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酒吧热闹非凡，舞池里挤满了穿着单薄的男女，暧昧的氛围随着红蓝色的舞台灯光从内向外蔓延，一点点蚕食意识，让人沉浸于醉生梦死，失去思考。
值班的秃头胖经理看着面前四位不速之客，只觉得满脑门子汗都要下来了。
他拿起那块不知擦什么擦得泛黄的手帕，顺手抹了抹，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客人，我真的不知道姜小姐是谁呀。”
“是么，”陈甘霖嗤笑，“那你居然称呼她为‘姜小姐’，这么尊敬？就算不在你们店里工作，也应该有听说吧——朴政勋的未婚妻？她在哪儿？”
“能跟检察官搭上关系的，怎么会在我们店里工作呐。客人，你可真的是找错人了。”
胖经理赔着笑坚持自己的说辞，脸上心虚几乎要溢出来。他眼神四处飘动，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陈甘霖并没有因此善罢甘休，他一眼就看出来胖经理是知情者，见他装傻，直接上前一把将其双手钳在背后，轻声说道：“那我可要把你交到别人手上了，他可比我更无情，更不讲道理。”
胖经理循着视线看向他指的徐之应。
徐之应低头抛硬币，虽然面无表情，但浑身散发着一种死人的气场，犹如被冰块覆盖住的脸在这时有天然的优势，无论何时都能在心理上碾压对方。
值班经理吓得不轻，还以为他们是道上混的，犹豫半天始终颤颤巍巍地给他们指了个方向，小声说：“姜小姐晚上一般在一楼的包厢……工作。”
“不过那里——哎哎哎！你们别去！”
但是四位可怕的□□客人根本没有在听他讲，而是齐齐转身从地下往一层走去。
本来以为要挨个房间寻找，但他们上楼梯时，却刚好看到姜智敏倚在房间门口。她化着浓妆，笑容妩媚，穿着闪亮的超短裙将客人迎进包厢。
“啪”推拉门关上，隔绝了里面的声音。
陈甘霖看向那间包厢的位置，想过去，但却被徐之应摁住肩膀说：“我是保镖，应该我去。”
陈甘霖差点忘记他们现在cosplay的角色是保镖和雇主，于是点点头退居二位。
但是徐之应刚才好像扫了一眼他的身板？陈甘霖思及此处，不由得低头审视了下自己。
嗯，肱二头肌平平，胸肌也平平。接着他眯着眼打量了片刻徐之应线条颇为流畅的身体，暗下决心要锻炼增肌。
徐之应“砰”地轻松踹开包厢门，动静大到里面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目光集中过来。
里面有三男两女，正互相搂搂抱抱。其中一个漂亮的女孩动作顿住，往后退退，看着四个人有些害怕地说：“你们是谁？”
陈甘霖惊奇地看了眼里面的情况，然后发现姜智敏竟然没在这里，接着目光又转向了房间里另一道门，这里竟然是套房。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但是忍住了想说出口的话，转头眼神示意徐若烨让她去开门。
徐若烨明白了他的意思，毫不犹豫地一把拧开，开门的瞬间里面传出一男一女的尖叫，她看了看情况，然后冷漠地说：“提醒你们，赶紧把衣服穿上。”
语罢里面传出匆忙的收拾声，姜智敏先衣衫凌乱地出来，脸上的余怒未消，她的头发都是半披散的，指着不速之客说道：“你们有病吧？！”
她的话在看到陈甘霖的那刻顿住了片刻。
陈甘霖微微抬手，居然礼貌地向她打了个招呼，语气不冷不热地说：“真是意外，没想到在这里看到政勋的未婚妻，是我眼花了吗？”
姜智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在她身后光着屁股的男人跑出来，尴尬地说自己的内裤不见之后，她忽地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下，指着包厢里其他的人大吼：“都给我滚！！”
陈甘霖揉揉耳朵。
其他人似乎都顾忌这位和检察官在一起的女人，都忙不迭离开。房间里面只剩五个人——姜智敏和他们四位玩家。
姜智敏在面色苍白地呆愣片刻后，忽然坐在地上呜呜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
她祈求地看着陈甘霖，眼里全是泪水：“别告诉朴政勋好不好。”
陈甘霖被这一出转折弄得猝不及防，不过他也不想浪费时间、浪费口舌，于是理了理思绪，定定神说道：“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
“把姜灿宇的死因原原本本告诉我？”
那天在朴政勋家的时候，他就觉察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先是朴政勋遮遮掩掩，将所有的责任推到李权头上，然后是姜智敏莫名的现身，然后毫不讲理地赶人。
陈甘霖甚至感觉姜智敏的勒索也是她的借口罢了，目的是让他不要继续探索下去，永远被蒙在鼓里。
陈甘霖坐在沙发扶手上，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扔着硬币——这是他刚问徐之应手里要过来的，因为看他扔得随意且帅气，但在差点抛到地上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姜智敏却不出声了，她还是那副狼狈的模样坐在地上，把脸紧紧埋在膝盖里，似乎为当下的情境感到难过、后悔，又或是另一种隐瞒。
半晌，她嗫嚅出声：“我不是说过吗，我一直以为你是最有嫌疑的，如果现在你不是，那我也不知道了。”
陈甘霖闻言叹了口气，他沉默片刻，最后一次抛出硬币接住，然后说：“那你再想想吧，我给你时间考虑。”
