09临时给自己起了很中二的名字。
“冰激凌的‘凌’，玉字旁一个永久的‘玖’。”
一则记忆中她妈姓凌，她爸不知道是谁，所以她也应该姓凌；二则她小时候看过一个番剧，主角名字里就有“玖”，她莫名喜欢这个字形和读音。
“行吧！凌玖。”梅悦拿着烟盒起身，走向楼道，
“我最后提醒你一句，这不是游戏也不是梦境，一切都会反馈到现实，死了就是真的死了。活下去的奖励虽然十分美好，但完全不值得你拿生死危机去换……”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凌玖站起来，一把抓住准备下楼的梅悦，“‘活下去的奖励十分美好’，活下去的奖励是什么？”
梅悦没理她，仰视着一直贴在楼梯间天花板角落里的小孩，冷笑了一声：
“单场最高积分者才能拿，你觉得你是吗？”
凌玖一听她的声音就知道不妙。
顺着梅悦手边的缝隙看去，果然，天花板上趴着一个半大不大的小男孩。
他背对着她们，壁虎似地攀着藏在两堵墙的夹角处。
那儿恰好是顶楼大门和窗口光线的阴暗死角，唯有那件和自己同款的蓝白条纹病号服出卖了他的身影。
凌玖吓了一跳，抓紧梅悦的袖口讷讷：“我去这哪家孩子？怎么跟我一样爱爬墙？”
梅悦小臂一抖，袖口中弹出那把匕首：“NPC罢了，一起杀了完事。”
凌玖差点跪下去喊妈：这就是大佬的安全感吗？
来不及下跪，那小孩的脑袋突然后仰了180°，整张脸倒悬着面向了她们。
凌玖一瞬间头皮发麻，那脸上早已没了正常的五官，双眉、口鼻处取而代之的是四只眼睛。
一张脸上六只眼睛天真地眨巴着，睫毛纤长、眼球浑圆，一看就是小孩子原生的铜铃眼。
“什么是NPC？你们在说什么呀？”
孩子的“嘴巴”一张，黑色的倒睫上下交错，像一排纤细的牙齿，眼球里面又套了一个眼睛。
“我天，这什么恶心玩意儿？”
凌玖不怕血，但遇到这种犯密恐的东西是真心实意地想吐。
梅悦嘲笑一声：“居然没真吐出来？你的心理素质还挺强。”
接着她长腿一迈，跳上楼梯扶栏，右脚轻点墙面，就这样“飞”向了半空。
梅悦左手手指长出利刃抓向窗沿，右手刀刃向外，轻巧地一挥。
凌玖还没看清她的动作，那半悬的长腿边就“噼里啪啦”掉下来一堆东西。
鲜血混合着内脏像瀑布似地从天上落了下来，凌玖抬头一看，那小孩空荡荡的衣服被撕裂染红出一个口子。
他沿着天花板向前爬了几步，最后不动了，虫子似地掉了下来，竟然没发出什么声音。
梅悦跟着向下一跳，稳稳地落在了地上那堆五脏六腑旁边。
很难想象，以她的身高体量做这么一堆复杂的动作，从三四米高的地方跳下来，唯一的噪声竟然是地上那坨不明生物落下来血肉飞溅的“噗滋”声。
凌玖仿佛一个忠实粉丝般海豹鼓掌：“帅！太帅了姐！”
虽然梅悦没回答她奖励是什么，但她突然弄懂了。
加上刚刚搬运尸体的经历，凌玖猜测梅悦身上有类似于【切分】的超能力。
在顶楼病房时梅悦喊她去找个运尸体的东西，凌玖想起章平停在走廊上的布草筒立刻出去了。
再回来时房间里躺着整整齐齐几大块人体切片，梅悦手上转着一把玩具似的蝴蝶刀，上面滴血未沾。
凌玖猜测系统所说的“奖励”大概是类似于这些神奇的超能力。
虽然不能确定，但是让我们敞开想象边界大胆假设一下，万一有那么个超能力能给她送回正常的时间线和身体里呢？
凌玖正想入非非，突然间早起铃响起，她头皮一痛，像是有万千只蚂蚁在皮肤底下乱爬。
“梅姐，快跳起来！”
凌玖边喊边猛地向上一跃，整个人树袋熊似地抱在了楼梯扶手上。
而梅悦反应慢了半拍，目光骤然惊恐。
她一脚踩在了变异小孩稀稀拉拉蛇虫似的肠子堆里，一声惨叫后，嘴中吐出一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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