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霍去病?!
陶栀的平静再也装不下去了,她只觉得毫无波澜的内心忽然掀起了惊涛骇浪,仿佛陷入海底,令人窒息。
所以这些天王良钦的各种不妥行为都能解释得通,可是……他明明认出自己,为什么不来和她相认……
难道真的如那陌生女子所说,他真的打算换一个搭档?
这些信息向陶栀扑面而来,震得她瞬间手足无措。
王良钦皱着眉头,面对众人猜忌的目光,他表现得从容不迫,望向陶栀的目光坦坦荡荡。
“这女子真是疯了,霍去病早已死了千百年,现如今还去哪里寻找此人。”王良钦冷笑一声,目光转向满嘴是血的女子,宛如一条毒蛇般令她窒息,“赵郎,此女诽谤于我,攻击洛儿,还伤害无辜婢女,实属可恨,不但要送入牢城,还要当即斩杀。”
赵明诚也点头同意,立即命人将其拿下。
李清照扶着失魂落魄的赵洛回到厢房,赵明诚也随着官兵一同前往牢城说明情况。王良钦正要跟着到厢房时,身后一道女声忽然叫住了他。
“霍去病。”
王良钦脚下一顿。
他缓缓转身,看到陶栀站在原地,眼神里是藏不住的难过。
“为什么?”陶栀的声音渐渐开始变得颤抖,眼角渗出一丝泪光,“为什么不来与我相认?”
一阵风吹过,卷起些许残雪,洒落到二人肩头。
“陶栀,”霍去病微微垂下头,眼里是陶栀看不清的情绪,“如今我的灵魂在王良钦里,他身上有我需要的秘密,我暂且不能离开。至于与你相认……他是有婚约之人,我不敢与你相认便是怕我顶着他的身体与你交流,让赵洛和他遭受闲话,更……有损你的名声。”
陶栀扬扬唇角,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在地。
“可是在我卧床养病的那些日子里,你早就暴露了。”
霍去病垂下眼睑,苦笑道:“我……”
他刚想开口,腰间却忽然被人紧紧抱住,胸口的衣襟处传来温热的浸湿。
他的手微微抬起,手指一颤,但是动作轻柔地抚摸着陶栀的头。
“我等你。”陶栀泪如雨下,眼眶通红,“等你找到想要的秘密,等你可以光明正大地来找我。”
刹那间,心里像是闪过一丝冲动,立刻从此人身上脱离,然后与眼前之人长相厮守。
但是他忍住了,他抱紧她,温柔地沉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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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一过,王良钦便开始着手整理聘礼,八抬大轿,凤冠霞帔地迎娶赵洛入府。
李清照等人一早便到达赵府,为婚礼忙前忙后。陶栀作为李清照的贴身侍女,也能来蹭一份喜庆。
自从那日她“救下”赵洛,赵洛对她的态度有了三百六十五度的变化,一改从前刁蛮任性,如今对她可谓是亲昵无比。李清照解释,这是因为她救了赵洛,赵洛心存感激,才会与她冰释前嫌。
陶栀也欣然接受,毕竟少一个敌人便少一个障碍。
只是如今看着漫天飞舞的红纸与热闹非凡的现场,内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愈加浓烈。
李清照一直在畅饮美酒,喝得脸颊通红,望着觥筹交错的赵明诚,忍不住感慨道:“海棠你瞧,十多年前,是我穿着大红礼袍,坐在轿子里,被众人簇拥,迎入赵府。这时光飞逝,一转眼,却早已物是人非。”
陶栀理解李清照对时光流逝的无奈与惋惜,可是她也无济于事,只能尽量将杯中之酒往其他杯子里倒,装作壶中无酒。
“夫人应当向前看,纵使时光荏苒,但家人依旧,幸福安康,便是幸运至极。”
李清照用手戳着陶栀的额头,笑着道:“就你伶俐。”
陶栀也回笑。
婚礼一日累得众人疲惫无比,待宾众散去,新人入了洞房,李清照一行人又重回易安室,歇下休息。
陶栀也照顾了李清照一天,腰酸背痛,刚要躺下休息,身后的木窗忽然发出动静,被人敲响。
她下意识认为是那陌生女子卷土重来,立刻抄起手边的铁铲,警惕地靠近窗边,一把掀起。
“大胆!你竟——”陶栀的话说到一半,看到眼前之人便瞬间被堵住了。她扔掉铁铲,连鞋都未来得及穿,赤着脚迅速跑出屋子,紧紧抱住面前之人。
霍去病无奈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外面寒冷,快把鞋穿上,免得感冒生病。”
陶栀欣喜若狂,哪里还顾得上穿鞋。她上上下下打量着霍去病的身体,最后忍不住笑道:“果然,你自己的身体还是比现代的帅。”
此刻的霍去病并非现代模样,也并非王良钦,而是一具陶栀从未见过的真身。
眼前的霍去病眉眼犀利深邃,黑发如瀑,束成高高的马尾,好在额前的几缕碎发略略掩盖住眉眼的杀气。身材极佳,布料下的肌肉隐隐若现,在月光的照射下,五官俊朗无比。
陶栀如获珍宝般抬起手,指尖好似画眉地在霍去病的眉间游走。霍去病抓住陶栀的手:“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懂什么,这叫心有灵犀。”陶栀煞有介事道,“我看到你就能肯定是你,哪怕你换一副皮囊。”
霍去病笑了。
“好,”他柔声道,“现在,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二人都抱紧双方,陶栀微微抬头:“你查到了什么秘密?”
