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女人,慕怀昙这辈子第一次见这么多女人。
刚一踏进屋子,就有一群年轻漂亮的女人朝她扑来。“怀昙妹妹来了呀!”
她们打着招呼,亲热地牵着慕怀昙的手。
慕怀霜像是学会了什么瞬移的功夫,在慕怀昙被包裹的刹那,她就消失不见。
那群女人对慕怀昙是出乎意料的热情,七嘴八舌地问:“听说你会使长枪,还打了高家的公子?”“你怎么练武的,教教我们呗!”
这都不算什么,还有人问:“三皇子抱起来怎么样?有腹肌没有?”
慕怀昙快要碎掉了。
她们热情地介绍自己,“我姓夏,也是王老爷的妾,排行三十三......吧?”
原来这群女人都是王尚书的妾,外面都传王尚书贪好美色,一年拨给女人的伙食费,都是笔不小的开支。
也亏得他家大业大,不仅养活了这几十来个妾,还将她们养得很好。
个个皮肤细腻,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只比慕怀昙差一点点。
所以世人都赞,王尚书不仅官做得好,做生意也是一绝。
但也有人接受不了这种事,譬如那几个坐得老远,冷眼旁观的官家夫人和小姐。
“真是贩夫走卒的女儿,一来就跟这群狐媚子搭上关系。”说话这人是个丫鬟,丫鬟就是主人的口舌。
她身边小姐鹅蛋脸,颈上挂着的那枚翡翠,足有拳头大,成色极好。旁人或许认不得她的脸,但一定认得那枚翡翠。
“是翡烟郡主。”锦纹在慕怀昙耳边提醒。
翡烟郡主与三皇子白瑾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她看慕怀昙的眼神可以说是仇视。
人家好哥哥平白因为自己受伤,慕怀昙觉得换她,她也生气,所以她决定这回就不和翡烟计较。
但有人忍不了。
“你说谁是狐媚子?”夏姨娘拨开人群,来到翡烟郡主面前。她生得高,翡烟郡主得仰起头来看她。
翡烟郡主的表情僵了一瞬,她可是郡主,从来没有人敢对她这般无礼。
夏姨娘还能更无礼些,她张口就骂:“我们主母都没说什么,你个外人家的小姐,倒是管起我家的闲事来,自尊自重怎么写,你家大人没教过吗?”
这事说起来的确是翡烟郡主理亏。这会儿,夏姨娘带着一干姐妹把她围起来,这群水似的女人化成铜墙铁壁,所有人都在往这边看,翡烟郡主快要哭出来。
有人过来劝和,但张嘴就是:“这可是翡烟郡主,小心你们......”
夏姨娘一听更气,阴阳怪气道:“我说呢,原来是郡主,看来这宫里的规矩啊,就是跟外面不一样。”
慕怀昙一听忙拽她衣角,让她别再说了。说宫里的不对,可是要掉脑袋的。
夏姨娘也自知失言,闭上嘴没再说话。但她们仍是围着翡烟郡主,她们只要一个道歉。
王尚书抱着幼子进来时,本是乐呵呵的。
小孩子很乖,看这边在吵架也不哭不闹,倒是王尚书坐不住,把孩子往家仆手上一塞,冲了过去。
他先好言相劝,但那群姑娘丝毫不理会,翡烟郡主又犟,谁都不肯先低头。
“出去,都给我回院里去!”王尚书实在受不了被这么多人看笑话,他把桌子一拍,要让她们知道谁才是家主。
但王尚书这“夫纲”是振不了一点。夏姨娘把眼一翻,招呼着姐妹们说:“老娘还懒得伺候呢!”
说罢,呼啦啦一大群人扬长而去。
其余人都奇怪,闹到这份上了,怎么也不见当家主母出来?
王尚书才说:“内人产后身体不适,正卧床休养,还请各位见谅,见谅哈......”他不停陪笑着。
众人都表示理解,王夫人身体一直不好,这么多年都无所出,熬成老夫老妻了,才得来个幼子。
王尚书把这孩子看得跟眼珠子一样。
姨娘们走后,慕怀昙吃了个索然无味的席,屋里气氛实在太沉闷,她受不了,找个借口跑了出去。
院子里的木绣球开了,大朵大朵洁白花朵压了满树,看着沉甸甸的。
这处小院两面是廊道,另两面是厢房。今日的天有些阴沉,阳光照不到檐下,厢房里黢黑一片。
慕怀昙隐隐约约,好像看到有个影子从雕花窗前一晃而过。
她没在意,许是扫灰的仆从。
四方庭院里吹来一阵风,摇动了木绣球树,漫天细碎白花瓣,像雪一样,占满了慕怀昙的视线。
慕怀昙听见“砰”一声,花雨过后,她回头看见院子门被关上了。
她直觉不对,想起那个诡异身影来。慕怀昙朝厢房走去,越往里走越黑,有浓重的灰尘气味。
她捂住鼻子,适应了一会儿,才逐渐看清房中内容......
一阵凉意攀上她的脊背,她看见了一个无法用语言描述的东西。
阴影里有团暗红色的,不规则物体。不,那暗红色并不属于这东西,反倒像是层血膜,罩在上面,似乎还在翕张着,有呼吸。
慕怀昙又走进了些,她不小心踢到一个东西,是个蒲团。蒲团周围很干净,应该常有人来。
什么东西面前才会放蒲团?
