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
两人约好在花店门口见面,岑贝骑着自行车到达花店,一辆拉风的跑车已经停在路边,云敛从驾驶座下来。与此同时,后面那辆低调的奥迪轿车,下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拎着公文包,快步走向云敛,稍稍落后于他,两人来到岑贝面前。
“这是侯杰,他负责花店的前期事宜。”云敛摘下墨镜,微微侧身跟侯杰介绍,“岑贝,花店老板。”
岑贝跟侯杰互相打完招呼,简单说了两句便走进花店。
朱琳等候多时,她跟岑贝提前在电话里沟通过店铺的细节,包括很多经营方面的问题。作为急于转让的店主,同时将岑贝视作妹妹的姐姐,朱琳并没有一味夸大店铺的优点,而是将优缺点全部摆在岑贝面前,希望她认真考虑,再做决定。
价格方面,朱琳给予了极大的优惠力度。
两人聊完,岑贝心中有数了,跟她之前了解到的差不多,剩下就看云敛的想法。
朱琳带着几人,在店里转了一圈,详细介绍店里的情况,侯杰全程记录,不时提出转让相关的问题。岑贝熟悉这里的环境,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布局上面,脑海中幻想着花店装修的场景。云敛像一个局外人,只看,不发表任何意见,全程一个字都没有说。
等到看完店铺,完全看不出他是否满意。岑贝只好主动询问,他反问岑贝,听到她说满意,他略微颔首:“那就这家。”
这家花店地址位置好,人流量大,即便不做花店,做其他生意也不错,岑贝跟朱琳联系时,已经有多位意向客户跟她联系,其中有两位正在考虑。
岑贝不敢随意拖延,云敛没有异议后,很快便进入谈判流程。
岑贝不了解侯杰的具体身份,但她知道云敛不会随便找人应付了事。谈话中,岑贝感受到侯杰的专业性,便将节奏交给侯杰把控,避免她因为跟朱琳的私交,影响谈判结果。谈判过程比预计顺利,很快便谈好转让细节和费用等内容。
侯杰查看店铺证件时,朱琳把岑贝带到操作台,下巴朝云敛的方向抬了下,悄声问道:“他是你男朋友?”
“当然不是,合伙人。”
朱琳讶然,忍不住问:“既然是合伙人,怎么什么都不操心。”
朱琳说得相当委婉。云敛哪里是不操心,根本就不关心好么,完全像个局外人,坐在鲜花掩映的沙发上,闷头玩小游戏,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他是你朋友?”
岑贝犹豫了半秒钟,勉强点头。
“这家店比较大,一个人做的确吃力。”
朱琳还记得第一次见岑贝的场景。初入职场的女生,尚显青涩,接听客户电话时,慌张中透着颓丧,匆匆经过花店,没多久便折返回来,坐在门前的长椅上,忍受客户的无理取闹。
走进花店,看到她在打包花束,眼里充满艳羡:“这份工作一定很幸福。”
朱琳在岑贝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有幸福也有现实。”
那天,两人聊了很久。离开前,朱琳给岑贝送了一束跳舞兰,愿她无忧无虑。
后来,岑贝时常光顾花店,跟她聊聊花,学点花艺知识。碰到热门节日,还会来店里帮忙。花艺技术胜过店里的助理。朱琳感受到她对花店的热爱,她一直知道,岑贝终有一天会开家花店,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才付诸行动。
约定好签合同的时间,三人走出花店。
岑贝看过侯杰拟定的转让店铺协议,有几个疑问,正跟侯杰了解。两人站在路边聊天,一直沉默不言的云敛,结束了一局小游戏,视线锁定在笑靥如花的岑贝脸上,定了几秒。
他清了清嗓子,暗示两人,结果他们聊得兴起,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
“找个地方,聊聊合伙协议。”
这句话是对着岑贝说的,但侯杰率先反应过来,结束了刚才的话题,将视线投向岑贝。
昨晚离开前,云敛跟岑贝提起过合伙协议。她往四周看了看,视线从云敛的脸上划过,下一瞬,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
“除了我家。”
“附近有个茶楼。”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说完同样诧异地看向对方。云敛在岑贝开口前,戴上墨镜,“地址发我”,撂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神经。
谁想去你家。
岑贝在心底吐槽,将地址发给云敛,走向自行车,身后响起云敛的声音,回眸望去,云敛单手掌着车门,眼睛被墨镜遮住,看不清表情:“不上车?”
