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外面的海水，快要淹到小镇边缘了！”一个士兵惊恐地跑进来。
“慌什么。不是叫你们通知塞壬大人我已经抓到人可以撤去海潮了吗？”
“可、可是海潮没退，反而，外面掀起了滔天巨浪，看上去要、海啸了！”
诺斯跟随亲兵出去，旅馆的位置离海滨不远，雨已经停了，天上的乌云仍未消退，远远望去，海上的水竟呈现诡异的墨蓝色，不停地搅动、翻滚，强风激起千层浪，一遍遍冲蚀着沙滩外的海上堤防，仿佛巨兽饕餮要吞食天地。
“把他们看好，通知所有人来旅馆集合，要是被他们跑了，塞万·戴维斯就是你们的下场！”
诺斯一个猛子扎入水中，硕大的青绿尾巴像水草一样随浪摇摆，但在海里的速度却丝毫不减，仔细看，他的尾巴比塞万和卡司的尾巴更强劲有力一些。
面对凶神恶煞的双尾人鱼族士兵，诺斯眉眼不经意闪过一丝嫌恶，“我是诺斯·阿尔瓦，求见塞壬大人。”
“等着。”士兵转身去通报，嘴里还嘟囔了句：“两脚羊。”
望着士兵离去的身影，诺斯握紧了拳头。
海神殿内塞壬正大摆宴席庆祝自己死敌的落幕，士兵进来她正表情微醺地来来回回打量下面酒后乱□□合的男女双尾，打了个酒嗝，露出黑色的牙齿，士兵靠近时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显然喝了不少。
“奥罗拉那个老女人都有人要……他妈的！你们这些不知廉耻的东西，居然在主人殿里做这种事……就不怕主人知道了把你们都关到海底牢去！妈的！”塞壬掷了一个水晶杯下去，摔得粉碎，人鱼们都被吓了一跳，“看什么！等主人回来了我第一时间就让他把你们都关进地牢！他妈的，真不要脸！”
没人敢提醒她海神已经去了神界，不会回来了。
下面交合的人鱼很委屈，明明是她下的命令让他们这样做，现在又挨骂。不过挨骂归挨骂，总归没有动手。
塞壬又喝了几杯酒。
守卫小心翼翼道：“大人，诺斯·阿尔瓦求见。”
她右手支着脑袋，眯着眼睛，长长的指甲戳太阳穴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人是谁：“他有什么事？”
守卫：“不知道，是否要请他进来？”
塞壬喝了酒头疼得要死，摆手：“跟他说明天再来，本来就头痛得要死……不会在酒里下毒了吧妈的……”
“没有谁有胆子敢毒害你。”
交合的人鱼齐刷刷向来声看去，恭恭敬敬让出一条路。
尽头游来经常戴面具的人鱼，他身后跟着的正是诺斯·阿尔瓦。
敢在塞壬面前这样说话的，除了海神，便只有双尾人鱼族的大祭司约瑟夫。
而大祭司走过轻飘飘扫下的一眼仿佛千万斤重量，虽然人鱼生性本淫，但祭司人鱼是例外，多年来的洁身自好让他们对于交合之事极为避讳，以往塞壬大人举办这样的聚会大祭司都躲得远远的，不知为何今天却……
“你把他带进来做什么？”塞壬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整天管这管那，跟个管家公一样。
约瑟夫对她的恶劣态度早已习以为常，表情淡然道：“听说你大仇得报，我来看看。”
“在门口碰见了诺斯镇长，顺便把他带进来。”
镇长，约瑟夫方才进来时便问过了人鱼族近况，早知道塞壬有意扶持他为族长，依然如此称呼，俨然在暗讽诺斯。
约瑟夫的确看不起这样背宗忘祖的人鱼。
“大人，我已经抓到了您讨厌的那个黑发小子，还有跟在奥罗拉身边的那个血族，祭司人鱼就是塞万·戴维斯，我已经砍下了他的头颅，只要您一声令下，我马上将他们一并献给您。”诺斯深深鞠下一躬。
塞壬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游到他身边，表情是掩盖不住的狂喜，尾巴所过之处甚至掀起浪花：“当真？”
“千真万确。”
约瑟夫冷哼：“你倒是心狠。”
诺斯邀功的表情一滞，只听大祭司下一句道：
“不过事儿办还算漂亮。”
气氛回暖，诺斯松了口气，塞壬则像没听见上一句评价，围着诺斯转了好一圈，笑得极为癫狂：“哈哈哈哈哈哈！诺斯·阿尔瓦你为我立了大功啊哈哈哈哈哈哈！预言又怎么样？祭司人鱼都死透了，塞万·戴维斯，人鱼族把他藏了这么多年，当初没亲手杀了他真是遗憾，不过他一死科温那个可怜虫肯定要哭鼻子了吧？想想就爽得不行啊哈哈哈哈哈哈！”
长长的蹼爪覆上男人肩膀，塞壬语气透着止不住的满意，“成大事就该有心狠手辣的魄力，我就知道当初选你做内应是极为正确的选择。想想那些对你不屑一顾鼻孔朝天的人鱼长老，那些老顽固，你就该像我一样全杀光，否则他们总要在任何你觉得舒服的时间点出来恶心人。”大手一挥：“拿酒来！”
一旁的侍从立刻满上三大杯美酒，塞壬一杯递给诺斯，一杯递给约瑟夫，自己拿起一杯，“Cheers！”
诺斯却没动，“大人。您要掀起海啸淹没人鱼镇吗？”
塞壬伸出的蹼爪一顿，又收回来，不耐烦：“怎么了？”
“人鱼镇本就是双尾人鱼跟人类杂种分出去的一支，回归海洋不是应该的吗？那时你就是人鱼族的族长，不用再看科温那个小兔崽子的脸色，有什么不好？”
诺斯握紧酒杯：“当初我们没有这么约定。人鱼族有人鱼血统，也有人类血统，我们有权利选择自己生活在陆地还是海洋。”
塞壬喝掉杯中的酒：“约瑟夫，你怎么看？”
约瑟夫：“将他们收归海洋不如留在陆地上，不过人鱼族支持科温·布朗的人不在少数，海啸是我提议的，科温先生，我相信你需要双尾人鱼族的支持来制服反对你的人。”
诺斯瞳孔微缩：“不必，这是我们内部的事，不需要双尾人鱼族插手。”
这与引狼入室没有区别，他们上了岸，依两族过去结的梁子那些士兵未必不会公报私仇。
塞壬装都懒得装，杯子一甩，揪起诺斯的衣领，鼻尖几乎贴上他的，尖利的牙齿漆黑又可怕：“在你把承诺的人带来之前没资格跟我条件，让你们继续留在陆地上已经是我的让步，别给脸不要脸。”
约瑟夫在一旁不急不缓抿了口酒，细细品味，享受美酒的同时眯起眼睛。如果有人仔细看，他略带欣赏的目光居然落在了神经质的塞壬身上。
真是个疯子。
一个漂亮的、忠诚的、固执的疯子。
怎么会成神呢。
就应该跟他留在这幽暗漆黑的深海。
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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