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对于他们的交流置若罔闻,只是领着他们往里面走,做这行的,基本规矩还是清楚的。
梅傲雪其实不是真的担心他们强抢,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向他们表示自己的实力,并不是他们看上去的那样弱不禁风。
很快他们便跟着小二来到了一间雅室,对方奉上一盏茶,道:“掌柜等等就来,二位稍等。”
梅傲雪点头,并不着急,她看了一眼茶盏,发现这茶相当名贵,这样的态度让她安心。
许鹤龄确认安全后,递给梅傲雪一个眼神,方才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然而掌柜却比他们预想中来的要慢的多,直到梅傲雪都有点烦了,精致的木门再度被推开,掌柜走了进来。
“二位久等了,只是二位带来的东西过于贵重,小的也没法完全做主,但方才已经请示过东家,还请见谅。”掌柜拱手弯腰,恭敬道。
这枚丹药是许鹤龄特意炼制的,她并不担心会在这个环节出问题,她更担心的是,他们会不会有莫离的消息。
“我们要查一个人的行踪。”梅傲雪开门见山道,“他的名字叫莫离,看上去约莫二十岁。”
掌柜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瞳孔微缩,但他很快收敛了这份惊讶,递给梅傲雪一块木牌,道:“明日午时,您再来,届时会给您消息。”
梅傲雪接过,略一点头,示意许鹤龄跟她一起离开。
掌柜看着二人的身影离开,转身吩咐身后的小二,“还愣着做什么,不去查消息,明天你来抵命?”
小二不解地问道:“真的要给他们真实信息吗?”
“主人的吩咐,他们要什么,就给什么。”掌柜其实也不太理解主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作为手下人,只有听的份,哪能置喙他们这些大人物的决定。
“是。”小二很快离开了这间房,消失在房内。
殷都的街道也同样热闹,就是街上的摊贩卖的东西有些吓人,但也符合魔修的调性就是了。随处可见的器官,也不知道卖这些东西的意义是什么,但梅傲雪看着不太舒服,不过现在条件有限,她也不能在这里动手,只能尽力忽略,眼不见为净。
“他们的说法,你怎么看?”许鹤龄抱臂跟在梅傲雪身侧,但他一直高度警戒着梅傲雪的状态,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当街就开始杀人。
“还能怎么看?”梅傲雪看着他警惕的样子,“哼”了一声,道:“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是那种不讲分寸的人吗?”
许鹤龄想:你还真不好说。
“我的意思是,你觉得他们真的能拿来这个消息吗?”许鹤龄补充道。
“若是不能,为什么要收下我们的东西。”梅傲雪顿了顿,“到时候我想自己去。”
许鹤龄不悦皱眉,问道:“为什么?”
梅傲雪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我怕你会受伤。”
她说的是真心话,许鹤龄并不擅长这些事情,若是他们要一起去,那她除了救文殊兰,还得分神担心他,而且她的这两个弱点莫离一定相当清楚,不能再被他找到机会。
若是可能,最好这次就把他杀了。
许鹤龄几度想拒绝,但他也清楚梅傲雪的考量,最终还是点头。
“对了,我们既然还要在这里耽搁一天,不如回那间客栈?”梅傲雪问道。
“那么贵,你倒也舍得。”许鹤龄腹诽道。
梅傲雪笑起来,道:“花的不是我的钱,我当然不心疼。”
许鹤龄瞪她一眼,但还是往那条路走去,其实住那里反而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店主他认识,也知道她不是什么坏人。
不一会儿他们便回到了那间客栈,店主见他们回来,奇道:“怎么还回来了?”
“有事耽搁了,估计还得再殷都待一天。”梅傲雪解释道。
店主仍然没有起身,她吐出一口烟,道:“老规矩,没事别打扰我。”
梅傲雪走到柜台前,她在想,今天要拿几把钥匙呢?虽说早上她应该已经认出他们来了,但她和许鹤龄之间的情况实在太复杂。她想着要不还是拿两把钥匙,但转头对上店主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又有些犹豫。
正在她考虑的空挡,许鹤龄已经拿起一把钥匙,对店主道:“多谢。”说着拉过梅傲雪的袖口,把人往楼上带。
梅傲雪想,这是在干什么?他们还没有好到可以在知情人士面前拉拉扯扯吧?
但是许鹤龄显然没有这种顾虑,他根本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问题。
梅傲雪看许鹤龄神色如常,又觉得自己刻意提起更不对劲。
进了房间,许鹤龄便开始收拾,此刻梅傲雪才意识到真正的问题不是在外人那里,而是在他们这里,他们要在清醒的情况下选择住同一间屋子吗?
