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犹豫,凌误雪闭上眼睛,晃了晃身子,做出站不稳的样子,“还请大人允许我休息一段时间。”
“就在刚才我突然眼冒金星了——”凌误雪一边虚弱地捂着额头,一边在心里祈祷。
希望寒九英能懂自己的意思,帮助自己蒙混过去。
凌误雪装作脚步虚浮的样子在地上走着晃了几下,身子也是摇摇欲坠,眼看着下一秒就要跌坐到地上。
就在此时,凌误雪听到了寒九英的呼喊。
“误雪!”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没等凌误雪做出反应,她就被快速赶到她身边的人搂进了怀里。
“误雪,你没事吧?”咫尺之间,凌误雪才察觉出寒九英话语里隐藏的焦急。
完了。寒九英不会认为自己是真的晕了吧!凌误雪有些汗颜。
为了提醒寒九英自己假晕的事实同时为了演得更为逼真,凌误雪卸了力气,顺势朝着寒九英靠得更近。
感受到朝着自己靠过来的重量,寒九英先是一愣,又把凌误雪朝着自己怀里收紧了些,看起来像是明白了凌误雪的想法。
虚虚地揽着还好,这一搂紧,凌误雪发现自己的心跳急促了起来。
视觉受限,其余感官更为明显。凌误雪能听到寒九英低哑的呼吸声,感受到寒九英揽着自己的双手在轻微的颤抖,能嗅到独属于寒九英一个人身上的甘松香的味道。
凌误雪不知,自己竟然能有如此灵敏的感官。正待她想要更加仔细感受一番时,她就听到了寒九英说。
“苦主身体抱恙,审案时间延后一个时辰!”
寒九英说完,凌误雪就感觉腰间揽着自己的手少了一只,正当她不明白寒九英下一刻要干什么的时候,她又发觉寒九英的那只手挪到了她的大腿。
凌误雪紧锁的眼帘颤抖了几下,莫名地有些紧张。她不明白,寒九英此举有何用意。
扶她前去休息岂不是更好,为何还要如此耗费时光?
下一秒,凌误雪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并且是身体力行的解答。
她只觉寒九英将自己的身体向上一揽,然后她就横向腾空了。凌误连忙按耐住自己下意识想要环抱住寒九英脖子的想法,任手自然地垂落。
也就是此刻,凌误雪才意识到寒九英此举是话本小说中的“美人抱。”
可是寒九英此时此刻“美人抱”自己干嘛?
凌误雪怀着这个疑问被寒九英抱了一路,她的手甩得都要酸了,寒九英却仍旧走得四平八稳。
凌误雪又累又无聊,倒是想要睁开眼问一问他是否长了一双铁手,可情况又不允许,万一哪个有心之人将她假晕的情况透露了出去,他们县令府又不好对外交代。
因此,凌误雪只能一动不动地等待寒九英把她带到一个别人看不见地地方,将她放下。
一刻钟后,寒九英如凌误雪所想一般将她放了下来,放在了床上。甘松香的味道顿时席卷了她的鼻腔。凌误没想到寒九英会把自己带来主君院,但既然到都到了,凌误雪也没有纠结那么多。
她揉了揉自己因为紧闭着有些疼痛的眼睛,继而睁开,直直地对上了寒九英关切地看着自己的目光。目光之中,没有一丝责怪。
她尬笑一下,有些愧疚,这才回过神来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证人临场拒绝作证,自己灰溜溜地装晕拖延时间,还连累寒九英堂堂县令陪自己演这一场。
“对不起,县……”凌误雪选择直接道歉。这次是她疏忽了,不论这次祸事因谁而起,总归都是因为她才有了那么大的疏漏,她必须承认自己的错误。
“误——凌姑娘何必说对不起。”寒九英摇摇头,微微一笑,“凌姑娘如此聪明有主见,想必已经有解决的办法了吧。”
“县令大人你怎么知道?”凌误雪呆呆地说,刚刚她在路上没有别的事,就一直在想此事的解决方法。
但是寒九英是怎么知道的?
寒九英略过凌误雪的疑问,问,“凌姑娘可需要什么帮助需要我提供吗?”
虽然是问句,但寒九英的语气十分笃定,好似早就料到了凌误雪需要他的帮助一样。
凌误雪听着这句话,莫名有些许感动。
想当初,自己被许耀祖设计逼婚时,也曾和寒九英有着同样的对话,那时的自己被寒九英雪中送炭了。
二人也是经过那个契机,结成了夫妻。看着寒九英这般信任自己的模样,凌误雪突然觉得自己因为黑衣人而对寒九英产生猜忌的行为有些可笑。
也罢。待此事结束之后,自己就与寒九英坦白此事。凌误雪想着,一边眨眼朝着寒九英点点头,回答他询问是否需要提供帮助的话。
“还请县令大人帮我拟一份和离书,送予周公子的母亲。”
迎着寒九英略带吃惊的目光,凌误雪狡黠地说,“还有,我想请求再探望周公子一次。”
“好。”寒九英停顿了片刻,言语间就跳过了这件事,将话题转到了别处。
“时间够吗,需要再拖一会吗?”