她没有开口,解开自行车锁,用实际行动回答云敛。
正是下班高峰期,非机动车道挤满了自行车和电动车,岑贝骑着那辆嘎吱作响的自行车,挤在人群中。一道响亮的喇叭声,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跑车上面。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车顶缓缓打开,云敛摘下墨镜,棕色眸子饶有兴致地望向岑贝。
周围人原本都在看车,很快被云敛吸引,继而跟随他的目光看向岑贝,明里暗里打量她。
陡然被这么多人注视,岑贝浑身不自在,尤其绿灯亮起,前面的车陆续离开,云敛没有启动的意思,周围人更好奇了,还有人在小声讨论两人的关系。
岑贝的二手自行车没有铃铛,平时出行全靠喊。这会儿想让前面的人赶紧走,只能靠嘴,但她已然成为焦点,怎么都喊不出口。直到响起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前面的自行车和电动车渐渐动起来,岑贝瞪了云敛一眼,踩着脚踏板离开。
与此同时。
法拉利呼啸着从旁边驶过,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岑贝默默骂了句幼稚,抄小道赶到茶楼,跟侯杰一前一后进入电梯,按下楼层键,余光瞥到云敛即将到达电梯间,她立刻按下关门键。
电梯上行,心底逐渐涌起一股畅快感。
云敛走进包厢,似笑非笑地扫了眼低头看手机的岑贝,没说什么话,脚尖将木椅勾到岑贝对面,歪坐下来。
“这是提前拟好的合伙协议。”侯杰将公文包里的文件夹拿出来,放在岑贝面前,“你先看看,有问题告诉我。”
云敛说过,这家花店由他全额出资,不参与经营。岑贝无需出资,且不承担经营亏损,全权负责店铺经营。本以为是玩笑话,可当这些承诺落在白纸黑字上面,再加上堪比天上掉馅饼的利润分配比例,岑贝不敢置信地看向云敛。
云敛难得没有玩小游戏,甚至连手机都没打开,视线从合伙协议移到岑贝脸上:“有问题?”
岑贝摇头,惊得说不出话。
“全部按照之前说好的来,不满意就让侯杰改。”
岑贝思忖片刻,看向侯杰:“麻烦修改下利润分配比例,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这个太夸张了。”
侯杰拟定合伙协议时,关于这个问题,特意问过云敛,而且提出过合理的调整方案,云敛却坚持如此。侯杰接过文件夹,正思索该如何妥善处理,便见岑贝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
“这里有五万,算我投资的。”
“你不是没钱?”云敛停下把玩墨镜的动作,眼神颇认真地望向岑贝。
“刮刮乐中的奖。”岑贝半真半假地说,“怎么?不允许穷人中奖啊?”
云敛眉梢微挑,将银行卡推回岑贝面前:“说好我全额出资,把你的奖金收起来。”
他故意加重了“奖金”二字的语气。岑贝本就是随口编造的,不在意他是否发现。岑贝工作以来,手里仅有几万块的存款,那时,她不知道云敛是否真心诚意开店,秉承着绝不损失一分一毫的理念,她才说自己没钱的。
不过,她看到了云敛的诚意,自然也要拿出自己的诚意。
云敛将岑贝的坚持看在眼里,他的手臂撑在椅背上,双腿交叠,又露出惯常的那副神采:“不怕我把这笔钱卷走了?”
岑贝猛地抬头,湿漉漉的眼睛仿佛受惊的小鹿,瞳孔微张,慌乱晃动几下,看起来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感觉:“你会吗?”
“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就把钱全部卷跑。”
“不看就是了。”
两人别别扭扭地挪开视线,侯杰适时开口,将话题转到合伙协议上面。经过商量,云敛接受了岑贝的投资,同时,利润分配比例做了轻微的调整。
双方达成一致,外面天色渐晚。
侯杰收拾好公文包,起身离开前,提醒岑贝,下次见面时记得把身份证带来,他要办理营业执照等证件。
“我当法人?你不会坑我吧。”岑贝警铃大作,望向云敛,“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电视剧里可都演过。”
“岑贝,谨慎过头了。”
朋友之间都容易被坑,更何况,他们认识不到一个月,还不算朋友。说不准,这个不合理的合伙协议就是一个诱饵,专门引诱她上钩。
谨慎点,准没错。
鉴于合伙协议带给岑贝的好印象,她决定委婉表达自己的意思,还在斟酌用词,云敛无奈道:“我当行了吧。”
三人从包厢出来。
岑贝主动结完账,跟侯杰并肩走到电梯间,云敛走在前面,但他没有急着进电梯,而是等两人走进轿厢,他才不慌不忙地进去,目光落在岑贝挡在电梯门上的手,略显玩味地问:“不提前按了?”
岑贝装傻:“什么呀?”
“刚刚在楼下,你看到我了。”
“没有吧。”岑贝持续装傻,“我有点近视,出门忘戴眼镜了。”
“从来没看你戴过眼镜。”
“之前戴的隐形眼镜。”岑贝说得振振有词,云敛唇角向上勾了勾,第一时间走出电梯。
暮色四合,晚风拂面,燥热的空气里满是花香。
长久以来的梦想,即将盛开绚烂的花,沉闷了四个月的心情,在此刻变得激荡,岑贝骑着自行车游走在街道上,平时难骑的自行车,都变得轻松不已。
她不知不觉骑了很久,离家越来越远。等到打开导航,想骑回家时,发现她就在云敛家附近。
来都来了。
不如看看云敛住的地方。
念头刚起,岑贝便转动车把手,骑向云敛所在的小区。
这个小区是近几年新盖的,位于热闹的商圈,地理位置绝佳,老远便能看到拔地而起的豪华高楼。
刚骑到小区正门,耳畔突然闯进一道清冽的男声,意味深长地叫她。
“岑贝。”
“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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