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琐事

“少爷,咱们是回别院还是主宅?”下了船,王勇拎起包袱问林海。

“回主宅吧。”

“也是,您都中了举人了,得要通知到族里每个人。”王勇说得眉飞色舞。

林海无奈,“倒也不必如此高调。”

孙悟空却说:“王勇说得对,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他发现林海越靠近家,眉间的黑气就越浓郁,那么想要谋害他的人应该就在那里。

王嬷嬷正在库房检查东西是否有减少或出现损失,就听小丫头说林海他们回来了。

她连忙放下手头的事,火急火燎地赶到门口,正好碰到林海他们进门。

“哥儿,大勇!”

“嬷嬷,我们回来了。”

“娘!”

她一激动,眼泪差点落下来,拉着林海的手,“哥儿,你看着瘦了不少,在外面遭罪了。”

王勇把头凑上去,问:“娘,那你看我有没有瘦。”

“你哪里瘦了,我看还胖了,不对,怎么又黑了些?”

“娘,你看你这话说的。”

王嬷嬷被他一打岔,情绪稍微缓和了些。

林海趁着机会跟她介绍孙悟空,“嬷嬷,这是孙道长,我在苏州城认识的好友,他要在咱们家小住,麻烦您待会安排下屋子。”

王嬷嬷将目光转向林海身旁看起来仙风道骨的孙悟空,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哎哟,这是贵客啊。老神仙,您放心在这住下,我给您把房间安排在哥儿旁边。”

“多谢。大娘,您叫我孙道长就行。”

“好的,好的。”

“哟,我说怎么突然这么热闹,原来是我们家的读书人回来了。”突兀刺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破坏了本来祥和的气氛,众人转身看去,只见林七婶扭着腰走了过来,扑着的白粉把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庞衬托得更加僵硬,“这次没有考中也没关系,你年纪还小,再等三年不晚的。”

林海故意没有将自己考中的消息传回吴江县,而在林七叔一家看来就是他这次落榜,不好意思将结果告诉大家。

林七婶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让王勇很不爽,幸好林海争气,所以接下来就到他最爱的打脸环节了,“哎呀七夫人,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也太落后了吧,我们少爷早就中了,还是第三名呢!只不过他不想张扬,所以才没有立马派人把消息告诉你们。”

吴庸倒是有传消息回来,他以为林海也会派人回来传信,所以就没有吩咐带信的人再来林府传信,所以造成了这样的误会。吴江县的人都知道县令儿子中举,却不知道林海和贾化也中了。

“哥儿,这么说您现在是举人了?”王嬷嬷问。

“是的,嬷嬷,我现在是举人了。”

“哎呀,我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老爷、夫人去。”

“你真的中了?”林七婶不敢置信地问。

林海颔首,平静地说:“自然是中了的。如果七婶不相信,可以去苏州城问。”

“七婶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再说苏州城离咱们家这么远,当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林七婶脸色僵硬,笑容快维持不住了。

他们一家以为林海这次没中,都已经打点好了,想趁着这次机会把过继的事情定下来,以免节外生枝。

谁知道人家已经中了,只是瞒着他们呢。这些过继的事又要重新盘算了,林七婶已经开始头痛了。

林海不欲和她多加纠缠,对王嬷嬷说:“嬷嬷,我们一路舟车劳顿,先去休息,再跟您说说途中发生的事情。”

“好、好。”王嬷嬷挺起胸膛,带着一群人回后院,声音洪亮有力:“哥儿回来了,都仔细伺候着!每人赏两个月的月钱,给咱们府里添添喜气。”

看着王嬷嬷那老货得意洋洋的样子,林七婶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绞断了。

“奶奶,我们能去领银子吗?”跟在她身后的丫鬟小心翼翼地问。

她反手就是一个巴掌落在丫鬟脸上,啐了一口,骂道:“没志气的小娼妇!我们家是少给了你钱怎么的,巴巴地跑到人家门口去要。”

丫鬟捂着脸,委屈地直落泪。

不管林七叔家是怎么想的,林海回到家后的第二天,开始准备祭祀事宜,他打开宗祠大门,发现这里由于有段时间没人来过,落了一些灰尘,供器也已经旧了。

林海命人把祠堂从里到外收拾了一遍,又采购了一批新的供器摆了上去,全府上下,都是忙忙碌碌。

这时林清突然找到了他,对于这位远房兄弟林海倒是没有什么看法,他曾经看过林清做的文章,如果能潜下心来好好学习,至少是能中个举人的。可惜他被父母拖累,把时间都耽误在其他地方。

林海起身行了一礼,问:“五哥怎么有时间来我这边?”

