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13

茵陈不知道,万风楼从不做无本的买卖。万风楼每帮慕怀昙传一次信,慕怀昙便要帮他们做一件事。

万风楼给了她一封用蜜蜡封死的信,要她悄无声息地将其放进魏云帐子里。

悄无声息......慕怀昙想不通,这信上写着什么,值得万风楼如此大费周章。

这明摆着是对魏云的算计,但若是她不去送,下一次慕迢迢那边的消息,可就不会再被递到她手上来了。

“那就......”慕怀昙飞快闪进魏云帐中,两眼迅速梭巡藏信的地点。“对不住了魏将军,想必你在这江湖上混了这么久,见招拆招的能力应该也不差吧。”

魏云将帐子收拾得极其整洁,一丝杂物也没有堆放。

慕怀昙只得把信夹在他叠好的衣物里,末了还将衣物重新整理好,才让人看不出破绽。

“将军。”

冷不丁的一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把慕怀昙吓得一哆嗦,立刻躲到书桌下面。究竟谁在说话?

慕怀昙心里奇怪,却不敢贸然出来。等了许久,她双腿蹲得麻木,也没有人来。

慕怀昙撇撇嘴,也觉得自己这幅模样挺好笑,她边从书桌下站起身,边念叨:“以后说什么也不做亏心事了......”

“砰!”的一声,地上多了个捂着头的人。慕怀昙腿麻,起身时没掌握好力道,额头直挺挺磕在桌子上。几乎是瞬间,伤处肿起了一处红丘。

-

“小姐,没用的。”

“时间来不及了。”

茵陈垂手立在慕怀昙身后,静静地看着镜前那个不断摆弄自己脸的人。

“我知道......”慕怀昙有气无力地回道,她终是放下手中铅粉,额上那高高肿起的红痕,怎么也遮不住。

“天哪!”慕怀昙惨叫一声,把脸埋进手臂里,肩膀还不住地耸动。

茵陈顿时着急起来,她本想袖手旁观,谁叫小姐有事都瞒着自己。可小姐竟然伤心至此,还埋头哭泣。茵陈再也挂不住冷脸,忙围上去。

“小姐莫哭,方法有的是,只需......”

“什么方法!”茵陈话没说完,就被慕怀昙着急忙慌的问句打断。那声音中气十足,半点不似哭过的样子。

茵陈的手僵在半空中,心疼神色也凝固在脸上。

“您......”

“哦,我是想把这粉擦掉些,白惨惨跟个女鬼似的。”慕怀昙说完才发现,茵陈的脸色颇有些难看。

“您还是肿着吧。”茵陈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巨力,硬生生把慕怀昙提溜起来,往主帐推去。

在主帐附近,慕怀昙与同样脚步匆匆的高长柳撞上。她本想趁其不备溜过去,谁料高长柳这人眼神分外好使,一眼便瞧见她额上伤痕。

“夫人,您这是?”高长柳不长眼地把慕怀昙堵在帐前,叫她进退两难。

慕怀昙没敢抬头,自然也没看见高长柳眼中戏谑神色。

她张口想敷衍过去,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洪亮的“秉烟兄——”

那汉子魁梧得像头熊,他一掌拍上高长柳肩头,力道之大,慕怀昙真怕他把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高长柳拍碎。

高长柳闷哼一声,脸上笑意险些挂不住。

“秉烟兄你有大喜事啊!”那汉子叫蒋冲,他貌似跟高长柳很熟的样子,不住地恭贺他:“不知今夜咱兄弟几个能否喝上一壶?也好沾沾喜气。”

高长柳却不搭话,只笑着提醒蒋冲:“说些什么浑话?夫人可还在这儿。”

听见提起自己,一旁的慕怀昙立刻板直腰杆,摆出从容大方的姿态,准备寒暄几句。

“夫人?”蒋冲像是才看见慕怀昙一样,微微朝她那边瞥了一眼。

“呵。”一声冷哼后,蒋冲那张热情洋溢的脸庞彻底冷却下来,细看眼底还有些许鄙夷。

他朝高长柳道了声告辞,便掀开帘子走进帐中,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

慕怀昙与茵陈相视一眼,而后都疑惑摇头。记得上次遇见这样莫名其妙的人,还是......

“呵,不知礼者与禽兽无异。”身后竟有人出声为她打抱不平。

不肖回头,慕怀昙也知道这人是谁。除了那小子,还有谁敢在军营狂妄至此?她转过身,朝着秦安笑。

秦安起初以为慕怀昙是感谢他为她出气,可下一秒,慕怀昙就扭过头,理都没理他,径直走进帐子里去了。

高长柳自然也不敢触这个霉头,溜得比谁都快。

转瞬间,帐外只剩秦安一人,他想发怒都不知该找谁。恐怕健忘的秦三公子已经忘记,与慕怀昙初见面时,他又干了什么好事......