凌误雪摇摇头,示意寒九英放心。
她本以为寒九英会问上一问有关周易染的事情,不过不问也好,不用多费口舌,浪费时间。
时间紧急,凌误雪当即就吩咐下人拿了一身黑衣过来,用黑纱捂住脸,得下人的指路走了小道,再次来到了县衙的地牢处。
灯火幽微,凌误雪看着今上午刚刚来过的关押着周易染的隔间,想到今日来找自己的周夫人,眸色暗了暗。
*
一个时辰后,大堂再次人满为患。
凌误雪站在前方,大堂最前方坐着的是寒九英,后面是待审的人犯和再次前来吃瓜的百姓。
凌误雪这次学聪明了,看着面色各异的人犯们不露声色,不让他们揣测出自己的真实想法,省得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还请证人出场!”站班皂吏吆喝道。
只见堂中一人被人押走到堂中间,虽然被押着的时候十分不情愿,但他来到人犯旁边,和他们对视上的时候还是显出了自己的那一份同仇敌忾,“草民证明,这些人,都参与了对凌氏绣球坊泼沥青!”
这人正是被凌误雪再次威胁过来的周易染。凌误雪听到周易染这中气十足的控诉声,没忍住低头掩唇笑了一下,一抬头,就和朝着这边看过来的寒九英对视上了。
凌误雪朝着寒九英眨眨眼,示意他也一同来旁观这一场好戏上演。
寒九英点点头,垂下眼睛。
他知道审案时自己不该胡思乱想的。
可她在看着周易染笑。
衣袖里,寒九英无意识地捏紧拳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案件本身。
另一边,周易染身后,百姓们也开始了窃窃私语。他们知道周易染是个直性子,不喜藏着掖着,刚刚因为证人临时拒绝上场而产生的对凌误雪的那一丝怀疑顿时消失不见,反而更加深信不疑。
“周小子又不会骗人,那他们泼沥青的事就是板上钉钉了!”
“是啊是啊,那寒夫人的名声估摸着也是这些人败坏的,只是周小子心善,给他们留了余地。”
“县令大人对我们这么好,他们是怎么敢因为一些蝇头小利就对别人的夫人如此陷害的!他们不知道名声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多么重要吗?”
“是啊,真是厚颜无耻至极!”
被告们彻底地慌了,当即就有几个上了年纪的人支撑不住,晕了过去。此时此刻,他们有一种感觉,仿佛那些过往的巧合皆不是巧合,而是眼前看似柔弱的女子的有意为之。
她像是早已编制好了一张大网,他们也如她所想的一样跳了进去,被一网打尽。
他们自以为报复的举动在别人眼里就像跳梁小丑一样。更可笑的是,他们同样走了先前被抓之人的老路。
堂里的百姓看着这动静,很聪明地没有去扶。此时此刻,他们都在心里腹诽。
鬼知道这些人是真晕还是装晕?要是因为扶了这种品性的人被赖上可如何是好?要知道,县令夫人可都是受了如此多的磋磨,找到了人证才敢报案的。
站班皂吏听着看着,知道此案有了结果,和寒九英对了一下眼色,吆喝道:“证据确凿,被告可还有话要说?”
还勉强有一些力气的被告们不出凌误雪所料地开始了反扑。
凌误雪听着,但笑不语。
“周泼皮,你明明也参与了此事,你敢不敢承认?”
“当时和我们一起谋划破坏凌氏绣球的人也有你,你倒是好,转眼就把我们卖了,我们定不会让你好过!”
“大家都来快看,虽然我们德行有亏,做了坏事,但周易染做事同样也不是坦坦荡荡!”
周易染闻言十分愤怒,正要出口反驳,不小心对上了凌误雪看过来的目光,看到她脖子上的伤口,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凌误雪挑眉,有些好笑,还真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
想到刚才的事,她的脸色又是一沉,这样血气方刚的少年,怎么就偏偏体会不到、体谅不了母亲的困顿之处呢?
所以,就休要怪她言而无信了。
她回头,看着寒九英,“禀告县令,民女还有一事未言。”
“说。”
“其实,周公子早就与民女暗中计划好了这一切,他并不是他们口中那般厚颜无耻之人。”
凌误雪无视周易染震惊的目光,说,“所以周公子非但无过,还有功,毕竟,他替我抓住了藏在暗中之人。”
说完,凌误雪就对着周易染比了个口型。
听我的。
周易染不明所以,警告地看着凌误雪,示意她遵守承诺。刚刚在地牢里,这歹毒的女人为了让自己屈服,又用父母和离一事威胁自己,他迫于无奈只能答应。
“是这样吗?”高堂上,寒九英朝着周易染确定。
周易染垂头,低声道了一句,“是。”
“所以,还请县令大人全了他的思亲之情,放他父亲归家一些时日,再行关押。”凌误雪接下来的话堪称石破天惊,大厅一片晔然。
闻言,周易染瞪大眼睛,寒九英捏紧了长袖之中的手,百姓们不敢置信地看着凌误雪以德报怨。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凌误雪这是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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