昨天是逼不得已,但现在没有这个问题了,他们怎么还要住在一起?
她想起昨天的情况都还觉得脸红,“还和小时候一样。”怎么可能一样啊?
反观许鹤龄这边,他看着倒是波澜不惊,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不过他比梅傲雪更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
“你……”梅傲雪刚想开口,却被许鹤龄打断,她其实也没什么要说的,只是觉得很尴尬而已。
“你睡床?”许鹤龄问道,虽然这是早就默认的事,但是许鹤龄为了打破这个尴尬的氛围还是选择问了一句。
梅傲雪点头,片刻后又摇头,道:“要不我还是下去再要一个房间吧?”
她明显看到许鹤龄的眼里闪过一瞬挣扎,但他还是试图挣扎了一句,“噢,可以啊,就是我怕她多想。”
梅傲雪挑眉,他没好意思看梅傲雪,还自顾自地补充道:“其实应该没事,她应该不会说什么,你去吧。”
句句都是让她去,但句句都说着想跟你一起。
梅傲雪托腮靠在桌子上,盯着许鹤龄,她突然明白那些人喜欢这种类型的原因了。看着他这个样子,她突然觉得他特别可爱。
“你就不想知道那些天我昏迷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吗?”梅傲雪看着许鹤龄,问道。
许鹤龄回望着梅傲雪,他的眼睛里是梅傲雪看不懂的情绪,他走到梅傲雪身边,提议道:“我们去看星星吧?”
她想,他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太犯规了。
他们小时候很喜欢一起去屋顶上看星星,在屋檐上乱跑,然后被她娘抓到,两个人再灰溜溜地下来。
现在这样的情况他说这些,好像很合适,又好像一点也不合适。
梅傲雪的回答是,“好。”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店主并不会为难他们,二人悄悄的从房间中离开,翻身跃上了屋顶。
店里似乎也没有其他客人,大概是因为这家店只能住宿,即使有人也都待在房间。
“若不是情况不对,真想喝点酒。”梅傲雪坐在瓦片上,抬头道。
许鹤龄思索片刻,道:“你若是想喝,小酌一杯也无妨。”
“算了,我放心不下。”梅傲雪摇了摇头。
许鹤龄无奈地看着梅傲雪,这就是他最担心的点,她总是把一切都压在自己身上,“你呀……”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殊兰她不一样。”提起文殊兰,梅傲雪不免落寞。
“没关系,你要相信你自己。”许鹤龄安慰道:“她一定也在等着你。”
许鹤龄抬头,顺着北斗七星的位置找到北极星,指着它道:“你看,对于我们来说,你就是北极星。”
梅傲雪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些什么。
空气一时变得寂静,没有人说话,直到一阵风刮过,才打破了这样的氛围,梅傲雪终于还是决定将一切都告诉许鹤龄,“其实昏迷的那几天,我回到了过去。”
许鹤龄疑惑地问:“回到过去?怎么个回去法?”
这件事说来确实奇怪,梅傲雪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先把事情说出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开始我还是小时候的我,后来我变成了你,我才知道,原来在你的眼里,世界是那样的,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话有些孩子气,但许鹤龄不会说她,他只会笑着问她,有哪些不一样。
“原来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都不知道,我还跟你吵架。”梅傲雪不自觉地抽泣起来,“你也是,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她什么都知道了。许鹤龄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个想法,但梅傲雪的态度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这种近乎撒娇的语气,真的是她吗?
许鹤龄给了梅傲雪一个拥抱,先安慰她再说:“想哭就哭,把情绪发泄出来会好很多,你没必要硬撑,我早就说过,我一直都在。”
梅傲雪没说话,肩膀不住地耸动,哭得有些喘不上气来,她确实很久没有哭过了,她总觉得自己根本没时间哭,也没有资格哭。
在她小时候,有一次她实在练不会寒香剑的其中一式,没忍住偷偷哭了一会儿,却被她爹发现了,父亲也没有骂她,只是平静地告诉她,她现在已经很幸运了,能为这样的小事烦恼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比她惨的人到处都是,为了这样的事情哭,是不值得的。
从那之后她便没有再哭过,直到爹娘离去,之后便也没有再哭过,她始终觉得,这些事情都不能哭,也不需要哭。
只有许鹤龄不会这样想,在他心里,她永远有伤心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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