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晚了五年的礼物

初冬寒潮来临,窗台玻璃外冷风和屋内暖气冷热交替,水汽凝结成霜,变为好看的雪花形状。

秦遇拾级而上,石头地砖一踩就碎一片冰,咔嚓咔嚓的,像是携着薯片一边走一边掉。

昨晚的秦遇和梦里的很多人打了一晚上架,梦里他们在演唱会抓到了染了一脑袋黄毛的季祝业,被逮捕的时候他颤颤巍巍举起手指,对面出现一个光头,长着一张季葵的脸,一声尖叫自他身后传来,好不容易逮住的人又跑了。

梦里的詹一幕还是二十多岁的模样,拿着话筒高声喊着“哥!看这边!”然后咔嚓用拍立得照下一张照片。

秦遇梦里被黄毛污染严重,醒来满脑子都是浆糊,迷迷瞪瞪一打开门,就被突然涌上来的冷空气冻得打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寒战。

一个没由来的念头突然闪过,他想:是不是这里,还有什么他们没有发现的东西,能直接让季葵和季祝业再也无法翻身,所以他才这么阴魂不散?

能让亡命之徒反扑的,还有什么……

警察都想不出来的事情,他也没能提供什么灵感。当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快快将歌写出来。

到工作室没多久,导演带着人就登门了。

秦遇端着杯子站在那儿,被热气熏的睫毛沾了一层细小的水珠,看那边几个摄像导演走来走去找角度安装摄像头。

导演说之前拍得不够用,既然决定换成纪录片形式,那就干脆把整个画面不同角度都拍下来,回头一起裁剪。

陆闻斜靠在椅背上,看秦遇给要走的摄像导演们笑着谈话,每个人都被塞了瓶热果汁,安安稳稳地给人送走了。

门咔嚓刚一关上,秦遇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是不是很累?”陆闻靠在门口,低头问他。

秦遇缓缓地抬起眼,这人说是要帮忙,结果一上午连正事都还没开始,他自己人因为应酬就要散架了。

陆闻来的时候带了一箱车厘子,两人转去厨房。一箱车厘子冒出个尖儿,陆闻把泡沫箱里剩下的一层往秦遇面前一放,他这边洗着,秦遇那边吃着,嘴里吃着上一个,手里洗着下一个。

没一会儿空箱子里就被扔满了梗子,秦遇嘴唇染得红彤彤地,提起他最新的想法——詹一幕曾问过秦遇如何写一首歌,可以从这点切入。

“一觉醒来思路突然开阔了?”陆闻倚着椅子后座,半个身子压下来,淡淡的香水味夹杂着体温的温度扑面而来,从早上就不太清醒的秦遇更晕乎了。

秦遇坐在椅子里老老实实答:“今早听了以前写的demo找了找灵感,但写出来感觉想法还是太过单一了。”

“风格变化很大。”陆闻说,“更偏向欧美那边的流行曲,曲风确实属于你自己的,我也无从下手,只能给一些建议。”

他低头喝了口咖啡,“如果是你写的,在美国应该会有个不错的成绩。”

秦遇偏头看陆闻,早上沉郁压下的乌云在这个时候突然散了,冬日阳光透过玻璃洒下,丝丝暖意蔓延开来,这种自然现象是摄影棚无论如何也调和不出来的,熨得秦遇整个人也暖暖的。

陆闻很受时尚圈宠爱,虽然他本人只接受过一两次封面邀请,时尚杂志总是描绘男人深邃的眼神,刀锋般的下颌线,杀伐果断的成熟气质。

私下里他也会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会有拿不定的主意的时候,会有把陈时初这个公认好脾气气得跳脚的时候去,也会这种淹没在公事公办中散发若有似无的醋意的时候。秦遇的心总是被这样的他淹得一塌糊涂,缴械投降。

“我确实是因为你和于临合作一事才找来了Ken。”秦遇平静地说。

陆闻没搭话,他的嘴唇几乎抿成一线,于临的合作是直接找到他这里来的,之前背叛的事情最跳脚的陈时初接到合同时都骂他疯了哪怕没人合作也不至于和于临合作。

可他是队长,他必须为团队找到一个退路,只是这个退路恰好早年背叛过他而已,公事谈不上原谅。

“不是因为他那个人有‘前科’,而是因为你。”秦遇突然小声说:“我也可以当你的‘及时雨’。”

