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接连赶路,眼下已经出了京城很远,这才松上一口气,能在客栈里少许休息调整。
恰好宋翰墨准备的口粮全部吃完。
接连几日赶路,孟挽桑的伤口又疼了,宋翰墨请了民间大夫来替她瞧。
原本以为照她娇贵的性子定然不肯,意外的是孟挽桑并没有过多推阻。反倒是春花,守在她的身边,一直心疼的抹眼泪。
好在孟挽桑伤口虽然被牵扯到,不幸中的万幸是伤口并未在裂开,几人便也放心了些。
接下去还要赶路,同孟挽桑交代了几句,宋翰墨就出去采买接下去几日所需要的口粮。
春花也去药房同找来的老大夫一起去替她抓药。
原本客栈的厨房会帮他们将汤药煎好,但春花不放心,同掌柜的借了厨房的灶头,和炉子亲自煎煮。
空荡荡的屋子就剩下了孟挽桑。
好在开春,即便屋子里不点炭火,也不至于太冷。
屋子里也没有了她平日里窝着的软塌,孟挽桑只能躺在床上。
屋子里静悄悄的,谢玉衡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几乎下马车进客栈,孟挽桑就没看见到他过。
大概过了一刻钟,房门被敲响,随后木门在外面被缓缓拉开。
孟挽桑没多想,以为是同老大夫一起离开的春花回来了。
撩开床帘,探出脑袋来看。
进来的人不是春花,而是消失不知去哪的谢玉衡。
他身上那套白色的衣衫上落了花瓣,怀里还抱了折下的梅花。他的衣摆上也落上了点点黑色的泥点。
随谢玉衡一步步的走近,围绕在她鼻尖清幽的梅香也渐渐浓郁起来。
“你消失是去折梅花了?”孟挽桑原本以为他逃了,“你上哪折的?”
谢玉衡要是真的逃了也不奇怪,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并且非常难得,而且她对谢玉衡并不好,他有想要逃离的念头也不奇怪。
就连那只被驯化过,终日困在金丝打造的笼中的鸟儿,都会向往自由的天空,振翅离开牢笼。
“殿下以为我逃跑了吗?”见孟挽桑没答,他僻自笑着道,“来的路上闻到些梅花的香气,我便寻着味儿过去摘了些。”
谢玉衡驻足在床边,将怀里抱着的梅花枝桠往她面前递来。
“殿下瞧瞧喜欢哪支?”
孟挽桑这才发现,他怀中抱着的一众红梅中,还落着一支腊梅,难怪这般香。
孟挽桑并未伸手挑选,而是掸了掸谢玉衡身上因采梅落下的水珠,恰好也瞥到他受伤被枝桠刮开的细小伤口。
“全部都放桌上吧,等春花回来让她找个瓶子插上。”
见他转身将梅花全部放下,孟挽桑这才继续开口嘱咐。
“谢玉衡你的房间就在边上,出门左手边那间。你回去好好休息吧。记得上药。”
谢玉衡应声出去,顺带将房门一起关好。
孟挽桑望着桌上那堆绽放的鲜艳的红梅,突然想到,在陆府时她屋里也有红梅,并且日日有人折来新枝,将旧的呈现颓态的红梅替换掉。
孟挽桑原本以为这事是春花在做,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而是谢玉衡做的。
等房门再次被敲响,谢玉衡来过,眼下会来的便只剩下春花了。
“进!”
房门被人从外头悠悠推开,孟挽桑都懒得起身,躺在床上道。
“帮我倒杯水。”
她搁着床帘听到轻微的磕碰声,随后一只手拿的茶杯探进帘中。
这只手比春花的要大,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指腹上虎口都落有一层薄茧,这是习武的人才有的,肤色也是小麦色的。
光看手的大小,就显然不是春花。
孟挽桑立时掀开帘子来瞧,站在窗边的赫然是宋翰墨。
这让孟挽桑大为吃惊,视线在他另一只手上端着的药碗上划过。
孟挽桑先接过茶杯喝了口水压压惊,然后又取过他手里的药碗,问都没问仰着头一饮而尽。
她刚抹了抹嘴,面前就递来了一颗奶糖。
孟挽桑呆住了,完全受宠若惊。
直到摊在她面前的掌心动了动,明显催促她拿,孟挽桑抿了抿唇,这才取过。
“宋翰墨你对我在好,我也是不会退婚的。”孟挽桑将糖握在手心,并未立时拨开来吃,“这婚事是父皇亲自下的旨,你就算说服了我,我也没有办法。”
宋翰墨点头。
“不过是想谢谢你……”
宋翰墨突然顿住,觉得不妥。孟挽桑直听到一半,让她满头雾水。
“谢我什么?”
宋翰墨沉默了片刻。
“前几日你身边的奴……待从给我指路,不然苏姑娘怕是有信命之忧。”
指路?
那日谢玉衡还给他指路了?他什么时候也这么好心了。
孟挽桑拧着眉,眉心都要皱成一个疙瘩了。
“就为了这事?”
谢玉衡点头。
“不过都是小事,那日陆南珍也被拐走了,不论如何我都会救。这么算来这都是我该做的。”顿了顿,想到系统的警告,到嘴边话立时又拐了个弯。
“不过宋哥哥若是想,我也不介意宋哥哥在好好答谢我一番的。”
孟挽桑笑眯眯的望着他,眼睛也跟着亮晶晶的,见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的笑意丝毫不减。
这一路上都很顺利,只是要出发前的前一日出了点意外。
孟挽桑坐在客栈一楼的窗户边,远远就看到一名身着红衣的少年招摇的打马疾行过来。
等离的近些,孟挽桑的眼睛都瞪得溜圆,压下心底的惊讶,刚想起身上楼。
而远处的少年已然看见了她,挥着手,朝她喊。
“永安!”
