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正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面色稍缓:“这酒当真不错。”
孙逊心头微松:“这酒是我们苏州特色天子笑,您喜欢就好。”
严正华:“天子笑?这酒倒也配得上这名。”
孙逊:“这酒算不算名贵。但确实是苏州地地道道的特色酒。”说着又为严正华倒了杯酒。
严正华:“如今城内是何种状况?”
真是难缠!
孙逊:“大人放心。孙某不才,可也懂得爱护百姓,不会对百姓置之不理。”
袁渠微不可查翻了个白眼。
爱护百姓?
这话他也好意思说出口?
酒过三巡,严正华面颊微红,眼神也不似起初那般清明。
孙逊再次为严正华斟酒:“严大人,起初下官听闻,圣上本意是派晏王殿下前来,怎的最后变成大人?”
严正华动作微微一顿,瞥了一眼孙逊,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那些个天潢贵胄哪里懂得民生疾苦,晏王殿下也不能免俗。”
孙逊眼神微眯。
看样子这位严大人似乎对晏王有所不满?
随即笑着奉承:“那是那是,严大人心系百姓,下官佩服。”
严正华:“不要以为你说几句好话,本官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回房间途中,严正华口中依旧念念有词:“明…明日,本…本官定要…苏查看一番,你…你休要蒙蔽本官。”
孙逊在一旁连连点头:“明日您有什么不满,尽管拿下官问责。”
将严正华送入房间后,袁渠在旁说道:“大人,我们也早日回去吧。”
孙逊:“和本官去书房。”
待外面逐渐安静,本应熟睡的严正华忽的睁开眼睛。
目光清明,锐利有神,哪还能见半分醉意。
不过几杯不醉人的甜酒罢了。
孙逊那个蠢货还真以为能灌醉他。
想当年,他迎娶自家夫人时被岳丈灌了两坛子酒,第二日依旧神色如常去上朝。
颇为自得的神色在看到窗边站立之人时迅速收敛了下去。
躬身行礼:“参见殿下。”
萧长瑾神色淡淡:“严大人不必多礼。”
严正华:“殿下接下来有何计划?”
萧长瑾在示意袁渠将严正华前往苏州之事透露孙逊时就派人传了口音。
告知他,一切如常,只需要偶然透露出对萧长瑾的不满。
萧长瑾:“正常办案就好,这苏州水患总要有个说法,也无需你做旁的什么事情,只需是不是像孙逊透露对我的不满即可。”
严正华:“是,微臣明白。”
书房
孙逊接过婢女熬的醒酒汤:“事情处理的如何?”
袁渠:“大人放心,都已处理妥当。”
他借着准备充分,避免问责的由头将百姓的房屋修缮,百姓不再无家可归。
他借搭建粥棚,借职权之便,将粥中霉米替换好米。
在粥棚维护秩序的官兵已替换称晏王殿下的人。
袁渠:“下官与大人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大人位高权重,有些事情不便出面。”
“下官愿替大人赴汤蹈火,只是朱老板等人入金并不是十分信任下官。”
“下官自己倒无所谓,只是怕会误了大人的事。”
孙逊:“日久见人心,你跟着我的日子长了,他们自会信任你,不必急于这一时半刻。”
虽说袁渠近日所做之事样样合他心意,可此人能否信任还需有待考究。
袁渠也知,孙逊向来小心多疑自己突然间是好他心存疑虑,也是常情。
回了院子,阿七上前将一封信呈到萧长瑾跟前:“主子,京城的信。”
似是心有所感,将信接过,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
果然,是她。
因为,从来没有女子敢给他写信。
阿七:“这是夏糖小姐交给侍卫,侍卫快马加鞭传过来的。”
萧长瑾将信拆开,信的内容很短:
“多谢殿下费心照拂,臣女无以为报,这是臣女所求平安符。盼殿下平安归来。”
萧长瑾脸上笑意渐深。
竟有了几分少年人的神采。
阿七微微怔了一瞬。
自从贤贵妃仙逝,他家主子便再也没如此笑过。
萧长瑾将平安符贴身放起。
看来要尽快结束这里的事情。
突然有些想吃海棠糕。
听说那丫头研究了新的口味,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若是不尽如人意,自己定要好感表现一番。
萧长瑾:“为本王磨墨。”
殿下要回信!
