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兄,你莫与常闻鹤怄气……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如有冒犯,还请荆兄多多担待。”柳连朝走在荆攸离身侧,轻轻拽着不想走的常闻鹤,小声道。
但因为自己被忽视,常闻鹤此时情绪低落。慢吞吞地跟在柳连朝身后,一刻也不肯撒开柳连朝的手,像是一只害怕被主人忘记的小狗,偶尔看一眼自己“另有新宠”的主人。
荆攸离淡淡地“哦”了一声,说:“他是如何的性格,与我有何瓜葛。倒是你,为何突然来了这寺?上次不是已经说好了,我替你上香的吗。”
你问我我问谁啊,我不是和你谈好了的柳连朝……话说这的香火挺贵的,荆攸离该多有钱……
柳连朝心里叽里咕噜一大堆,嘴上笑嘻嘻:“啊,那可能是我忘了吧。”
绝大部分香客都向着寺庙内部前行,唯有他们几个向门口行走。
逆着人群,常闻鹤心中突然很不舒服。并不是病理性的恶心,而是如同海浪般突如其来却也浩大的压抑与不安。
脚步慢慢停下,茫然地立定,不知道看的是地面还是别的什么。
察觉到自己手被松开的柳连朝想要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却被一小群路过的香客挡住了视线。
待香客离开,柳连朝发现了一动不动,有些呆愣的常闻鹤。
快步往返,同时喊他:“常闻鹤?”
常闻鹤微微抬眼,放在身侧的手抖动几分,下意识抬起,做出一个推人的举动。
变色吗喽先生疑惑道:“他怎么了?怎么好像在推你?”
柳连朝看着常闻鹤的眼睛,轻声道:“常闻鹤?我是谁?”
几乎是同时,常闻鹤也在问他:“你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来了?”
惊天霹雳。
这这这,发病了??
发现异常的荆攸离走向柳连朝,皱眉看向常闻鹤:“常闻鹤,你发什么痴?不是你要跟着我们一起去望江楼的吗?你在推脱什么?”
在这人群密集的地方显然不适合质问发病了的常闻鹤,柳连朝立即推开荆攸离,面向常闻鹤确定他没有过激行为后,他脑子里疯狂地检索:“这人最重要的是什么东西?钱?尊严?身份——身份!”
变色吗喽先生没跟上柳连朝的思路:“啊?身份?”
他直视常闻鹤,冷冷道:“常闻鹤,如果你还想保住你探花郎的颜面,就跟我们走。不然闹出不愉快来,可不好收场。”
荆攸离挑眉,说:“他就是探花郎吗?”
什么叫“他就是探花郎吗?”
大哥你不认人的吗?!
常闻鹤握紧拳头,和柳连朝沉默地对峙。
马车内坐着扶额的柳连朝和面无表情的荆攸离。哦,还有一位……担惊受怕的马车夫。
“主子,常公子让我——”
“我知道。”
常闻鹤服软了,但是这个服软不彻底。为了避免和柳连朝接触,他宁愿选择坐在马车外。
柳连朝想骂人。
“柳兄,这是怎么回事?”荆攸离问。
马车夫也怯懦地点点头,非常好奇来时还把柳连朝一口一个“夫君”的常闻鹤为何出来时就变样了——恨不得把柳连朝大卸八块。
柳连朝眉毛一跳,为难道:“我……我当时与你说话,把他的手撒开了。”
“然后?”
“然后他觉得自己被抛弃了,非常生气,于是……闹脾气了。”
“哦……因为我吗?”荆攸离了然地点点头。
马车夫也小心翼翼地应和。
“你说说这,真是,真是——哎!”柳连朝烦躁地“真是”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只能恼火地叹气。
变色吗喽先生“啧啧”许久:“你污蔑人家。”
柳连朝要疯:“污蔑什么污蔑,没诽谤都是我心地善良。常闻鹤决定和我走的时候你没看见多不情愿吗?那眼神恨不得把我当众捏死。
“而且,现在的人们对于解离性身份障碍这种病不了解,放在外人眼里就只知道常闻鹤莫名其妙发神经了。我如果不这么解释,是等着他们把常闻鹤浸猪笼吗?”
荆攸离注视了柳连朝很久,挑眉道:“柳兄,你为何脸上那么多表情?是有什么心事吗?”
柳连朝回神,继续诽谤常闻鹤这个小混蛋:“我在想怎么哄常闻鹤。真是的,把他惯坏了,有些小孩子气。”
坐在马车外的常闻鹤:“……”
他不是,他没有。
他只是单纯地发现自己不在柳府内很震惊,但又发现自己在柳连朝身边,所以非常烦而已!
而且,柳连朝根本就没有“惯着他”好吗!柳连朝这个伪君子这么不要脸,不仅为自己美白,竟然还造他的谣?!
真是,真是——
“停下来,到望江楼了。”荆攸离对于柳连朝的解释欣然地全盘接受,经马车夫提醒后揭开窗帘,不咸不淡地同常闻鹤说话。
真是憋屈!
