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是卫星澈，陆定白有些意外，嗓音沙哑道：“你找谁？”
卫星澈见陆定白只穿了里衣，道：“我来找你。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休息了。方便让我进来吗？”
眼前人毕竟是任务对象，尽量能多接触一点是一点。陆定白侧身让人进屋。
卫星澈踏进屋子，见屋里只有陆定白一个人，好奇问：“我听说青月居两人一间。你一个人住吗？”
“不是。”陆定白瞟了眼对面的床铺，闷声说，“他还没回来。”
卫星澈：“大晚上的，他还去哪里呀？难道在某个地方偷偷修炼……”
他的猜测被一连串压抑的咳嗽声打断。
这次的咳嗽比之前来得都要猛烈。陆定白背过身去，走到窗户旁边，低头用力地咳着，细长的脖子上青筋凸起。
身后响起布料摩挲的声音。一阵脚步声后，一个小药瓶出现在眼皮底下。
陆定白抬起头，一向冷淡的目光沾染上些许疲惫。
“这是凡界治疗伤风的药。”
屋内以灵火照明，只需灵力驱动。窗外夜风吹来，火光晃动，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白色的小药瓶，白皙的皮肤映出跳动的光亮。
对于卫星澈突如其来的贴心，陆定白疑惑道：“你怎么知道？咳咳……”
周围的人都没发现他感冒了。卫星澈怎么知道的？
卫星澈：“小的时候，我也得过伤风。那是我还没来宗门之前。白天见你一直咳嗽，说话带着鼻音，就猜到了。”
所谓无功不受禄。卫星澈和他只是今天刚认识，却几次三番主动帮他一个陌生人。
他有目的吗？
或许是陆定白眼里的防备过于明显，卫星澈举起药瓶，真诚地说：“宗门内没有这种药，我托人下山去买的。又找药长老增强了药效，一拿到就给你送过来了。唯一的副作用就是吃了后会犯困。”
陆定白：“只是伤风，不会死。”
“话不能这么说。”卫星澈煞有介事地摇头，“在森林里的时候你还好好的，来到青山宗后就病了。我想一定是因为御剑飞行的时候吹风着凉了。也怪我没有注意，所以你生病有我的原因。”
卫星澈把药瓶塞进陆定白手里，劝道：“你就收下吧。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送出药瓶，卫星澈明显轻松许多，像卸下了一块大石头。陆定白又忍不住要咳嗽，退后几步远离。
“没关系。你不会传染给我。”卫星澈摆摆手，“灵修不会生伤风这种小病的。你这种情况在灵修中都算特殊。”
原来是这样。系统虽然给了他灵力，但他毕竟不是从零开始一步步修炼的，身体素质远不如这里的灵修。
卫星澈走后，陆定白坐在床边，手里拿着药瓶。咳嗽声在房间里回荡，听起来压抑又痛苦。
头疼，嗓子疼，呼吸滞涩。就这么躺下的话，怕是整夜难眠。
沉默半晌，他打开药瓶，吃下药丸。
吃完后，他想起一件事，在内心呼喊系统。
【现在男主黑化值多少？】
系统：【当前男主黑化值为0。】
【提醒宿主，男主黑化为必要剧情，宿主不可试图阻止。宿主需要保证男主在黑化剧情后，黑化值不大于20%，就算任务成功。】
这么看来，眼下情况并不紧迫。至少黑化剧情还没到。
思绪逐渐涣散，系统的声音越来越模糊。陆定白的眼皮子越来越沉，很快，他酣然进入梦乡。
以至于他没有听见系统接下来的话。
【警告：男主当前黑化值，8%。】
****
一夜无梦。
陆定白睁开眼，感觉神清气爽。晨光从窗口照进来，落在离床头几步远的地面上。
室内一片清亮，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林息已经起床了，穿着新弟子服走来走去。
头不疼了，鼻子不塞了，嗓子不疼了，也不咳嗽了。没想到卫星澈给的药见效这么快。
因为身体舒畅，陆定白心情不错。看到一大早就在忙碌的林息，难得主动问了一嘴：“今天有重要事情？”
林息整理身上的衣服，回答：“试炼塔开放。”
陆定白抬眼，表情没什么触动，只是有些疑惑。
林息停下了手头动作：“你不知道试炼塔？”
“……”
经过林息的解释，陆定白知道了试炼塔是测试弟子等级的地方，每隔一段时间开放，被视为青山宗弟子的证道之地。今天正好是试炼塔开放之日，宗主清宁川的亲传弟子也会参加。
卫星澈说不定也在其中。
不过这之前，陆定白得先去见见昨天刚拜的师尊。