孟挽桑只好留下。
孟挽桑怎么也想不到,祝子昂竟然真的单枪匹马的独自一人,出城来寻她了。也是难为他,能够想办法从封锁的京城里混出来了。
对此次他还有些小得意。
祝子昂已然下马,手里牵着马绳,就站在窗户下,透过窗口看她。
孟挽桑最开始见到他的惊讶同欣喜的感觉消散后,就觉得有些头疼,但眼下也逃不开,干脆坐了下来。
“我现在没事,你快些回去吧。”
“我不回去。”
祝子昂得意的笑着,露出一颗小虎牙。
“我同我爹说了,我要去书院读书,她也同意了!”
孟挽桑皮笑肉不小的扯着唇角。
他记得前些年祝子昂就已经也到了要去书院读书的年纪,但是他同孟挽桑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雄安霸王,两人在一起为非作歹惯了。
往日里事都是两人一起闹出来的,但最后担责的一直都是孟挽桑。她身份尊贵,自然没人敢责罚,加上皇上对她宠爱有加也不会责罚。
若是没了孟挽桑就没人陪他胡闹,乐趣都少了一半,祝子昂自然舍不得。
因此孟挽桑没去,他便想特意装病留下,只是没想到竟然真的让祝子昂给蒙混过去了。
如今想想其中缘由不难猜。
其一就是,祝子昂虽然顽皮,但到底是亲身的,不论如何还是舍不得他常年不在身边的。
其二就是,祝太师自己学问就不底,教祝子昂本就不成问题,自己在身边照看着还能制约他几分,真让他离开,怕是就真的成了放林归山的野猴,更加无法无天了。
现在祝太师竟然同意了,还真是不容易。
孟挽桑在仔细观望面前的小少爷。
祝子昂身上的衣裳仍旧价值不菲,只不过眼下灰扑扑的,袖口处还破了一道口子。
这怕是眼前这位小少爷最狼狈的模样了,孟挽桑不免觉得好笑,也没忍着,当着祝子昂的面勾起了唇角。
好在祝子昂也没放在心上。
“春花问问掌柜的还有没有房间,给他开一间。”
孟挽桑见祝子昂还不高兴走,就拿话堵他。
“晚些什么时候都能聊。你先同春花过去,去楼上房间洗漱休息一下,其他事情我们晚点再说。”
祝子昂将话眼下,点头跟着春花离开。
孟挽桑瞧着他离开,没想到他还会骑马?不过之后一路上有了他这个货真价实的小霸王,怕是真的要热闹了。
春花给他要了间新的房间领着他进去后就下来了,祝子昂的动作还算快。
约莫两刻钟的样子就下来了。
彼时谢玉衡坐在她身侧,而宋翰墨也坐在她对面,气氛沉默的透着古怪。
好在他一来就将这奇奇怪怪的氛围给打破了。
“永安!”
他一边挥手一边下楼朝她这来,嘴里还不忘吐槽,孟挽桑问都不用问,就将皇城里的大概交代了个清楚。
“永安你走的这么突然,你父皇都已经被你气得快七窍冒烟了。现在皇城全部封锁,前几日才解除,我是偷偷溜出来找你的。”
孟挽桑抿着唇,听他口中所述,到是同她猜测的大差不差,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我舅舅他们呢?”
祝子昂想到她定然要问,安抚道:“你别担心。陆大人没事,只是近来被关在府中,算是闭门思过。”
祝子昂顿了顿,别有深意道,“不过宋府就没那么轻飘飘的就揭过了。”
孟挽桑拧眉,“什么意思?”
“你父皇大怒,宋将军不日怕是就要被革职了。”
听祝子昂说完这话,孟挽桑下意识就看向对面坐着的宋翰墨。
后者倒没什么惊讶,对上孟挽桑的视线也只是淡淡的点头。
“父亲身上有旧疾,近来叫他在领兵打仗已经力不从心。原本也是打算要退位了的。此次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宋翰墨说的轻巧,同孟挽桑来说还是一份恩情。
谢玉衡握着手里的奶糖,已经被他捂的略微软怕,他将包裹在外面的纸去掉,吃进嘴里,拒绝了两下又觉得有些黏牙,复又吐出。
“如此宋公子何时返京?”
祝子昂同孟挽桑皆是一愣。
孟挽桑隐隐也想到了些,抬头去看对面的宋翰墨。
而祝子昂没想这么多,只来得及替宋老将军惋惜,和他们宋家对孟挽桑的仗义。
经过谢玉衡这无意的提醒,才想起宋翰墨是独子,宋老将军如若真的退位,那这将军府只有他来继位了。
一时间三人齐刷刷望向宋翰墨,等着他一人的答案。
“回不回去,全凭皇上意思。”
宋翰墨语气淡淡,对于继位这事,仿佛并不太建议。
“宋翰墨你就不怕,皇上恼怒,直接将你略过,宋老将军拼杀几年才积累出来的官位,就此化为虚有了吗?”
“我的军功,我会将其一一挣回,将军府如是。”
祝子昂倒不是嘲讽,他是真的不明白。若是他爹爹的位置能继承,却如他一样转眼就化为虚有,他定然捶胸顿足,在心痛无比了,决然做不到如宋翰墨这般轻飘飘的接过。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是个俗人,没有那股子气节。
祝子昂看着宋翰墨难得多了佩服。
孟挽桑心底也有点一样,但还是笑着朝宋翰墨,极其破坏氛围道。
“宋哥哥放心!我断然不会让父皇如此的,我会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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