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小短腿追他实在费劲。
王府大得出奇,蜿蜒绵长的石子路一直延伸到看不见尽头。不时有侍女打扫浇水经过这儿。
仿佛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了自己的心上,他有些喘不上气。
他们师兄妹有这么亲密吗?
看着脚底刚换的新鞋,虞十六欲哭无泪。
新鞋不仅有些硌脚,鞋底还很薄,走在石子路上,脚底板简直被怼得生疼。
看来下次不能只顾着好看才买鞋了。
“贺稚,我真的不行了。”
见前面的人丝毫没有要停住脚步的意思,她跺了跺脚,心一横,自暴自弃地坐在草地上。
她撒气般地拔了一根野草,在手里又绕又扭,连头顶的呆毛都不服气地翘着。
明明是贺稚叫她出来的,可又不管她,像溜小狗一样,随意玩弄。她摹地想起自己与贺稚的初见,眼睛略微有些泛酸。
从小到大,她哪受过这样的委屈?
虽然她接近他是另怀目的,但是在那一刻她是真心想救他的。
没想到他醒来二话不说,也不问清楚,直接拿匕首抵着她的喉咙,还起了杀意。
虽然她没有显现出来,但她也会难过好不好?
幸亏她反应快,否则连命都没了。
她下意识地抹了抹眼角的泪,蜷缩成一团,心事重重地凝视着新换的云丝绣鞋。
还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像之前那般紧张,一心把他当做朋友对待。
风拂过她的脸颊,她有些心灰意冷。
是她把所有的事情想得太简单。她以为能和他处成朋友,可她和贺稚之间注定是不平等的。
想到这儿,她不免觉得前途渺茫,她真的能回家吗?
贺稚走了几步,身后的声音渐渐淡了起来,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他半是犹豫地回过头,不远处的虞十六灰心丧气地坐在草地上,少了平常眉飞色舞的精神气儿。
贺稚心里七上八上的,犹豫半晌转过身子朝她的方向走去。
“哼,你现在回来已经晚了,我已经生气了。”
她眼眶红红的,蓄满了泪水,看起来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怎么到他这儿什么事都不一样了?
“你,你怎么了?”
贺稚局促不安地开了口,声音是出乎意料的苍白和干涩。
在慕隐派中,女子多是像自己的师姐一样,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女子哭的样子。
他局促不安地站在她的面前,试探地打量她。
“我生气了!”她气哼哼的,尾音略显颤抖。
见他没有任何动作,她火冒三丈,踉跄着欲要起身离开,可痛苦地“嘶”了一声后又倒在地上,扁着嘴,忍着欲落未落的眼泪:“都怪你,疼啊。”
贺稚的目光摹地转向她的脚踝附近,她耷拉着肩膀,一只手想靠近又不敢碰那处,他才知道原来是她的脚后跟被磨破了。
最初的无名火瞬即被浇灭,徒留一阵阵的呛人的黑烟,被风吹得四处逃匿。
他陡然蹲下,虞十六没想到脚后跟的那伤口转瞬间便好得差不多了。
他,他这又是用灵力为她疗伤?
“还疼吗?”他抬起头问她的感受。
气已经撒完了,她总不能再得寸进尺下去。当务之急是揭穿王氏的真面目。
“还好,现在就是脚有点麻。”
少女的声音软糯糯的,尾音有些颤,像是在撒娇。
“你可以拉我起来吗?”
贺稚微微一怔,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他见惯了少女无理取闹的模样,却没见过她现在的这个样子。
不知怎么地,他略微有些心慌意乱。被风扬起的马尾局促不安地晃荡着,他伸手牵住了她的手,柔软地像天上的云。
面前的少年好像有点紧张,没把握住好力度。
她被他从草地上拉了起来,硬生生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不同于慕词的怀抱,迎面袭来的是清冽如冰的茉莉花香。
衣襟处,喉结微微滚动着。她的右手不偏不倚地覆在他的心脏附近,她能够感受到他的心跳频率,好像有点儿急促。
呼吸摹地一窒,他的面色微微有些发烫,可手还放在她的腰侧处,稍微后退了半步,拉开了点距离。
“能走吗,不能走我背你。”他脱口而出,有些局促。
后知后觉,她茫然地眨眨眼,摆摆手磕磕巴巴道:“不,不用了,我能走。”
方才已经朝他发了通脾气,若是再不识抬举,说不定会让他心生厌恶。
他对她一向都有敌意。
她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可造化弄人,脚边不知踩中了什么,她顿时往后仰去。
当眼睛平视着湛蓝的天空时,她的脑中顿时闪过一句:完了,要摔了。
贺稚下意识地搂住少女的腰,一把将她捞了上来。她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
湿热的呼吸喷薄在他的脖间一路顺下,又酥又麻,引得身体微微颤栗。
“你别动!站好。”
虞十六身体一僵,脸色刹得变白。
他终于受不了她了么?若是他生气了她该怎么办?
