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梅傲雪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但心境却完全不同。
上一次她来这里是为了找许鹤龄,然而现在这个误会已经说清楚了——虽然是她单方面认为的,许鹤龄并不这么想,但这不重要,毕竟也是她单方面对许鹤龄产生了误会。
“我们要不要先找个地方住下?”许鹤龄提议道。
其实殷都和南城的区别不大,只不过活动的人不太一样。
梅傲雪和许鹤龄早已给自己的脸上施了障眼法,使他们看上去同一般魔修无异,毕竟这里的人几乎都是魔修,若是让他们发现自己不是魔修,后果不堪设想。
二人一起走进一家外表寻常的客栈,店主是一位女性,她倚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杆烟枪,虽然未着粉黛,但还是能看出来她的风华绝代。隔着白烟,她目光迷离,但似乎还很清醒,见到他们进来,道:“一间房二十两,钥匙在柜子上,自己拿。”
好贵——但这里看上去已经是殷都里最普通的客栈了。
梅傲雪心中觉得奇怪,但还是拿出四十两,放在柜台上,拿起钥匙准备往楼上走去。
店主却在此刻突然坐起来,眯起眼睛打量起他们来,问道:“你们……”
许鹤龄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上去,按下梅傲雪的手,一副认错的样子,“好了,在人前就给我一点面子吧。”
梅傲雪皱眉,她有些不理解这两个人的行为。
许鹤龄悄悄挡在两人之间,隔绝了店主的视线,他几不可察地向梅傲雪摇了摇头。
见此情状,梅傲雪也不再坚持,冷哼一声,按着许鹤龄的台词往下演,刻意加重语气道:“随便你!”
多说多错,她谨记着这句话,转身先一步上了楼。
许鹤龄转身对店主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对方也一副理解的样子,笑道:“我懂,妻管严嘛。”
然而她眼里的警惕并没有消失,只不过隐在烟雾背后,让人一时难以读懂。
许鹤龄拿回一半的钱,又拿起一把钥匙,跟着上了楼。
进了房间,梅傲雪悄悄放出一丝灵力,为他们周身施上一个静音的法术,她不敢大范围覆盖整个房间,因为魔修和寻常修士的灵气波动不太一样,不能让旁人察觉。
“这是怎么回事?”梅傲雪压低声音问道。
“方才隔着烟雾我没看太清楚,原来是她,我只是没有想到她会选择在殷都开一间客栈。”许鹤龄缓缓道:“我曾经见过她,那个时候她还在拍卖行里,作为一个高级商品出售,我当时本想救她,但当时有一个神秘人一定要拍下她,我无能为力,后来便没有再听过她的消息,只知道有一个声名显赫的领主死了。”
“是她?”梅傲雪试探问道。
许鹤龄点头:“嗯,后来我也派人联系过她,但是她没有理会我,只是拿了我送去的银子。”
“既是旧识,又有什么好担心的?”梅傲雪挑眉。
“你说呢?”许鹤龄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她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但是想想也有道理,能再次踏上这块土地,对她来说意义重大,她一时分不清也正常。
梅傲雪被他这么一反问才反应过来,一拍脑袋道:“噢,我忘了,我们已经不是当时的我们了。”
她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许鹤龄在想,那几天她到底知道了什么,怎么态度转变这么大,那天他虽然有些逾矩,但也只是那一次而已,不至于这样吧。
该不会她什么都知道了?
