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自作多情。”奥利弗冷冷道，“不收威廉绝不可能仅仅因为达斯特的几句话。”
“当年你几次三番对达斯特下手，就算有帕特尔公爵从中牵线，他也不可能接受一个心术不正的人做后裔。”
达斯特目光沉沉，咽了口含血的唾沫，声音暗哑：“你要算账找我，不关威廉的事。”
达蒙轻笑，尽管威廉公爵生的俊美，但硬生生被他令人嫌恶的表情破坏了：“被囚禁在这里这么多年还要跟你们废话。达斯特，只要我活着一天你永远别想再见到威廉·加西亚。这是你欠我的。”
“小心！”奥利弗叫道。
一瞬间，林希使用澜影掠步离开原地，达蒙出现在离他不远处的达斯特身旁，爪子直直撕过去。达斯特抬臂挡下，转而攻击达蒙下盘，达蒙也不甘示弱，几次伸出利爪，但都被达斯特的黄金蛇杖挡回去。
林希本想掐个诀丢出去，奥利弗、诺亚、兰斯洛特几人加入了战局，眼花缭乱的颜色飞速移动，不用精神力只能看见交手的残影和法芒，耳边除了尖爪呼啸和衣服簌簌的声音就是血肉相击的砰砰声。
听着像金属撞击的声音，想来是他们用能力强化自身达到金刚不坏的地步。反正打不死就是了。银毛的法器有点能耐，但他估计因为威廉的缘故畏首畏尾不敢发挥全部威力。
古堡里很多地方已经结满蛛网，几个血族的残影比风声还快，扬起的劲风在大厅四处劫掠，扬起一阵阵的残网陈灰。
林希想远离战局躲一躲，悄悄往门口一侧伫立的蛇形雕柱处挪了挪。刚挪过去他的手握住雕柱上的蛇头，没等反应过来，蛇头移动地板从他站的地方裂开。
天杀的刚才看戏没注意看脚下有细缝，没等他嚎一句救命，身子腾空，人已经掉进一片黑漆漆里。等摸索着爬起来，往前走一步又差点摔个半死。扶着腰坐起来他才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台子上，前方下面有阶梯。
“火焰之精，听从我的召唤！指尖舞动，点亮黑暗的使者！”林希伸出的食指指尖被魔法火焰包围。
长长的阶梯旋转而下，用铁和黑漆浇筑的扶手部分已经生锈，摇摇欲坠，四周墙壁一会儿是污渍一会儿是血迹，要不就是掉了墙皮露出泥土。
下完最后一个台阶，林希踏上一片环境静谧的平地，精神力越敏锐越不舒服，这里阴风阵阵，没由来地让人不寒而栗。他忍不住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打了个喷嚏。
深吸一口气，充斥在口鼻之间的气息，有丝丝血腥味，他顺从魔法的指引闭上眼，将脑海中所想的咒语念出来：“光辉之火，汇聚于此，火种撒播，驱逐暗影，揭示隐藏的奥秘！”
小小的指尖焰飞起滑落，变为无数份火种同时滑入地下室四周墙壁的壁灯里。饶是做了心理建设，林希还是被眼前骇人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从他刚才下来的阶梯天花板到现在踏着的地面，堆满了密密麻麻的活人头骨，空洞的眼眶、黑魆魆的鼻孔、齐整阴冷的颌骨，配上鲜血绘就的符文咒术，神秘而空洞，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腐朽与死亡。
“禁制法文……”他凑近，手指点了一颗头骨的鲜血符文凑近鼻尖轻轻嗅闻。
人血绘就。鲜血符文的味道与原头骨残留的鲜血味道相同。
林希抬眼望向高耸的头骨塔。每一具尸体都是在没有腐烂的时候被拧下脑袋，用尸身的鲜血将献祭符文画在头骨上……嗯？铁钉？
最下面的头骨已经呈现灰白色，除了每一枚头骨上的糟乱符文，在颅顶还钉入了同样刻有符文的铁钉固定颅骨。
这些头骨叠在这里，是为了……
背后突然一阵寒凉，林希下意识反身丢出几个沧澜掐诀，达蒙嗜血的脸庞近在眼前，他嘴角挂着之前一样诡异的微笑，瞬移躲过攻击，眼神阴冷歹毒：“原来是这儿。”
“这些都是你杀的？”林希冷笑。
不对，这些头骨，不像百年前的样子。
血色虚空扭曲诺亚几人走出来，初次看到堆叠的头骨他们显然也被惊了下，但很快镇定下来，达斯特倒没什么表情。
“找了这么多年的禁制法阵，居然就在大厅下面。”达蒙喟叹。
奥利弗见林希站在这里，道：“你怎么在这儿？”
“误打误撞掉进来。你们呢？”
兰斯洛特一脸嫌恶地看着周围，指着远处阴影里的达蒙，道：“追踪他来的。”
“骨祭。”诺亚扫了一眼周围，他低头脚尖碾了碾地上暗红的铁灰混合物，“地上曾有过血祭坛。”
林希蹲下凑近地面，顺便释放出精神力，地上果然有细细的暗红色的痕迹，只不过跟厚厚的灰尘混在一起，很难分辨。
另外，他也还察觉到了某人的异常——银毛身上的血气愈发重了。
有诺亚他们助阵，达蒙就算再厉害也不至于伤得了达斯特。林希抬眼发现银毛站得离奥利弗他们很远，明显是刻意保持距离，其他三人对他还带有一丝防备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达斯特执事不解释解释？”林希故意指指周围，把问题抛给达斯特。