慕怀昙又把那怪东西打量了一遍,她才发现,原来是光线不好,自己看岔了眼。
真是自己吓自己。慕怀昙暗骂。
那是尊神像,用红布包得严实,只看得出是个人形,看不清面庞。
“吱呀——”
慕怀昙察觉不对劲,飞速往外走,但已经晚了。木门被关上,光线霎时暗下来,她被锁在了这个鬼地方。
“谁在这装神弄鬼,别让我逮住你!”慕怀昙骂,她方才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
此时叫天天不灵,也不好破坏别人家的大门,慕怀昙决定先等等。
一炷香后,果然让她等来了转机。
一串脚步声出现在门外,脚步很轻,但慕怀昙还是听见了。
她握住匕首柄,躲在门后,等那人开锁推门。
那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好像根本不把她放心上。慕怀昙心中冷哼,拔出匕首刺了过去,手下丝毫没留情。
那人接招倒是快,手里也像是拿了武器,来挡匕首,但慕怀昙没见过那种奇怪的武器。
这黑灯瞎火的,两人都看不清彼此面容,但手里已经过了数招。
此人武功甚高,躲避反击间都有套路,应该是常年练武。慕怀昙这样想着,更觉得不能轻敌。
匕首是短兵,离敌人越近越有优势,她几乎是贴着那人的脚步腾转,整个身子都挨了上去。
慕怀昙是个合格的武者,眼里只有敌人要害。
而那人显然也是个合格的对手,并没有心猿意马,甚至出手越发狠辣,有好几次都占了上风。
滑溜得像泥鳅一样,根本捅不中!慕怀昙暗骂着,忽地想起一样东西——阎罗三柱香。
她也不想用这夺人性命的招数,但再打下去,恐怕自己就要被对方活捉了。
-
白瑾觉得事态的发展简直匪夷所思。他来前调查过,王尚书家里根本没有这样的高手。
为何这人会藏在供邪神像的房间里?难道是这诸多祸事背后的势力?
想到这里,白瑾更坚定了抓人的决心,哪怕不能活捉,也绝不能让人逃出去。
但他脚伤未愈,那人身法还极尽诡谲。
光线实在太暗,白瑾根本看不清那人面容。他俩缠斗许久,直到一个冰冷且锐利的东西,贴在了白瑾颈旁......
“不想死的话,就住手。”
耳边是个姑娘的声音。白瑾并不奇怪,他早就知道对面是个姑娘家,贴得那样近,他不是蠢人。
慕怀昙虽然语气凶,但她知道,自己并没有赢。因为有个硬邦邦的,像棍子一样的东西抵在了她腹部。
“你是谁?”慕怀昙问。她隐隐察觉这人,和关她的人,好像不是同一个。
“岚刹。”白瑾说的是自己的道号,他在外行走,从来是用这个身份。
“谁......”慕怀昙声音在发抖,手也在抖,她没想到自己能再听到这个名字。
她以为是同音,想再问:是哪个岚,哪个刹?但没问出口,就被对面那个狡猾的人擒住手。
是她恍神了。慕怀昙觉得自己输得不冤,她垂下头,神情有些郁闷。
恰在此时,天边透来一束光,料是乌云被风吹开。
“慕姑娘?”白瑾收回自己的桃木剑,也在瞬间拉开了和慕怀昙的距离。
虽然白瑾没说怪她的话,但看白瑾那对她退避三舍的模样,慕怀昙有些尴尬。
“慕姑娘怎会出现在这里?”白瑾皱着眉问。
慕怀昙反问:“看三皇子这架势,是来捉贼?可我好像记得,这是王尚书的府邸吧。”
白瑾闻言,明显愣了愣。
一招把那人制住,慕怀昙心中窃喜。她正想装作理直气壮地走出去,可走到门口,腿迈不动了。
腰间微紧,慕怀昙回头一看,白瑾拿剑柄勾住了她的衣带。
“三皇子这是什么意思?”慕怀昙有些气恼。
白瑾双手抱臂,老神在在的样子,“慕姑娘不知,王尚书请清虚观来,其实是为着两件事。”
“关我什么事?”慕怀昙想扯回衣带,扯不动。她气得牙痒,抽出匕首来,想将其直接斩断。
“头一件慕姑娘也知道,便是为其幼子做科仪。”白瑾剑柄向左挥,牵着衣带也动,慕怀昙一下没切中。
“而第二件,他是请清虚观来除掉这血衣神,以及它背后的人......”白瑾细细观察着慕怀昙的表情,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端倪。
“血衣神?”慕怀昙有些懵,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难道真的和她没有关系?白瑾觉得慕怀昙那表情不似作假。
“哦——”慕怀昙恍然大悟,“你觉得我和这怪东西有关系。”
“开什么玩笑?”慕怀昙表情严肃,“我只是一个偶然路过,还被坏人关在这里的无辜路人而已!”
慕怀昙看白瑾不为所动,讶然道:“你还不信?”
“慕姑娘不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白瑾温和笑着,像是怕又触怒了慕怀昙。
但慕怀昙还是白了他一眼,“榆木脑袋。”她小声骂。
见白瑾不肯放过自己,慕怀昙觉得有必要想个紧急脱身的法子。她一双眼睛在白瑾身上偷偷打量,最后停在白瑾腰间。
那里挂着一个树叶形的玉坠,青葡萄色,在阳光下玲珑剔透,上面叶脉雕刻得完整又清晰。
肯定不一般。慕怀昙心里想着,把不安分的手伸向了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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