许鹤龄的心中不由得浮现这个猜测,这样似乎是最合理的,否则要如何解释梅傲雪突然的变化呢?但这也是他最不想看见的,有些事情,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不想让她知道。
他隐藏的不是一段过往——那是他的自尊心。
维护梅傲雪已经成为他的本能,那些事他一定会做,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让梅傲雪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她会不高兴。
她不希望自己为她付出,梅傲雪性格如此,也不是她的错,她总是承担起别人的期待,但很少有人在意她是否也会累,所以他总是希望自己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帮她一些,这类小事他也不在意她是否知道。
然而从他堕魔之后的桩桩件件,他不敢让她知道,他不想让她为此愧疚。
但从现在梅傲雪的态度来看,她是不是已经没有那么在意这些事了?许鹤龄想不明白,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先不想,眼下还有别的事。
许鹤龄暂且忽略了这个话题,继续道:“她虽然是魔修,但是并不像大多数魔修一样讨厌人类,只不过我们初来乍到,还是小心为上,她看人的眼光很毒的。”
“那我们会不会已经露馅了?”梅傲雪紧张道。
许鹤龄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头,“应该不会,刚才我们也没说什么,总之谨记,多说多错。”
“但你说她看人的眼光很毒,那她怎么觉得我们是道侣?”梅傲雪挑眉看向许鹤龄,她倒是想听听他的回答。
许鹤龄一噎,这句话并非空穴来风,当年她只是见了他一眼,便看出了许鹤龄的心事,劝他早日放下,斯人已逝。也正是因为这句话,才让许鹤龄想要救下她,他有种遇到同类的感觉。
许鹤龄的大脑飞速运转,最终解释道:“大概仙门大比那些人的看法是一样的?”
“噢,是这样。”梅傲雪一副你说什么都对的样子,许鹤龄也没办法,只能认下。
“先休息吧,明日再探,我担心法术持续太久被发现了。”许鹤龄道。
梅傲雪点头,他们该说的都说了,早些休息也没错。
她收了禁制,也没有更衣的打算,往床内一躺,又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许鹤龄躺上来。
眼下条件有限,他们也不是非要讲究的人,这样将就一晚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说:“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
许鹤龄依言坐在床边,点头道:“嗯,和以前一样。”
然而他们两个人都很清楚,一切已经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
翌日一早,他们便打算离开,刚下楼,便看到店主仍然以昨天的姿态倚在躺椅上,梅傲雪不禁想问,她到底有没有离开过这里?
店主也并没有招呼他们离开的打算,只是在临走前,意味深长地和许鹤龄说了一句:“你比我幸运多了,好好珍惜。”
许鹤龄知道她看出来了,但她没有选择揭穿他,而是静静地送上一句祝福。
尽管他们并不熟识,但那种心境是一样的,许鹤龄一时也想不到什么话来安慰她,最终只说了一句,“多谢。”
“路上小心。”
走出好远,梅傲雪才问道:“她看出来了?”
“我想是的。”不然他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让她说这一句。
梅傲雪不禁感慨:“她也太厉害了吧,这都能看出来。”
“经历的事情多了,或许就能轻易看穿这些吧。”
“等一切结束了,我想好好认识她一下!”梅傲雪格外认真。
“她应该也会想好好认识一下你。”
来之前他们也做足了功课,并没有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而是转身拐进了一条小巷,沿着巷子一路走到底,一家门面很小的当铺静静地立在那。
掌柜见有人进来,手上拨弄算盘的动作停下,抬头打量起眼前的两人来。
似乎是一对年轻的夫妻,衣着不算华丽,上面的褶皱太多了,一定是外地来的,看上去也不像什么有钱人。
掌柜收回视线,继续拨弄起算盘来,他已经对面前两人的价值做了评估,不值得他多费心思。
“有什么事?二位是不是走错了?”掌柜头也不抬地道。
梅傲雪将他的动作全看在眼里,知道被看人下菜碟了,但也只能忍着,回答道:“以物易物。”
见她这么说,掌柜再度抬起头来,看向梅傲雪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夫人似乎很懂行?”
听到这个称呼,许鹤龄一挑眉,但他不喜欢别人这么称呼梅傲雪,打断道:“我们的东西你一定会要,我们想确定你们这里有没有我们要的东西。”
掌柜的态度认真起来,他没想到这两人看着普通,底气这么足。
“不知二位想要什么?”
“寻人。”
掌柜露出一个笑容:“这我们最擅长了,请放心,不知二位的宝物是……”
许鹤龄从包裹中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揭开的一瞬间,有淡淡的紫烟从盒内飘出,那枚金色的丹药静静地卧在绒布中。
掌柜眼睛都直了,他抬手关上盖子,一改先前的态度,谄媚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二位进内室详谈。”说完他转身冲内室喊到:“快来迎接贵客!”
梅傲雪和许鹤龄对视一眼,点头跟上了赶来的小厮。
许鹤龄小声道:“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杀人夺宝?”
梅傲雪皱眉:“应该不至于,名声败坏了以后都生意应该也做不了了,就算他们真的要这么做,我也有信心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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