帐中人聊得热火朝天,个个都声若洪钟,自然没发觉外面的插曲。

慕怀昙刚一进去,冯越就看了过来,四周交谈声也不约而同地停住。姗姗来迟,慕怀昙本想蒙混过关,谁料这下成了焦点。

虽是被众多视线瞧着,却没有一人主动与她问好,甚至有几处嫌恶目光,明晃晃地放在慕怀昙身上,仿佛她是什么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脏东西一样。

慕怀昙不动神色地打量一圈,很快收回视线。今日来的几乎都是冯越亲信,这些人日夜盼着冯越早日称王,自己也好飞黄腾达。因此对于冯越溺于美色这件事,他们是敢怒不敢言,就只敢把气撒到慕怀昙身上。

也不知冯越究竟有没有察觉自己手下对慕怀昙的敌意,他没有做任何表示,只是拿眼示意慕怀昙在他身旁落座。

“狗东西。”慕怀昙心里骂着,面上却笑得比谁都温和,她乖乖坐过去,在旁人眼里,还是那个软弱柔顺的花瓶美人。

一瞧见慕怀昙额上的伤,冯越便皱起眉,脸色很不好看。他伸出手时,慕怀昙也没料到他会直直按下去。

换作旁人,此时该疼得叫唤起来,但这种程度的痛对慕怀昙来说不算什么。她疑惑地看着冯越,一时不知道他抽什么风。

“知道疼了,才不会再犯错。”随着这冰冷话语,冯越手上力道又加深些许,他那双捉摸不透的眼始终盯着慕怀昙,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

慕怀昙忽然灵光一现,猛掐一把大腿,眼前顿时起了层水雾。她眨着眼,装出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柔声道:“主上教训得是,日后再不会犯。”

冯越很满意,大手一挥,赏了最好的伤药给慕怀昙,还嘱咐她千万别留疤。慕怀昙感激涕零地接了,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握得死紧,唯恐自己一不留神,手就伸到冯越脖子上。

“系统!出来!”当第九次把自己的手从冯越桎梏中解救出来时,慕怀昙终于忍不住大骂:“日后这种需要伪装的憋屈任务,别想再让我干!”

“好的。”系统竟然答应得很爽快,它还悠哉游哉地喊口号:“保护宿主心情,统统有责。”

“你最好是......”慕怀昙的声音有气无力,她已经放弃挣扎,两眼放空,任由冯越动手动脚,仿佛灵魂早已脱离躯壳。好在这种场合,冯越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宿主放心,我的信誉分一向良好。”系统拍着胸脯保证。“况且不是再过几日,您与君山做的局,就能将冯越困死其中了吗?正如慕皎皎一直以来期盼的那样。”

听系统提起慕皎皎,慕怀昙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复杂。她是异世之人,又有武功傍身,遇到难忍之事,尚且能豁出去以命相搏。

但如果她是慕皎皎,不会武功,无依无靠,想要活下去,唯有隐忍......

随着侍臣一声“开宴”,酒水碗筷皆置于席上,冯越也终于把心思放在与人饮酒对谈上。

慕怀昙得以清闲,心情却仍低落。

她端起酒杯,一口酒入喉,滋味实在算不上好,不知旁人是为何将此物引为琼浆玉液。

怀着满腹思绪抬头,恰巧望见对面那人也正抬眸。分明一个坐东头,一个坐西头,隔着一整个帐篷的距离,两双眼却不经意撞上。

四周都是喧闹嘈杂,唯有魏云附近是个安静处,连个来同他喝酒的人都没有。

不过也是,今日是高长柳的“喜事”,他被冯越提拔,分得一半实打实的兵权。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冯越在打压魏云,但凡还想往上爬的,谁敢再与魏云亲近?

魏云杯子里的酒已去了大半,面上却丝毫不见醉意,他酒量不浅。军中平日禁酒,但一旦喝起来,可都是最烈的酒。或许只有烈酒,才能安抚那帮汉子的血性。

想了这许多,慕怀昙才发觉自己方才是看着魏云眼睛发呆。她一时有些尴尬,慌乱间,又不知从哪涌来一股热气,烘得脸颊发烫。

她抚上微红脸颊,暗道不好。这叫什么?盯着人家看红了脸?

好在魏云是个体面人,见慕怀昙这般无礼他也不恼。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那微微点头示意的幅度,慕怀昙看得很真切。

慕怀昙勉强挤出个笑容,正要收回视线,又瞥见魏云拿着酒盏的手微动。那酒盏朝前推,仿佛是要遥遥敬她一杯。

慕怀昙也稀里糊涂地伸出手,动作幅度很小,却足以使其意会。

魏云头轻仰,杯口微倾,酒液便隐入唇间。而那双眼清醒如常,甚至较以往更亮,仿佛咽进去的不是酒,是水。

慕怀昙又看得愣了神,手上竟不自觉学着魏云动作,想要再抿一口......

“夫人,这酒女子可喝不惯。”

慕怀昙任由手中酒盏被冯越夺去,垂着头没吭声。

“夫人可是恼我束缚着你?”

慕怀昙那沉默模样看在冯越眼里,变成了无声的反抗。喝了些酒,胸中戾气更加肆无忌惮地乱撞,冯越掐住慕怀昙下巴,将她脸掰正,手上下了狠劲。

不知为何,尽管下颌痛极,慕怀昙的心思也还是没放在冯越身上。她思绪发散,视线不自觉地往魏云方向瞟,还好及时回过神来,在眼神触及魏云之前将其拉回。

“在想什么?可不要为着这种小事,伤了我们夫妻间的情分......”这话,冯越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长了眼睛的人都能察觉出他动怒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冯越和慕怀昙身上。交谈声渐消下去,紧张的氛围在帐中酝酿。

可慕怀昙一反常态,她仍不吭声,连眼神也没放在冯越身上,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冯越气得手臂颤抖,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而这个属于他的女人却迟迟不肯朝他低头,这无异于朝他脸上扇巴掌。更何况,这女人以为他不知道,她方才看的人是谁吗?

震怒之下,冯越终于忍不住,他有的是对付不听话囚鸟的方法,只需施以拳脚,像从前无数个夜晚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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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杀手穿进复仇文
连载中吟苔颂草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