见到陆定白，木逸很高兴，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师尊带你去转转！”
他们来到了试炼塔。
那是一座极高的塔，仰头望不到顶。塔的顶端没入云雾，如同巨人高高俯视下方蝼蚁。
陆定白对这座塔有印象，第一次来到青山宗远远就看到了。
测试的弟子早已入塔。塔周围有许多人，清一色的青色弟子服，都是来围观的，想第一时间看到结果。
“徒儿，看到了吗。登上试炼塔顶端，那是每个青山宗弟子的目标。”木逸负手站在外围，手朝上一指，正正指向塔顶。
“看不到。”陆定白如实说。
塔太高了，上半部分云雾缭绕，顶端更是被云遮住。肉眼凡胎哪能看到。
木逸：“……”
他一个老头热血沸腾，旁边的小徒弟却死气沉沉，还泼冷水。
为了给徒弟打气，他放下手，安慰道：“你虽修为低下，空有一身灵力，但有为师在，一定让你的修为突飞猛进！”
前方人群出现一阵骚动。一个人从塔里出来。
木逸瞄了眼，没什么兴趣：“六层。一般。”
之后陆陆续续又走出来几个人。这些人都身形狼狈，虚弱不堪，有的甚至一出来就倒地昏厥了。
在周围弟子和木逸的议论评价中，陆定白更详细地了解了试练塔的情况。
试炼塔一共有二十一层，每层一个关卡。越往上难度越高。层数越高，在宗门内的弟子排名就越高，获得修炼资源越多，甚至可能被长老或宗主看上，收为亲传弟子。
因此每一个进入试炼塔的弟子都尽自己所能往上挑战。
第十七层突然金光闪烁。人群一静，接着在骤然爆发的欢呼声中，楚傲生落下地面。
他虽衣着破烂，身上遍布伤口，却难掩得意恣睢。
清宁川满意地表扬了楚傲生，而后抬起头，望着更高处等待。
“还有谁没出来？”
“好像只剩下莫辞言了。”
“我记得莫辞言上次在第十八层停下了，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通过第十八层。”
“难说啊。越往上，想要更上一层都难如登天。”
“对了，卫星澈不在塔内吗？我以为他也会参加试炼呢。”
“我没见到他。早上经过他门口，看到他房门紧闭。可能有事出去了吧。”
“……”
脑海中突然出现系统的声音：【提醒：男主黑化值4%。】
听到数值，陆定白愣了一下。
昨晚还是0，一夜之间涨了4？
尽管数值不多，但黑化剧情还没有到，怎么会突然涨？
心中疑惑万千。他询问木逸卫星澈的住所。
木逸奇怪：“你找他做什么？”
陆定白停顿了片刻：“昨天在宗主面前，他帮了我。我想当面向他道谢。”
木逸：“为师陪你一起去。”
卫星澈现在情况莫名。陆定白拒绝：“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木逸想第一时间知道莫辞言测试的最终结果，没有再坚持，给陆定白指了个路，然后在塔下找了个树荫处坐下，取下腰间的酒壶，打算喝点儿小酒打发时间。
循着木逸提供的方向，陆定白花了半个小时，终于找到了卫星澈的住所。
身为宗主弟子，卫星澈拥有独立的小院子。奇怪的是，院子位置很偏僻，远离其他弟子的住所。陆定白花费了一点时间才找到。
果然如那弟子所说，房门紧闭。
他抬手敲门，碰到门板的瞬间，一股力量把他弹了出去。幸好后面有根柱子，陆定白扶着柱子站稳，静静地凝视面前这扇门。
他慢慢走近，手上灵力渐渐聚集。
而后，再次抬手，推门。
门上的力量与他的手做着无声息的激烈对抗。
几番较量之后，推门的手一松。
紧闭的门，开了。
这个房间坐落于背光处，门窗全都关闭，室内很暗。直到陆定白打开门，才有明亮的光线从门外照进来。
目光在房间环视了一圈，最后定格于床榻边。
一个人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手脚被长长的铁链绑住，铁链另一端则连接着床。
听到声音，地上的人抬起低垂的头。
是卫星澈。
此刻的他，与平日里明媚干净的模样大为不同。
没有束发，长发凌乱地披下。神色麻木，眼睛混沌，俊朗的脸上有几道可怖的黑线，
陆定白的到来似乎惊醒了他。他神色微变，匆忙低下头用手遮住自己的脸。
铁链哗啦啦作响，突兀的声音在房内清晰回荡。
陆定白合上门，慢慢走过去。
“别过来！”听到脚步声靠近，卫星澈大喊一声，仔细听能听到他的声线在颤抖。
陆定白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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