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走什么神?”郑澜月的脑子本来就比一般人转得快,刚才这些念头也只是在她脑海中飞速闪过,可是,这点反应仍旧没有逃脱眼前男人的注意。
听他出言讯问,郑澜月吓了一跳,连忙回答道:“没有,我不敢。”
她面前的男人挑了挑眉。
“没有?”他语气平淡地说,“撒谎。”
郑澜月浑身一抖,动作很快地从她跪着的贵妃椅上下来,单膝着地跪到了一旁的地面上。
“是我冒犯了您。”她尽量使声音听上去显得鸢肩羔膝,将所有咬牙切齿的意味在口中嚼碎了咽进肚子里,“您如果要杀我,就请立刻动手吧。”
她这话一出,屋子里的气氛再一次冰封雪冻。
男人仍旧是姿态慵懒地坐在贵妃椅中,两条又细又长的腿以一种漂亮又舒展的方式并着从椅子当中伸出来,皮鞋跟优雅又轻盈地点在了地面上。任谁看了,也要感叹一句真是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许久,他的手指在贵妃椅扶手上随意敲了两下,仍旧微仰着头,并不去看一旁跪在地上的郑澜月,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轻声开口道:“杀你?”
郑澜月眨了眨眼睛,心头一时微颤。
“你做过的错事多了,我怎可让你如此轻易地去死?”
偌大的房间中,他喃喃自语的声音冷冽得近乎性感。
郑澜月听了这话,心中波澜更加激荡。
“您……”她垂下眼帘飞速地想了想,决定不管是死是活,最好都先问个明白,“能不能告诉我,我做了什么事让您生气?”
她刚才在自己的脑海中光速搜寻,却无论如何也搜寻不出如他一般的人的身影。如此出挑的一张面孔,如此令人见之难忘的气质……即便是只有一面之缘,她觉得以她的记忆力,应该也不至于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估计是问到点子上了。因为,坐在贵妃椅中的人又不说话了。
她身处这死一般的寂静中,还没开始整理一下思绪,就听见突兀的“砰”的一声,原来是那人将手握作拳状,重重地砸在了贵妃椅扶手上。
郑澜月浑身一抖,觉得脑门上流下了一滴无形的冷汗。
“抱歉。”她语速很快地说,“如果勾起了您不好的回忆,我这会儿就想办法自戕。”
她话音刚落,便被人掐着脖子猛地提了起来。
“你说什么?”男人冷冷地质问道,“再说一遍?”
郑澜月被他掐得呼吸困难,脸色也逐渐向猪肝色靠拢。
“我……”
男人手一松,她身子一软,摔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眼睛中蓄满了被逼出的泪,看上去好不可怜。
男人看着她如今这副我为鱼肉的模样,心里虽不知在想些什么,面上表情却依旧冷硬。他开口问道:“你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东西么?”
郑澜月低下头去,掩饰住了自己被某个字眼恶心到的表情。
“我自然是……阿瑞乌大人们的奴仆……”她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你错了。”男人慢条斯理地从贵妃椅上起身,走到瘫倒在地的郑澜月面前,伸出右手来捏住了女孩的下巴。
这次他的动作丝毫不显粗暴,用柔软的指腹托住了郑澜月的脸,温和却强硬地逼迫她抬头直视自己。
“你是独属于我一人的。”他的指腹在女孩因经历过风霜而已不再那么光滑的面颊上摩挲着,像是在轻抚一件心爱的玩意儿。
“随便是什么……东西、奴仆、禁脔,这些都好。但你要记得,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不要让别的谁碰到你……”男人微微俯下身来,声音如同鬼魅,又似一层薄纱,仿佛能够将郑澜月牢牢地包裹在其中,不但她逃不得,旁人也休想窥见半点春光。
“记住了吗?”
