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奶奶家的田地种的也是同一种作物,舟自衡几人已经熟能生巧,干的越来越快。
“我去。”吴厚突然惊叫一声,几人纷纷围过去,“怎么了?”
“你谁家孩子啊?躲在这不出声,吓死人了。”吴厚瞪着一个小身板的孩子,这孩子身板小,这些植株又高大,他蹲在这里不出声的确很难叫人发现。
吴厚摘着摘着,冷不丁发现底下有个人,差点没被吓死,“问你呢,蹲在这干嘛呢?”
这孩子不做声,飞快把手里东西都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生麻。”舟自衡有些奇怪,这孩子吃的是生麻,又是生麻,“这孩子好面熟。”
“是村外的那个孩子。”季青临看着这孩子的脸道。
“对对对,没错。”吴厚连连道,正是他们进村之前遇见的那个奇怪的孩子,他吃的这生麻草不会还是从尸体手里面挖出来的那几根吧,吴厚一阵恶心。
这孩子匆忙把生麻草咽下去,也不说话,推开他们便钻进这些植株里跑了。
“这孩子。”吴厚对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拳头。
“好奇怪。”舟自衡忍不住道,这个村子虽然不算富裕,但每户人家都有田地,不像小花他们村子那样饥不果腹,这孩子何至于从尸体手中挖这生麻草来吃?
而且看他吃东西的模样,那么恶狠狠迫不及待的样子,简直就像野兽进食似的,舟自衡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天快黑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舟自衡看看天色,“还有一小块地,明天来做吧。”
“好。”
“回来了?”张奶奶是个面容和蔼的老人,腿脚不太好,走路有些颤巍巍的,“我儿子这些天不在,你们就住他的屋吧。”
“谢谢张奶奶。”
吴厚仍是第一个睡着的,每天沾到枕头就开始打鼾了,舟自衡真想踹他一脚,“这胖儿,打鼾越来越大声了。”
季青临笑,“白天太累了,晚上就容易打鼾。”
“你睡这边。”季青临把舟自衡推到外侧,离吴厚最远的地方。
舟自衡拍拍枕头躺下,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你说,这地方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青临心中其实也隐隐有个猜想了,不过只是摇摇头,“明天我们把活干完,赶紧离开这里。”
这个世界的危险,一点也不比上一个世界小。只是那兽人世界的危险在明面上,而这个世界的危险却在不知不觉中。
他们要尽快找到这个世界的出口,这个世界的出口会在哪里呢?
在吴厚响亮的鼾声中,几人终于陆陆续续睡了过去。
舟自衡的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转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他心口似的,怎么也醒不过来。
舟自衡猛吸一口气,终于睁开眼睛。
原来是季青临的手压在他胸口上了,舟自衡把他的手拿开,轻手轻脚起身,想去上个厕所。
“谁!”
夜色朦胧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正面对着舟自衡而来,舟自衡吓了一跳。
面前这人显然也吓了一跳,瞪大眼睛。
“小彬啊,吓死我了。”看清这小孩的脸,这不是张奶奶家的孙子小彬吗,舟自衡松了口气,“这么晚了,干嘛去了?”
小彬不理他,抱着怀里的一个小袋子就要继续往房里跑,舟自衡低声喊他,“小心点,别摔了。”
话音还没落呢,小斌就跌了一跤,怀里的小袋子也掉在地上,绳结散开,里面的东西滚出来。
舟自衡瞪大眼睛,“骨头。”
滚出来的,正是两根白生生的骨头,一长一短,分明不是其他兽类的骨头,而是人的骨头,是人类的手骨。
骨头白中泛着黄色,上面还挂着一点尚未清除干净的碎肉。
小彬看他一眼,慌乱地把两根骨头收回袋子里,跑进房里把门锁上了。
舟自衡梦游般回到房间,季青临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看他脸色发白,“怎么了?”