然后他突然走出了包厢，令站在门口偷听的黑衣人猝不及防。他整整帽子想伪装无事发生迅速离开，结果却被陈甘霖叫住。
“喂，谁让你来的？”
陈甘霖说着绕到他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的衣着，在认出对方正是高架桥上跟在他们后面的黑车司机时，忽然心中有了些猜测。
“你的雇主是朴政勋吗？”他突然说。
“什么？”黑衣人怔愣。
陈甘霖就趁对方发呆之际，从他的耳朵里拿下闪着光的蓝牙耳机，放到嘴边。
“喂？朴政勋是吗？你的未婚妻在工作的时候受伤了，伤得很严重，而且她的手机也摔了，所以让我跟你说一声赶紧来找她，再晚点她就坚持不住了。”
最后那句话他刻意说得很模糊，让朴政勋好有一点秘密即将泄漏的危机感。
说完他听了听那边的声音，没人说话，但有急促的呼吸声。然后陈甘霖撒手就将蓝牙耳机从一楼的窗户扔了下去，黑衣人匆匆忙忙跑去捡。
过了会儿，徐之应推门出来，见到陈甘霖正倚着墙壁发呆，于是问道：“累了？可以先找个房间休息下。”
陈甘霖又叹口气：“进副本以后哪有时间休息，简直比加班还累……”
嗯？他刚刚说了什么？
陈甘霖愣住。
“你刚刚说了加班，”徐之应眼神在他身上定住，“是想起来什么了吗？我记得你说你之前失忆了。”
陈甘霖捂住脑袋仔细回想，可那句“加班”却好像石子投入深不见底的潭水一样，没有激起任何回应。
“不管怎样，至少得到了一个信息——我工作了。”什么都没想起来的陈甘霖垂头丧气。
徐之应闻言点头：“不管怎样，能想起来一些就好，我听闻大多数失忆都是暂时的，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记起来。”
然后他顿顿又道：“如果想起来点什么，可以跟我说，特别是和你的身份——那枚身份牌相关的，这会对我非常有帮助。”
“唔”陈甘霖模糊地回应道，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出徐之应在那次失态后在有意和他保持适当的距离。
而且，或许徐之应现在是抱着什么不清不楚的目的待在自己身边，比如向他打探那枚黑色棋子的线索。
难道他除了小布之外，还在找什么人吗？
有声音“啧啧”，陈甘霖抬眼，越过徐之应的肩膀看到是楚絮，楚絮正摆出“这件事情不简单”的表情，以一副侦探的架势说：“我怎么感觉你们俩……关系不正常？！”
哪有不正常，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他们俩之间的距离都能拿个标尺顶着测，不管任何时候都绝对大于30cm。
陈甘霖正心不在焉地想着，突然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楼出现了朴政勋的身影。
朴政勋英俊的脸上难得出现焦急的神情，他跑到陈甘霖面前停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智敏……智敏在哪里？”
陈甘霖向包厢内一指，朴政勋在看到包厢内衣冠不整，头发凌乱的姜智敏时很明显地顿了顿，在原地呆站片刻还是蹲下去抱住她，竟然看起来有些担心。
“你怎么还在这里工作？我不是告诉你不需要这么辛苦吗？”朴政勋责怪完，又缓和了语气，“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需要去医院吗？”
姜智敏默默地推开他，将脸埋得更紧，刚才还在乎得要死要活，现在似乎已经不想和他说话。
“政勋呐，容我提醒一下，”陈甘霖笑眯眯地说，“之前说的话仍然算数，每提供一个有用的线索，债务减十万。如果你能还上钱，智敏也不用辛苦工作了吧。”
换句话说，朴政勋没立场劝姜智敏，因为姜智敏是因为他欠债才要辛苦上班的。
他的面目一时不由得有些阴沉，姜智敏想要阻止他说什么，却被他拦住了，朴政勋缓缓地蹦出几句：“我们发现他时，他已经死了，他躺在街头，全身是血，不知道是被谁杀害的。”
陈甘霖皱眉，数秒后终于问：“那然后呢？你们就把他放在那里不管了？”
面对这种诡异的情况，陈甘霖的呼吸急促起来，心里的线索好似乱麻揪成一团。
徐之应看到陈甘霖气息不稳，于是替他问道：“他之前见过谁？与谁发生过冲突，你们知道吗？”
朴政勋摇摇头，表示他不知道。
空气中缓缓流淌着寂静，情况近乎陷入僵局，所有的线索已经排除，所有的案情相关人员已经调查，但好像走进了死胡同一样狠狠撞上墙壁。
如果姜灿宇是死在街头，那怎么可能出现在李权家里？
陈甘霖有些茫然地看着空气，忽然半敞开的包厢门后掠过一道目光。
那道目光包含的恶意毫不掩饰，就用黑洞洞的瞳孔瞪着、狠狠盯着他，好像要将他毁尸灭迹。
陈甘霖迅速拨开门，不顾旁人的目光冲出去，紧紧地抓住那个服务生的领子，问道：“你是谁？！”
他非常肯定方才就是这个人在看他，服务生脸上露出阴森森的笑容，面目僵硬像是被控制了一般。
服务生的眼珠转动，目光像在打量将死之人，在他耳边轻声说着：“清除对象，NPC陈甘霖。”
今日更新来咯-v-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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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内鬼游戏/清除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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