“柳公子,您这可真是稀客呀,这么久没来了。不知道荆公子费了多大劲才把您带来。”望江楼的李老板笑眯眯地招呼他们三人。
柳连朝笑到脸抽抽:“近日忙,也是意外遇见了荆公子。”
变色吗喽先生及时解答柳连朝还没问出口的问题:“和你说话的这位,是望江楼的老板,李乐桉。原主先前会和荆攸离来这里消磨时间,所以她和你们很熟络。”
“是了,也只有荆公子可以‘意外’遇见您。”李乐桉红唇微抿,随即话锋一转,“不知这位公子是何人呀?看起来有些不愉快?”
被cue的是并不准备回答问题甚至要破坏气氛的常闻鹤。即使是面对一位挑逗自己的美人,常闻鹤也没有丝毫犹豫:“与你何干?”
柳连朝打圆场:“我们的一位朋友——”
荆攸离虽然长的那叫一个“君子温如玉”,说的话却意外刻薄:“谁是他朋友。”
心里怒吼几百遍“荆攸离你的嘴有毒吗”的柳连朝视若无睹地继续说:“恰巧遇见了我们。”
“这么个样子啊。”李乐桉观察着几人的神色,让开路,问,“老样子?”
柳连朝笑着点头。
“老样子?你知道长什么样子吗你就点头。”变色吗喽先生问。
“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样子,反正点头就对了,别操心那么多……”
目视几人上楼,李乐桉喊住一个路过的小帮手,问:“柿子,你看你认识那个走在最后的人吗?”
只有半个人那么高的柿子抱着碗,向楼梯看去。仔细端详了一下走在最后的那位君子,不无嫌弃地说:“姑姑,你也真是,只看着你望月楼的生意,连外面问都不问一句。
“我问你,你知道今年殿试的结果是啥吗?”
李乐桉拍了拍柿子的圆脑袋:“好你个李柿子,还嫌弃上我了?说不说?不说我可要收拾你了。”
李柿子缩了缩,顺着李乐桉的话回她:“是是是,我说。今年殿试,荆家公子夺得状元,就是穿石青色的那位;其次,柳家公子是榜眼,穿青衣那位;最后,探花就是那位走在最后的了,听闻名叫‘常闻鹤’。
“这位探花郎在当时也轰动了一段时间,不少名门世家都向他示好呢。记着吗,连公主都曾因为他而和柳公子吵了一架。”
打发走李柿子并顺带让她告诉伙计要的东西,李乐桉便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刚才的谈话上。
这三位殿试的成绩优异,又“恰好”遇见了来她这里消遣。但据她刚才的观察,荆攸离和他关系属实不好,柳连朝倒是有替他说话的举动……
但来她这里这么久,她并不觉得柳连朝是那种会替旁人说话的大好人——尤其不会替与自己有竞争关系的人说话。
那么,这位常闻鹤就很值得关注了:荆攸离讨厌的人,柳连朝帮助的人。对了,他也是公主和柳连朝吵架的源头。
啧啧啧,这个常闻鹤,不简单哪。
三人坐在同一件包厢内,十分有默契地互不对视。
荆攸离面色如常,和柳连朝聊闲话,一点不搭理常闻鹤。柳连朝敷衍地“嗯”“啊”“昂”回应,实际心思全在常闻鹤身上。
荆攸离我管你叫爹行吗,你好歹和常闻鹤说句话吧,要不然我怎么开口啊。
这古代怎么还搞孤立呢不是?没人管管吗?
变色吗喽先生冒泡:“你快行了,没孤立你就够了。你是有多圣母,可别操心别人了。”
对于他的智障发言,柳连朝很想骂他:“我是真想骂你啊。常闻鹤最终是要和我回去的好吗,他现在是当初被原主侮辱过的那个人格,非常讨厌‘我’。我要是不找个借口解释清楚,以后的任务就做不了了。”
变色吗喽先生的思路相较于柳连朝的弯弯绕绕来说,更加简单粗暴:“你现在资产不少,大可以买一个东西把他迷晕然后带回去。这不比你诱拐人家简单?”
“我也想过这个方法,但这个方法只是看上去更合适而已。”柳连朝说,“用这种方法把他带回去固然更简单,但带回去后该怎么解释?我并不觉得会有人愿意接受自己的仇人把自己带回一个满是血与泪的地方,而且我还威胁过他。与其回去后积累更多的麻烦,还不如在我有耐心的时候就把这件事从根源上解决掉。”
变色吗喽先生:“啊,那你要怎么做?”
柳连朝摩挲着袖口,道:“我需要时间来思考常闻鹤人格替换的条件。目前,我个人认为,常闻鹤有三个人格。第一个人格,也就是现在和我面对面的这个,对我有很强烈的厌恶;第二个人格,据我来看,有一定的攻击性,因为当初他直接拿着匕首要杀我;第三个人格,也就是会一嘴一个喊我‘夫君’的人格,他对我的好感……不是一般的高。
“我要想想,是什么让他人格转换了……”
变色吗喽先生听着柳连朝的分析,背后凉凉的:“这人……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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