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尖在商钺的注视下猛地一颤，如遭电击似的絮絮飘落几根羽毛，被心疼地连忙合拢起来，露出中间藏着的人来：“轻点轻点，我的羽毛少一根是一根，秃了可就真没了。”
“我吓唬小孩？”琼甩了甩一头长卷发，他懒散坐在祭坛正中的十字架尖顶，垂下来一条长腿几乎踩着落难圣子像的头顶，庞大的翅膀收在背后。离开了祭坛上方的月光，那翅膀便显露出原本的浅灰来，“也没见你提醒人家。”
琼是堕天使，早早跟着路西法背叛了天国，在地狱背负“懒惰”的原罪。他从数米高的祭坛顶上一跃而下，娴熟地叩响手指点亮了教堂内的所有烛火，一霎光芒大亮，刺得商钺半眯开眼避开光线。
他一挥手，又把烛火按灭了一半，室内亮度这才调节到吸血鬼可以忍受的水平。
商钺时常怀疑这些堕天使是不是还保留了做天使时的不良习惯，明明不影响视线，还要把所有地方都搞得亮如白昼。
“看来你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商钺在最近的祷告椅上坐下，看着琼自如地翻找祷告席下的储物柜，反手接过抛来的酒瓶。
这是在老东家安家了。
“没有杯子，你凑合吧。”琼说着，自顾自喝上两口，再回答起商钺的嘲讽，“到底是熟悉的地方待着自在。”
“倒是你，看起来不太好。醒来没多久？”他上下打量了一通商钺，目光重点在胸口的位置停留，“不过首席能天使倾尽全力的一剑，你还活着也不容易。”
商钺冷笑，转瞬又敛了笑意：“我问你，天国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苏醒至今……他没有感受过任何来自天国的气息。
任何。
琼停住了喝酒的动作，他站没站相地斜倚在一座天使雕像旁，和羽翼颜色相似的浅灰色瞳孔微微放空地注视着教堂穹顶的繁杂壁画，内容是亚当夏娃偷吃禁果、人类走出伊甸园，“也许你该问人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商钺紧锁眉头，然后忽然闻到了硝烟的味道——来自琼的身上。
那味道呛人得很，迅速裹挟呼吸可及的空间，像是在教堂里放了把大火，所有古老珍贵的浮雕、石柱与传教书都化为灰烬。
商钺一愣：“你也分化了？”
“alpha？”
琼不甚在意地点头。
“三百年前，来自极点的‘神迹’降临在人类世界。从那以后出生的人类，大约三分之一到成年时会长出腺体，分泌出后来被称为信息素的东西，信息素在特定时期会失控、剥夺人类的理智，只能通过□□来缓解。这些特殊人类又可以分为两类，一类可以标记另一类人，实现性关系上的排他性。他们之间结合产生的后代，同样可以长出腺体。”
“后来他们被称为alpha和omega，他们的差异根源在于信息素上的标记与被标记，剩下的普通人类，则是稳定态beta。”
千百年前亚当和夏娃走出伊甸园，世界上有了男女两性，有了性与爱，有了剥削与被剥削，有了数不清的苦难与纷争。
现在人类再向前一步，进化成alpha、beta和omega……这一次又是谁偷吃了禁果？世界又会往何处去？
“‘来自极点的神迹’，”商钺缓缓问道，“是什么？”
琼终于把视线从穹顶的壁画上移开，露出额角一道几乎划开半张脸的陈旧伤疤：“我不知道。”
“那个时候我正躲在死地养伤，我试图去探查极点，但是一无所获。”
“只是催化人间的神迹同样催化了死地，我从极点回来，脖子上就长出了这个玩意，”琼轻点自己脖子上微微凸起的腺体，“很多人也是。”
“黑暗种也会发情，也需要合适的信息素的抚慰，得不到抚慰便会陷入致命的虚弱期；但是死地根本没有足够的信息素。”
“所以，在死地生存上百年的黑暗种，第一次被迫走出死地，重返‘故土’。”
“太久了……自从‘圣水分界’，人间太久没有黑暗种的踪影了。”琼感慨。
“正好一千一百年。”商钺低声说。
自从天国宣战，原先盘踞人间的黑暗种便节节败走死地，特别是血族。血族不像恶魔和其他黑暗种族，地狱到底不适宜他们的生存，人间才是真正的故乡。但是神谕的圣战降下了致命的圣水，死伤惨重的血族只能活在夹在人间与地狱之间的奥姆里德。
仅存的高阶血族也大多陷入漫长的沉睡。
死地，死之所，非生非灭，吸血鬼真正成了进退两难的鬼。
如今正好千年有余，长眠的要苏醒，活着的重返人间。
“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琼无所谓地耸耸肩，羽翼在身后跟着灵活抖动。
琼的堕天本身就没有什么宏大的理由，一切出于自私的享乐主义，他毫无救世理想、无谓公义慈爱，“懒惰”的原罪在其身上放大到极致。
“那天国呢？就这么放任血族回来？”
教堂外忽然“轰隆”一声响了雷，紧接着是猝然滂沱的雨，在彩窗上拖下绵长的水痕。
琼英俊的面容在伤疤下扭曲出一个微笑，灰色长翅端整收拢身后，在某一瞬间他和身旁的天使雕像别无二致：“天国已经沦亡了。”
“但是人间尚存裁判所暂代执法。”
*
傅晩很急，自从接下调查阿斯丁的任务，她就一直处于难言的焦躁之中，同事见了都不明所以，直言这次大佬带队，区区阿斯丁自然是不在话下。
直到开放日冠军意外爆冷、座山雕突兀死在无名小卒手里，她心里咯噔一下，随之听见伪装成耳钉的微缩耳机里队友的声音：“审判官失联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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