晏王殿下给女子回信,若是传到京城,怕是不知要让多少姑娘心碎。
看来,回去之后,王府很快就要办喜事了。
勤政殿
德公公:“晏王殿下已经进行布局,很快就要收网。”
萧伯言闻言淡淡一笑:“朕这个儿子,有通天的本事,可以将苏州的事情处理得很好,可却偏偏要给朕上书,恳请朕派人协助。”
“不过是担心自己锋芒太露,惹朕疑心。”
德公公笑着将参茶端给萧伯言:“陛下,宴王殿下这是尊重您呢。”
萧伯言没再出声。
从一旁的暗格中拿出一枚已经有些上锈的簪子。
是萧长瑾生母的陪嫁之物。
其实萧伯言对萧长瑾的感情很复杂。
以他的优秀为骄傲,又忌惮他功高震主。
希望他事事妥帖,又唯恐他声望太高。
帝王之术,在于平衡。
他有心扶持萧潜鸣,奈何,他那儿子实在不成器。
四皇子萧羽时是淑贵妃之子,多年来循规蹈矩,本分老实,交代的事情完成的也颇为出色。
萧伯言:“淑贵妃的生辰,准备的如何了?”
德公公:“自是已经准备妥当。”
萧伯言:“朕记得,阿克蛮前阵子进贡了一樽上好的血玉珊瑚。”
德公公:“确有此事。”
萧伯言:“明日,你挑个时间,将这樽珊瑚送到储祥宫,作为贵妃的贺礼。”
将贡品作为生辰贺礼。
这是极大的恩宠。
德公公没有多想,毕竟贤贵妃去世后,淑贵妃娘娘多年来盛宠不衰。
孙逊带着严正华在街上查看民情。
孙逊:“下官开设了多处粥棚,且已经命人将冲毁的房屋修缮,加固堤坝。”
严正华不冷不热地反问:“大人的防灾措施如此齐全,那为何之前灾情险些不可控?”
孙逊:“天不遂人愿,这老天爷的事谁能说得准。”
这时,孙府上的人匆匆上前,附在孙逊耳边不知说了何事,孙逊脸色一变。
迎上严正华探究的目光,孙逊挤出一抹微笑:“大人恕罪,下官家中出了一些急事,恕下官不能奉陪。”
严正华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孙大人自便。”
他本也不愿孙逊在旁,一副阿谀奉承的模样,看着就心烦。
袁渠默不作声上前一步,接替孙逊的位置。
袁渠话本就不多,严正华看袁渠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面色稍缓。
行至一岔路口时,袁渠适当开口:“大人,我们可以往这边走走,主街道多商铺,岔路口人家颇多。”
“唉,那些当官的不管咱们死活,百姓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严正华被这话吸引了注意力,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
身旁两鬓斑白的老妇闻言连忙将男人的嘴捂住:“你这孩子不要这么口无遮拦,那些人都是怎么死的你忘了?”
男人闻言终是不再说话。
死人?
区区水患。
对于苏州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为何会死人。
两人退出岔路口,严正华正视着跟在自己身后的袁渠,质问道:“刚刚那妇人提到的事是怎么回事?”
袁渠低头沉默。
严正华:“你知道。”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袁渠:“下官并不是十分清楚。”
严正华怒极反笑:“哦?是吗?你身为地方父母官,在你地方管辖之处出了人命,你这个县丞竟然一无所知?”
袁渠依旧沉默。
严正华:“那本官治你一个失察之责,袁大人觉得如何?”
袁渠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那些人,是知府大人杀的。”
虽心中有所猜测,可严正华依旧觉得怒不可遏:“说清楚。”
孙逊:“苏州水患,孙大人无所作为,视百姓疾苦于无物,引起百姓不满,有百姓进行反抗,他下令将闹事之人全部处死,杀鸡儆猴。”
杀鸡儆猴!?
好一个杀鸡儆猴?
孙逊竟敢草菅人命!
好得很。
发生了了这样的事,严正华没有了继续巡视的心思,他要将这里的情况传回京城。
阿七一直让人注意着这边的情况,将这里的事禀报给萧长瑾:“殿下,一切如你所料。”
是的,这一切,都是萧长瑾设计。
萧长瑾派人去知府府邸扮做刺客,将孙逊引开,袁渠昨日就得了萧长瑾的嘱托,让他将严华带去百姓生活的地方,听一听民间疾苦。
孙逊臭名昭著,苏州百姓恨不能人人得而诛之,想听到这些,自然不难。
其实,萧长瑾已经在搜集孙逊草菅人命的证据,可严正华虽有一颗为国为民的正直心肠,可到底是萧伯言的人。
说的太多,传到父皇的耳中,怕是更落实他借此机会拉帮结派的嫌疑。
让他以这种方式知道,既显得真实可信,又可将自己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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