提到他兰斯洛特·珀西就一肚子火，噔噔几步上去揪住达斯特衣领怒道：“这血祭坛怎么回事？刚才又为什么阻止我们抓住达蒙？今天不说清楚你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
林希瞪大眼睛。达斯特身上的伤是他们打的？
面对兰斯洛特的威胁，达斯特只是眼珠动了动，表情漠然：“他是威廉。”
林希忍不住内心扶额：死脑筋。
想不到达斯特还是个十头牛拉不回来的犟种。
兰斯洛特左手揪着衣领扯了他一个踉跄，右手指着达蒙，两眼几乎冒出火来：“你是瞎了还是疯了？这么多年威廉就算是灵魂体也早被他吸食殆尽了，留一具壳子有什么用！”
犟种不为所动：“他的肉身是我的。”
“你——！达蒙是公会重犯！”兰斯洛特恨铁不成钢地控诉，“纵然他用的是威廉的身子，但你包庇他只会让他借这个壳子犯下更多血案！这难道就是威廉想看到的吗？”
从林希的角度能看到达斯特冷峻的脸部线条，兰斯洛特说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眉宇间明显充斥着挣扎和痛苦，嘴唇紧抿，仿佛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达蒙笑得比刚才更加猖狂，疯癫的表情让林希怀疑下一秒他都要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兰斯洛特·艾伦执事，你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火爆，但刚才你可错怪了达斯特执事。这副身子这么多年受他鲜血供养，他这么说可一点不过分。”达蒙伸出手指晃了晃。然后又是一串标志性的反派大笑。
林希差点有种错觉自己还是在沧澜宗耀武扬威的时候。
笑够了，达蒙突然挥手将身周一大片人头骨削成碎片，摞到天花板的头骨铺天盖地砸下来。达斯特使出权杖幻化成锁链追过去，却被达蒙打了回来：“你怎么不看看我是谁。”
达斯特脸色一变，迅速挥出一道红光，奥利弗几人同样挥出三道颜色各异的光，依然没能困住达斯特半分，好像一瞬间他便强大了许多。
“还要多谢这位先生把我带到这里，不然我都不知道这么多年被困在这里的原因。”
血祭坛发出红光，但很快黯淡下去。
禁制被破了。
达蒙深绿的眼珠周围出现血色光圈，林希挥出两道白魔法光却是徒劳，这地方阴气杀孽实在太重，白色很快消弭。“再见了各位。”达蒙挑衅地说，化作一缕血烟消失在阵法中。
奥利弗、兰斯洛特脸色极为难看，诺亚也没好到哪去，看向达斯特的眼神中透露着无奈。
“之所以连教会以前抽的鞭痕都难以愈合是你把自己的血喂给了达蒙？？”奥利弗着实冷静不下来，露出一副“你是不是疯了”的表情，“一个高阶血族上百年的鲜血供养，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达斯特·加西亚？”
林希站在离奥利弗不到三步的地方，感觉他已经快气得七窍生烟了。“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威廉当年在索罗城外为了救你而丧命？？”
原来当年在索罗城外遭遇达蒙的不是威廉·加西亚，而是达斯特。
难怪银毛这么执着地想救回威廉公爵。不过想想也是，达蒙恶名在外，威廉公爵对自己的血裔保护得上心些也不奇怪。
林希：“你这么肯定威廉公爵没死？”
达斯特对这个擅自破了禁制、闯入古堡的小子好感度为0，但为证明自己的清白他还是吐出两个字：“羁绊。”
羁绊没有消失，说明威廉魂灵不灭。
诺亚：“这么多年把威廉藏在这儿，看来你也没找到让达蒙离开威廉身体的方法。”
现在达斯特做出什么骇人的行为他们都不会奇怪了。
“这个血祭坛——”他顿了顿，正准备问出口。
被达斯特打断：“威廉告诉我，如果不封印，达蒙会借由他的身体祸害人间，那时他还没有这么……我只是帮他找来了封印所需的材料。”
林希：“找来的材料是死尸，黑魔法。”
达斯特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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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威廉古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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