工作室太小了,视线无法躲藏,左看是琴键,往前看是屏幕,再往边就是各种音乐器材,稍稍一抬眼就是对方饱含意味的眼神。

那些觉得无法说出口的话,其实也没有那么难。

陆闻显然是淡定挂的,可此时的心跳声也越来越清晰,“你无需……”

“我有愧。”秦遇干脆利落地说,“你们做了很多事,但我这些年这会逃避。”

“我一直在想,要翻开这些往事是不是应该做的事情,人已死去多年,哪怕重新投胎,也到了要上幼儿园的年纪。”

“可遇见了这么多记得他,即使悄无声息地死去也要伸张正义的人,更让我明白逃避是多可耻的行为。实现他曾经的梦想,这可能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了。”秦遇苦笑。

陆闻神色不变,话音一转,“可以听一下你的demo吗?”

秦遇鼠标一划,“挨个听?”

秦遇在队做的歌不多,很快曲库就见了底,最后一首是他五年前独自做的Untitled story,说是demo,其实录了很多很多遍,听起来是接近完成曲的地步。

因为想说的话太多,所以无法选择命名,所有的情绪,都藏在每一次交谈、每一次眼神对视,和每一次我想告诉你一个开场白的呼之欲出里。

[This is a untitled story, It’s my way to think about love.

只是偶尔我会有种感觉,或许我应该更努力一些。

像电影里所有的浪漫故事,和城市里所有的回忆。

我真希望和你顶峰相见,这是我为何无法开口的原因。

我总是跟着你,看着你接受祝贺。

You said future gonna be okay.

But bubble is fantasy, real wake up reality.

总有一天我会退回原位,重新变为我的假设。

我会心怀感激面带微笑着,送上一首再见面的麦克。

你送我的礼物我会一直留着,把它们做成一首无名的歌。]

吉他的和弦还在弹,歌词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音频里二十二岁的秦遇突然笑了,他接上一句“这首歌想要送给我的队长,陆闻,祝贺你成为最佳制作人。”

这首歌是在陆闻得奖当天写完的,秦遇不太会起名字,于是将就着写了untitled story,那时的他远没有现在自信,歌在手里改了又改,到解散也没送出去。

歌中的麦克风代替了这首歌被送了出去,算是掩盖了秦遇躲躲藏藏的那些时日。

陆闻久久没有说话。

秦遇在旁磕磕巴巴地解释了一句,陆闻也压根没往脑子里放,他记住的只有二十二岁录着demo灵感的秦遇的那句结尾——“这首歌想要送给陆闻,祝贺你成为最佳制作人”。

是送给他的,是晚了五年才收到的礼物。

娱乐圈不乏“眼看着高楼起,眼看着高楼塌”的人,陆闻身居高位久了,每一次出面都会有人唱衰,无数人等着他跌落神坛,恶劣地想要看没有黑点的人浑身泥泞。

新人时期的、Preview-P的队长陆闻是身处黑暗的,正是因为来之不易,所以才走一步看三步。

哲学界有一种叫做决定论的观点:你现在坐在这里,读到眼前的句子,都早已在数十亿年前就可以确定了。

他第一次觉得,他坐在这里,听到耳边为他写的歌,见到面前的人,都是可爱的命运为他做出的宿命之论。

他从来都是反驳宿命的人,拒绝做家中的模范生,驳斥新人时期毫无由来的黑料,他走到如今,都是他沉默的反叛精神支撑着。

秦遇变成了他唯一赞同命运似乎对他也不错的结论。

陆闻喉结上下滚动,放柔了声音,“谢谢你,我很喜欢。”

陆闻俯身,从上而下抱住了他。秦遇莫名松了口气,说不清当下为什么紧张的心情。

“我……”陆闻刚开口,被另一种声音打断。

音频转啊转,自动播放起下一个。

连接的音响中传出奇怪的声音:一阵捣鼓东西的“咚咚”声,夹杂着塑料摩擦的声音和衣服摩擦桌板的噪音。

这是什么时候录上的噪音吗?秦遇皱了皱眉,手臂一伸抓起鼠标要关闭。

正在这时,音响中传出一个他们都无比熟悉的声音。

“喂?喂?有声音吗?好奇怪,这样是录上了吗?”

“好像是录起来了。咳咳。”詹一幕故作严肃的声音从音响中清晰地传出,“想了很久,还是打算试一试记录下来灵感。这种录灵感的方式和直播不一样,自言自语真的好奇怪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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