现在她只想赶快回到师兄身边,不要和他独自待在一处了!
“真的能走吗?”
他的动作温柔体贴,可神色却是不耐烦。
她生怕惹恼反复无常的少年,僵硬地点了点头。
贺稚不疑有他,缓缓松开手,顺带塞给她一枚符纸。
“你手上的是隐身符。我们先去王氏的屋子里瞧瞧,看看有什么线索。”
他放慢脚步,一字一句地解释道。
“毕竟女子的房间,我不好翻动。”
她心里暗暗吐槽:半夜莫名其妙翻窗进她房间的又是谁?
“其实你也可以叫莫师姐同你去的。”
她小声咕哝着,手中卷着的野草早已被她蹂.躏地不成样子。可她还是不依不饶地拨弄着,郁郁寡欢地看着身前少年的挺拔背影。
闻言,他脚步一顿。
*
他们推开房门,王夫人的房内顿时传出了一串清脆悦耳的风铃声。
她愣了半秒,旋即拿出符纸念着咒语。
“咦,房间的门怎么打开了?”
圆脸侍女嘟囔了声,走进房间随意地看了几眼,并无一人。
树叶被吹得漱漱作响,纷纷散落下来。阵阵风铃声像是奏乐般,齐齐响起。
她挠挠头,呢喃着:“今天的风好大啊。”
房内的二人屏息敛气,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他们才开始活动起来。
“隐身符时效只有一刻钟,我们得抓紧。”
贺稚环顾周围,不假思索道。
她大抵扫了眼房间布局,若有所思地说:“我去翻床,你去书桌那周围看看。”
说罢,二人直奔各自的目标而去。
王氏的居间很大,不过也很空,只有一面梳妆镜和一张富丽堂皇的床铺,以及不远处的书桌。
未过半刻钟,贺稚那处便找到了本泛黄的古书,封面的字已然看不清,整本书透着种年代久远的感觉。
他随手翻了翻,眉头愈发紧蹙,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复杂难看。
她在床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只是拿起枕头时她觉得有些奇怪——
明明是以棉花为枕芯的枕头,却有非同寻常的重量。
她用手掂了掂,又仔细地摸了一边,顿时发现了怪异之处。
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被紧密地缝进了枕头里。
她急忙小声呼唤着贺稚,可见他迟迟没有动静。她不耐地回过头,发现他站在书桌前,正翻看着一本书,封面的字有些模糊。
她从床上爬下来,一只手捎着枕头朝他走去。
“怎么了,这本书有问题?”
她将狐疑的目光投向贺稚手里的那本书,上面的字又小又密,从她那个角度看,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这是本邪法,看这标识应该隶属魔界。”他将书翻到反面,修长的手指戳了戳黑色火焰状的图形。
顷刻间,她全身紧张得像块石头,心脏都快要蹦到嗓子眼儿了!
她记得自己的胸口就有一个类似的图形,当时她只是觉得这个魔界圣女还挺大佬,居然有个纹身。现在想来,这个恐怕就是魔界的身份象征!
她出于身体本能地捂住了胸口,内心忐忑不安。
疑惑的眼神悄无声息地落在她的身上,他不禁上下打量起来。
“拿着个枕头怎么回事?”
她慌慌张张地转移话题,指着怀里的枕头,“枕头里有东西。”
她不自然地抿抿嘴,硬着头皮,“你身上应该带了匕首吧?”
闻言他将匕首从袖口抽了出来,像意识到什么后,利落地将匕首转了个方向后递给她。
她还没看清他的动作,面前赫然出现了那把匕首。
那天晚上她太害怕了,故而没仔细看。现在她才发现这匕首上还镶了个蓝宝石,和他的剑是配套的。
她接了过去,只是没想到,看起来那么轻盈的一把匕首,居然有这么重。当时拿这匕首割自己手臂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感觉?
“你拿匕首作甚?把枕头划破?”
贺稚注视着她拿匕首的手颤颤巍巍的,有些好笑。
“梳妆台上有把剪刀,你可以用那个。”
他索性坐在了书桌旁的太师椅上,懒散地撑着头,眼神倒映些似有若无的笑意。
阿稚:我觉得我就是败在了第一印象上
十六:他好可怕,我要回师兄那儿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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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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