郑澜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视着那片灰色的海洋。
她说:“知道了,殿下。”
不是错觉。郑澜月清清楚楚地看到,在她叫出了那句敬称之后,那片灰色海洋的中心,登时燃烧了起来。
她看得有些害怕,但是没有表现出丝毫惧怕的迹象出来。
她隐隐约约地知道她之后大概会面临些什么。但她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如今的处境,至少比像王阿姨女儿那样的可怜人要好上太多。
不管怎么说,她对自己的承受能力有一定的信心。她觉得一时半会儿,自己应该是死不了的。
男人松开了钳制住她下巴的手。接着,郑澜月调整了一下姿势,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以头叩地。
她保持住了这一个姿势很久,终于等到男人满意了,叫她把头抬起来。
她将头抬起来后,看到男人已经又坐回到了贵妃椅中,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模样。只是这次,他的手中,在把玩着一件衣物。
那是一件白色的旗袍。郑澜月一个外行人,都能看出这件旗袍的做工之精细,用料之奢华。只是男人似乎完全不在乎这一点,本来平平整整的旗袍被他这么一摆弄,有一小块地方就变得皱皱巴巴。
他又要干什么?郑澜月暗自猜测,不过她刚猜测了两秒就放弃了。神经病,她哪里能猜到一个变态的所思所想。
终究不过是想变着法子地玩她罢了。
“过来。”男人坐在贵妃椅中,居高临下地朝她招了招手。
郑澜月面上波澜不惊,膝行两步离男人近了些。
“我应该很久都没有见过你穿白色的衣服了。”男人自言自语道。
郑澜月心想,这话说的,好像我之前穿白衣服时你在旁边看着一样。
男人冲她举了举那件旗袍:“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个风格的衣服,你应该喜欢?”
郑澜月哪里敢对他说一个不字,就是不喜欢也得说喜欢啊。所以她乖顺地点了点头。
“嗯。”男人也点了点头说,“那你就在这儿换吧。”
郑澜月:……
事已至此,在这儿换就在这儿换吧。
她正要伸手去接,没想到眼看就要触碰到那件旗袍时,男人却突然将手往上一抬。
于是距离变得更加远了。
郑澜月想,他也许就是想这样逗自己玩。既然如此,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顺着他便是,活命要紧。这样想着,她又将手往前伸了伸。只是,她本来就跪在地上,能够得着的地方有限。男人此举,无疑是在给她增加难度。
“等等,”男人挑了挑眉,对她说,“我给你衣服穿,你不该有所表示么?”
郑澜月闻言一怔。
她顿了顿,恭谨地问道:“您希望我做什么?”
男人随意地伸出手,又将她巴掌大的小脸整个握在手中,丝毫不管她被这样捏着舒服不舒服。他那养尊处优皮肉细腻的指腹力道不轻不重地擦过女孩的唇,然后,这样反复几次,似乎对那唇的触感爱不释手。
郑澜月紧紧地闭着嘴,任由他动作。
一会儿后,男人像是终于满意了,收回了手,作沉思状:“既然如此,我并不想难为你……”
郑澜月在没有人能看见的地方挑了挑眉。
“你就叫声好听的吧。我听得舒服了,就把衣服给你。”
“好听的”?
郑澜月想了想,想到他刚才说的那些话,试探着叫了一声:“主人?”
话刚离口,下一瞬,她的面颊上传来了不小的痛觉。
男人这次使了力捏住了她的脸。
郑澜月那张脸本就生得小,男人的一只手掌都能将其整个盖住。如此捏住玩弄,当真是想要连同她的命运一起,都牢牢地攥在他自己的掌心中。
想到这里,男人不由得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他贵为一族首领之子,难道连这么个小小的因弗枘女人都拿捏不住么?
不,不可能的。
曾经犯过的错误,再来一次,他绝不会重蹈覆辙。
“你倒是一贯的聪慧……”他冷笑道,手上毫不怜惜地摩擦过她脸上的肌肤,“知道什么话能让我……”
算了。他这会儿感觉到身体中一股无名火烧了起来,收回手将衣服随意地丢给了她。
郑澜月面色平静如常。站起身来退后了几步,尽量使自己移动到男人的视野范围之外。
男人似乎并没有硬要观看她穿衣服的癖好。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在贵妃椅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那边兀自去想事情,郑澜月这边却面对着这件旗袍犯了难——她平日里的穿着打扮多以宽松舒适为主,并不喜欢穿如旗袍这般紧身的衣服。读书时学习压力大,通常是早上起来胡乱套上个衬衫或者是卫衣什么的就直奔实验室了,哪有闲工夫在那边慢条斯理地扣这些装饰繁琐的扣子。
郑澜月一边将旗袍从头顶上套进去,一边小心着不要将其撑破。好不容易把头套出来了,胳膊又上不去了——就这么陷入到了一个十分窘迫的境地中去。
她觉得自己现在箍在这件白色旗袍里的模样大概活像一具木乃伊——她小心翼翼地朝男人的方向瞥了一眼,觉得最好不要指望他能来帮忙——他能安静下来忍住不逗自己玩就不错了。
谁知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怕什么来什么。她正在这边苦苦挣扎,突然那边听得男人开口道:“看来还是高估你了。怎么这么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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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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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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