霍去病手一顿,沉默一瞬。陶栀缓缓松开抱住他的手,盯着眼前之人静静等待。
“我找寻到了我从前的记忆,在大汉……遗失的记忆。”霍去病的声音十分平静,但那丝落寞的情绪也被陶栀敏锐捕捉到。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助你的。”陶栀拉住他的手,坚定道,“我们一起寻找!”
那抹笑容在黑暗里也好像闪烁着光芒,耀眼夺目。
霍去病重重点头,心里某个缺口像是被慢慢填补,疼痛感也渐渐消散。
望着陶栀抬头看着月光的侧脸,他的内心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这张脸与千百年前的那张脸相重合。
他的眼神变得复杂。
真的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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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时日,陶栀向李清照找了个借口,说霍去病是自己的亲兄弟,来青州投奔自己,武力高强,可以留在易安室里当侍卫。
赵明诚欣然同意了,恰巧前些时日易安室里有小偷潜入,偷盗了几件珍贵宝物,是霍去病挺身而出,三下五除二地教训了那小偷一顿,被赵明诚更加欣赏。
如此一来,夫妻二人对陶栀与霍去病更加重视。
公元1117年,当朝宰相蔡京被逐出政治舞台,朝廷命赵明诚重返仕途。离别之前,赵明诚本想带着李清照一起走,奈何李清照却摇摇头:“这些宝物都还在青州,我走了就无人在意它们了。”
赵明诚思索片刻,也只能妥协:“好,那你定要多多保重,待我稳定之后,便来接你。”
李清照点头答应,但眼里的依依不舍早已暴露了她的本心。
载着赵明诚的马车踏出青州那一刻,李清照终于忍不住,掩面哭泣。
陶栀与霍去病二人陪在身侧,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肩,仿佛这样就能使她减少痛苦。
几日过后,陶栀站在李清照身侧为其研磨,自从来到大宋第一次见到李清照提笔写词。
她的字不同于寻常女子的温婉秀丽,而是遒劲有力,不失大气,一笔一划都尽显作者痛苦难言的情绪。
——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一首词洋洋洒洒地完成,直到回首词牌名,却还是空着未写。
一朵花瓣不偏不倚地掉落在她的衣衫上,陶栀替她拿去花瓣,关切询问:“夫人,这词牌名,您打算怎么写?”
李清照盯着她手中的花瓣失了神,继而将目光转向窗外,瞳孔中倒映出粉嫩的花束。她提起笔,在纸上留下三个字——
醉花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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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
李清照拿下身上的空酒瓶,微微睁开双眼,寻找声音的源头。没等她找到,赵洛小跑到她的面前,一脸兴奋:“嫂嫂,有没有想念我?”
王良钦紧随其后,脸上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
陶栀站在李清照身旁,轻轻扶着她坐起身。一旁的霍去病看到王良钦,视若无睹,王良钦也不恼,和他站在一起,压低声音:“原来大名鼎鼎的霍去病真身是这般模样啊。”
“多谢夸赞。”霍去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王良钦轻笑一声。
赵洛趴在李清照对面的桌子上,眉眼带笑:“嫂嫂,你知道吗?”她指着自己的肚子,悄声道,“这里有了!”
李清照连忙道:“当真?”
“嫂嫂,我为何要骗你啊。”赵洛扬起幸福的笑容,“再过几日,良钦便要去汴京替我寻兄长,亲口告诉他此事!”
李清照的眼里瞬间染上激动,她一拍桌子,冲着王良钦道:“你要去汴京,可否带上我?”
王良钦面露难色:“嫂子,此事怕是有些不妥……”
李清照听到他为难的话语,脸上的激动也渐渐消失。她没有说话,而是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你此番去汴京,怕不仅仅是为了告知明诚吧。”她的声音十分平静,仿佛早就预料到此事一般。
王良钦叹了口气:“嫂子果真神机妙算,如今大哥新官上任,有太多事需要处理。加之蔡京被罢职,朝堂上下动荡无比,我此番前去,便是要借我王家助大哥一臂之力。”
李清照没有回答。她安静地看向窗外,眯着眼睛,拿起手边的酒一饮而尽。
“大宋……怕是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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