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兼兢兢业业治疗瘟疫之时,梅饴在跨越横断山脉意外混了个“高人”名号。
起因很简单,被矮脚马抖得受不住了,梅饴爱四处遛弯,从队伍前溜到队伍后,支着耳朵听人谈八卦。
譬如,这个小厮骂背后骂那个长工,谄媚狗腿啦;这个男的和那个女的,一夜春风啦,被正主发现一顿好骂;又谈着魔界有那些好玩的,哪里的窑子里头姑娘最泼辣够味,哪里的赌场不太黑。
梅饴讪讪的听到,又讪讪的离开。
边走边想,“仙魔一大家呀,怎么都有妓院。呃呃,还没看见苏涣长什么样呢。”梅饴悲伤极了,想着那一千金,想着那万人空巷看苏郎,总是很好奇,那名妓名伶能够漂亮成什么样。
“阿弥陀佛,耶稣上帝,我不是故意听这些的,我还是个纯洁的孩子。”
梅饴眨眨眼睛,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飘到小生身旁。又遇到那两个修仙者和小生在辩“道”。
这两个修仙者一个姓陈,一个姓章,都是绝对的休闲事业脑。遇见了小生十分不服气,就想着这只狐狸凭什么能够修炼成大妖,于是站而论道。
小生随意的说“也没有什么啦,就是多睡睡觉,多晒晒太阳,保持快乐心情,有鸡的时候就偷...拿一只吃,没鸡的时候叫梅饴去买。修炼嘛,自然而然的事情,不需要什么。”
陈修士和章修士都很不服气,我们又不是想要偷挖你修炼秘诀,至于这样说假话来忽悠我们吗?于是大说特说,自己在修炼途中的九死一生,努力向道,心魔瓶颈啥的,叫梅饴都被他们的努力给感动了。
可是感动天感动地,就是感动不了自己的修为,他们两个还只是炼器三阶、四阶左右的样子。梅饴当然看不出来,灵玉在梅饴的丹田吐槽“要是这个凡人上道的话,一天就可以让她提升三阶。”
灵玉先是高冷了一阵子,它等着梅饴低声下气,好言好语哄着自己施舍点灵气给她用,可是奈何梅饴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有了这么一个金手指,还在一旁感叹“哇,你们好厉害,修为这么高,灵气都可以聚出形状。”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那两个修士这样那样,捧的他们飘飘然,让他们很受用。
于是更喜欢找小生论道了。
灵玉看着自己无可奈何被捆绑的主人的狗腿模样,十分崩溃,在梅饴丹田大喊“你干什么呢,我可是高贵的灵玉,呜呜呜,你吧我的脸给丢尽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回答我,你吱一声。”
“呜呜呜,我给你用灵气,你不要这样了。”
可惜梅饴听不到,灵玉真是说话给聋子听。
小生烦了这两个天天来论道的修士,于是瞪着眼睛严肃的说“你们还不懂什么意思吗?道即自然。罢了罢了,不想跟你们说了。”
小生严肃的背过身,冲梅饴做了个无可奈何的鬼脸。
“道即自然,你个老狐狸,不声不响,原来肚子里还有点货呀。”想不到,想不到。
梅饴也拍着手装模作样的鼓着掌。
小生很自信,他就认为道即是自然。
这是当然,看他作为一只修为有成的大妖,每天的事情就是晒晒太阳,晒晒月亮,招猫逗狗,吃喝拉撒,结果就这样一直咸鱼到成大妖,当然觉得道就是自然,自然而然过日子嘛。
两位人类选手就不一样了,他们从踏上修仙之路的那一刻起,就面临无数艰难险阻,尔虞我诈,还要寻找自己的道心,有所感悟,才能精进。可是道心是什么,道是什么,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自能靠悟。
可是连他们也十分认同道即自然这一说法,在修炼过程中总会有一些突然天人合一的神秘感受。只是从来没有人如此精炼的总结出来,连忙抱拳,感谢道“受教了。”
然后梅饴就问了个问题,“自然又是什么?”
陈修士摘了朵花递给梅饴,“这就是自然,这一花一树都是自然。”
梅饴没接,自己理解了一番,“自然,即是自然而然。”
“是的。”章修士附和道。
“自然而然又是什么?”