“我...”舟自衡坐下来,面色仍是白的,“我刚刚看见小彬抱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是两截人骨。”
他们进村之前,也是看见两个人在挖坟,“他们挖这些人骨,到底是为了什么?”
季青临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着一点冷冷的光,“我猜,是为了吃。”
“吃?!”舟自衡难以置信,“为什么?”
季青临压低声音,“他们吃的生麻,比起充饥,看起来更像是上瘾。这边人的怪病,说不定也和这有关。”
“那骨头呢?他们挖尸体做什么?”舟自衡面色难看。
“听说在以前,抽大烟抽死了的人,烟味会沉淀在他们的骨头里,有些抽上瘾的人,找不到烟抽的时候,就去挖这些人的尸体,把他们的骨头磨碎了用来抽。”
“这也太疯狂了。”舟自衡摇头道,“我们要告诉张奶奶吗?”
“如果是我,大约会选择不告诉她。”季青临轻轻将他乱了的头发拨了拨,“不过你想告诉她的话,就告诉她吧。”
“我...”舟自衡心里也乱糟糟的,季青临拉着他躺下来,“睡吧,明天再说。”
日光终于渐渐爬上天际,从早晨起,空气已是闷闷的。
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蒸笼,从早上的时候,热气从地底下慢慢地腾起来,中午的时候升腾的热气笼罩了整个天空,密不透风,便是最热的时候。
“这么早起来了?”张奶奶见到舟自衡,慈祥地笑笑,“给你们准备的粮食已经装好了,那一小块地来不及做就算了,粮食你们路上带着吃。”
“奶奶。”
舟自衡犹豫看着她慈祥的面容,还是开口道,“昨天晚上,我看见小彬。”
“小彬,小彬怎么了?”张奶奶面带担忧,“这孩子又闯祸了?”
舟自衡犹豫道,“昨天夜里,我看见小彬抱着一包东西,是骨头。”
“骨头?”张老太沉默片刻,她脸上的皱纹仿佛在轻轻跳动着,随时要崩裂开来似的。
“张奶奶...”
张老太摇头,沉沉叹口气,她脸上的皱纹到底没有崩裂开来,又平息下去,深深陷入皮肉里似的,“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要他不许碰那东西,冤孽啊。”
“张奶奶,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季青临几人也都从房间里出来了。
“我们这地方苦啊。”张老太叹息,“一年到头这么热,这么闷着,时不时闹饥荒,没有饭吃。我们这些老的也就算了,早已经习惯了,但是年轻的孩子们受不住。”
“十来年前开始,有人发现了一种草,叫生麻草,那草吃下去之后让人心情愉悦,飘飘然的,很多人经不住诱惑,都开始吃。”
“但是这草不是好东西啊,吃多了容易上瘾,还会导致一种怪病。生病的人四肢、面目不停地生长,吃什么药都没用,就算切掉患病的地方也没用,还是会不停不停地长。”
张老太的眼眶深深地凹陷进去,里面好像有一点晶亮的眼泪,又好像没有,这么一会的功夫,她好像又老了几岁,两只眼睛黑洞洞的,“小彬还小,之前发现他吃这个,我狠狠打了他一顿,结果他还是不长记性啊。”
那些人得的怪病,果然是因为生麻草导致的。
“那骨头是...”舟自衡看着张老太的脸色,不忍道。
“有好多吃生麻草死掉的人,他们的骨头里也沉积着生麻的味道,那些上瘾的人,找不到生麻草,就去挖这些死人尸体,把他们的骨头磨成粉用来吃。”
张老太想到自己的孙子也变成了这幅鬼样子,悲痛地用手拍着自己的心口。
果然和季青临猜测的一样,舟自衡的心沉下去。
“呕。”吴厚忍不住干呕一声,把死人骨头挖出来吃,这也太变态了。
“孩子们,你们走吧。”张老太把准备好的粮食交给他们,“这些你们带着路上吃,这都是干净粮食做的,放心。”
“谢谢奶奶。”
几人接过这仿佛千斤重的粮食,心头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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