林清在林家这一辈中排行第五,而林海排行第七。

“七弟,听家人说你在准备祭祖,需不需要帮忙?那天招待族人的宴席不如让我来筹备吧。”林清主动请缨。

林海事务缠身,同时还要准备来年的科考,分身乏术,对他的提议自然是同意,“那就辛苦五哥了。”

“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对了,五哥您在书院过得怎么样,明年打算下场吗?”

林清皱了皱眉,说:“最近不大去书院了。阿爹阿娘说得是对的,科举考试是万人过独木桥,寒窗苦读数十载都不一定能过,还不如好好守着家里的基业,过安生日子。咱们这种人家,不像薄祚寒门非得去争个功名。”

见他志向不在此,并且话里话外透露出对于林家家产的志在必得,林海顿时歇了劝诫他的心思,两人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家常话后就无话可说,不久便散了。

王嬷嬷得知林清主动请缨的事后,悄悄找到林海,说:“哥儿,把事情交给他们家的人来做,我不大放心,要不还是......”

林海温言打断了她的话:“嬷嬷,只是一顿招待族人的饭,您不必忧心,让他们去做就行,出不来什么乱子。何况他们也是族里的一份子。”

见林海坚持,王嬷嬷也就不说什么了,不过背地里还是派了一个婆子去厨房做帮手,看他们是不是在整幺蛾子。谁知还真的没被抓到有什么异常之处,王嬷嬷这才放心下来。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地划过去,林七叔他家最近都没有在林海面前出现。

这天夜里,林海正伏案读书,就听外面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少爷,您睡了吗?”

林海放下笔,开门一看,是个面生的丫鬟,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壶酒并两个小杯,他问:“你是哪位,怎么之前没有见过。”

那丫鬟长着一双杏眼,快滴得出水来,她偷偷看向林海,说:“我叫小芸,前不久刚进府里,所以少爷不曾认得我。秋夜漫长,王嬷嬷怕您熬夜受凉,因此特意吩咐我送壶温酒过来给您暖暖身子。”

听到是奶娘吩咐的,林海让她进来,没有把门带上,说:“辛苦你走一趟,把酒放在桌上就走吧,我待会儿再喝。”说完又回到书桌继续看书。

小芸见他不理会自己,咬了咬唇,又生出一个主意来,她把酒倒了一杯出来,端到林海身边,“趁着热,您先喝一杯吧。”

林海用手推开酒杯,“你放在那儿,我现在不用。”他心里正奇怪着呢,王嬷嬷是不准他晚上饮酒,怕伤了身体。

劝酒不行,小芸只好把酒杯放在一边。她看了看书桌,上面摆着一方砚台,“少爷,这墨快干了,我帮您研墨吧。”

林海没来得及拒绝,对方已经着手在做了,他只好把拒绝的话咽了下来。

小芸手里在干活,眼睛觑着林海,身体慢慢靠近他,故意露出自己白嫩修长的脖颈。

为了完成今晚的任务,她上了妆,穿上新做的衣服,还涂了香水,来之前她故意在府里溜达了一圈试试效果,小厮们个个看得眼睛都直了,她就不信林海能把持住。

这丫鬟一直往自己这边靠,林海无比烦躁,悄悄拉开同她的距离。

他已经知道她的目的,在给她最后的机会。

谁知对方越来越过分,快要挨着他了,林海实在忍不住了倏地站起身来离开座椅,小芸没有留意,由于惯性摔倒在地上,一时忍不住发出了痛嚎声。

长夜漫漫,府内很多下人在守夜时为了打发时间会聚众赌博。

王嬷嬷深恨此道,她第一任丈夫就是在赌场赌红了眼,在厮打中被人失手捅死;并且这些人在赌钱的时候肯定会玩忽职守,不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所以这些天她晚上都会带人巡查,看是否有人在赌钱。

今夜恰好路过林海的院子,她刚想进去请安,就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声音,王嬷嬷脸色一变,暗自庆幸跟着她的都是心腹,她吩咐两个嘴严的婆子,“你们守在此地,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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