“就是本该什么样,就成为什么样。”
“所以你们就是要追求自己本该成为的那样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和别人一样,吃丹药、吸灵气、练法器,那岂不是离大道越来越远。”
“这...”章修士觉得梅饴说的对,古来众人大道求索都艰难,都是按照一样的法子修炼,难不成错了?可总有几个求得了大道的,又叫他们反驳不是,不反驳也不是。
陈修士嘴快,说“你说的不是修道,是创门立派。修道者追求的自然,是者一花一世界的自然。修道者在修道中感悟自然,最终成就大道。”
“那就更有问题啦。就拿这朵花来说,它开它败,在无人之时就是自然;可一旦人所观、所触、所感、所思,那就不是自然了。人总会在其中参杂自己的思维。由于人所思所想和这朵花总有差距,所以根本就不可能达到自然。”
“万物可自然,人不可自然。”
梅饴指了指小生,“所以他能自然,你们不可自然。人最引以为傲的智慧,成了人与自然的鸿沟,这是不是你们修为差异巨大的原因?”
这句段话彻底摧毁了陈章二修士的心防,他们突然有点绝望,倘若真如梅饴所说的这样,妖这样轻易的能够修炼正是因为它们天生就能证道,而人却天生不能证道,而永远在求道上艰难探索,这几乎对所有的求道者是毁灭打击。
很快梅饴的这些言论一传十,十传百,这只商队里的二十几个修士和其它商人都知道了。
不断有修士过来和梅饴论道,都被梅饴给说的哑口无言。
梅饴实在是没修过道,不知道修道是个什么感觉。看到这些修道者一天到晚神神叨叨,要领悟天道什么的,就以为这里的修道真的是追求“物我两忘”,“天人合一”。
可是物和人怎么能合一呢?
谈到最后,梅饴都发现了这个问题的吊诡之处。这不是哲学当中争斗几千年的物质和思维之争嘛,怎么可能得到解决。
梅饴也被吵得烦的不得了,不知道这群人干嘛这么疯狂,不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了几句屁话吗?他们该修炼修炼,该吃饭吃饭,难不成说了这话还叫他们修炼不成了?
为了终结这场不堪其扰的辩论,梅饴下了一个结论。
“你们都别吵了,我来说说我的理解。这自然有两个自然,一个是人未产生前的自然,有花草树木狐狸鸟兽之类,这时候人还没有产生,因此感受不到这个自然,所以这自然对人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客观存在的。可是一旦人产生,所认识到的这个自然就是一个人为的自然了,人必须在人在思维中所认识到的自然与这客观自然求得一致性,一致性越高,便就越了解自然,越可能求道。所以,你们是可以求得大道的。只不过这个自然是经过反思的自然,是人为的自然。”
此话不说还好,一说就更让人觉得梅饴肚子中有货,越想让人弄个明白。
这样的问题不断冒出:
“客观存在是什么?”
“一致性是什么?”
“为什么自然会经过反思?”
“人和动物眼中的自然有什么不同?动物是怎么认识自然的?”
居然有一位和修炼一点都不搭边的年轻商人,也幽幽地走到梅饴身边,问出了一个很具有划时代的问题“人是怎样产生的?”接着又冒出了一句,“人是什么?”
大哥,您还真有做哲学的天赋呢。
梅饴无力至极,她有点怀疑,自己被送到这个时代是不是为了引起这里的一场思想哗变的,可是:我...我不是苏格拉底,什么都不知道呀!
梅饴高人的形象愈来愈强,因为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都能在她这里得出一个回答。就譬如那位年轻商人所问的“人是什么?怎样产生?”
梅饴就从神创世造人,天地感化而育,灵魂不朽,扯到了生物进化论,哺乳动物,各种解释都一股脑的倒了出来。有些在众人眼中荒诞至极,可是听梅饴解释,越听越像真的,不自觉就信了。
再加上梅饴平时表现的温良和善,不染纤尘,灵玉偷偷给她加了个灵气充沛,修为深不可测的的假象,让大家总觉得她是大能出世,教化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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