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风而下,张飞一行翌日中午就到了仙留县。
在码头停船上岸,集市上人声鼎沸吵吵嚷嚷。
热闹嘈杂中,随处可见插标卖首的人。
张飞未免打草惊蛇,只带了紫鹃和张氏兄弟三人先去探一探。
看见他们一副锦衣公子哥出行的打扮,人伢子欲上前讨生意,被张家两兄弟左右撇开,护着开道而行。
紫鹃紧紧地拽着她家姑娘的衣襟,时刻警惕着。
依着媒婆的话,临街往西走,路过一棵大槐树的第三户就张家,紫鹃一心赶路没注意到脚下,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扑了过来,正撞在她腿上。
小丫头抱着就不撒手,哭求道:“好心的大哥哥买了我吧,我吃得少干得多,什么活都会做······”
此时有个黑衣婆子尖牙利嘴地跑过来,一把揪住小女孩的耳朵,骂道:“你个小鬼跑得倒是挺快,一溜烟儿就没了,来人给我捆起来。”
女孩疼得哇哇叫,但又舍不得放弃眼前唯一的求生机会,努力挣扎着,对紫鹃主仆二人继续喊道:“贵人们,求你们买了我吧,我不想去做鬼娘子。”
紫鹃还没来得及阻止,那婆子甩手一个耳光啐到:“小贱蹄子,你娘老子已经把你许了人家了,现在嚎有什么用,谁叫你投错了胎!”
婆子扬手要再打,一鞭子抽到她手上,发出尖声惨叫。
张飞收了鞭子,“这小丫头几钱,本将军买了!”
牙婆知晓这是有钱的主,也不敢得罪,赔笑道:“公子要买丫头呀,走走走,上里屋去瞧,都是一水的好货色······”
“就要这个。”紫鹃附议道。
“这······”牙婆为难了一下继续笑道:“这黄毛丫头手糙得很,干精细活没这手艺,当个粗使丫头身量也不齐,不若再挑选个好的吧。”
张飞手里转着鞭子,冷脸道:“你这婆子有生意不做,考虑得真多,本将军爱买就买,你管我买来作甚!”
“哎哟,我的爷”,婆子跺脚道:“不是小的不卖,是这丫头的生辰入了鬼籍,您买回去多晦气!婆子我也是怕辱没了爷的贵气。”
牙婆知晓这类公子哥最嫌晦气,生怕不吉利,专说了这等话来搪塞。
岂料对方秀气不凡的白面公子哥却发出一声冷笑,那眼里老辣的视线险些将她的黑心肝灼穿。
“想不到你个牙婆子也做死人的活计!”
张飞捏着手里的鞭子,漫不经心道。
牙婆莫名地发憷,勉强挤出一惨白的笑意:“行情不好,苗子好的哥儿丫头们自然得了楼里或是高门大院里的去处,这贱蹄子没有那个命数,婆子我也没法子。”
“我不想做鬼娘子,我才七岁我不想死,大哥哥救救我。”小丫头发横地挣脱了,往紫鹃身边躲,“只因我不愿意去六十岁的李员外家,你就卖了我做鬼娘子!”
婆子嚷道:“诸位爷也评评理,她爹妈家里七八个丫头片子,不卖掉些怎么有口粮生小子传宗接代,婆子我可没压价,给足了三两银子还好吃好喝地养了她三个月,看她机灵准备帮她寻个好的去处······”
小丫头喊道:“这几个月也没白吃你的,天天浆洗打扫什么活都干,一天就吃一顿稀饭。”
张飞:“十两。”
紫鹃点头拿银子,对着牙婆说:“我家公子出了三倍之多的价钱,够了吧。”
婆子推辞:“真不是婆子要抬价,王秀才家出了三十两呢!”
张飞略思:“又死了个王秀才?”这秀才的命都不长呀!
牙婆眼皮一跳,悄声解释道:“是王秀才小儿子,不足三岁,他父母怜惜稚子,所以才寻了个大点姐儿,去下面伺候着。”
“豁,怕儿子在底下没人照顾,就糟蹋穷人家的姑娘,滚,让王秀才两口子自己下去当牛做马。”
张飞抛了银子,走人。
婆子见不带这样强买强卖的,伸手拦了一下,被人推开,转身大喝了一句,“你们死的吗?”
言毕,三五个汉子围了上来。
张三挺身而出,将主人护在身后。
为首的短衣青年脸上有道蛮横的刀疤,见对方虽只有两人,但一看就是能手,此间再也找不出这等精壮魁梧的汉子,按江湖规矩先问名号。
张三勾唇笑了笑,眼底尽显轻蔑:“小子,你爷爷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吃奶,记住法外狂徒就是你爷爷的名号。”
“是张······张三?”人群躁动了。
“那,那你是张四?”
张四抱手:“哟,听过你爷爷的名号?”
“三哥,四哥,先别动手!”对方立即笑脸回到。
“早就听闻两位大哥的名号,说来我们兄弟几个也曾去拜过山头,但听说你们已经下山了,我等几个才辗转至此,也就是胡乱讨口饭吃。”
想不到还有这等渊源,张飞拨开张家兄弟,往前一站,喝到:
“既是男子汉大丈夫,为何做这等草菅人命的事。”
短衣男叹息一声,拱手行礼:“公子有所不知,此地县丞苛捐杂税甚多,我兄弟几人做生意赔了些银子,不得已被人拿下了卖身契,只能听人使唤。”
说得他身边几个兄弟摇头晃脑悔不当初。
牙婆子见情况不妙,要溜。
张飞鞭子一点,扬眉指到:“若是个汉子,就把这婆子捆了,随本将军去张家拿了我妹子的东西,再去挑了县城衙门!”
牙婆大叫:“你们敢!婆子我可是县丞手下有名册的三姑六婆,敢绑我就是和官府······”作对。
那为首的短衣青年率先反水,当下就堵了婆子的嘴。
动作快到张飞都要喝一句,好俊的身手!
捆了婆子,张飞留下几人把守,为首之际,他还是要先带着紫鹃去张家寻原主林姑娘的旧物。
他年过半百也死过一遭,倒是没啥忌讳了,在紫鹃几个丫头们护主心切,生怕姑娘家闺中的东西流出去有损名节,他最重情义,也自然看重情深意重的人。
到了槐树下,小丫头指着第一家说到:“大哥哥,这个就是张家。”
紫鹃:“不是第三户?”
丫头摇头:“第三户就是那个变态的李员外家,每个月都有人进去,但从没有出来过,听说是养了两头恶犬,那些个被作践死了的人全被喂狗吃了。”
紫鹃一下明了,愤愤不平地骂道:“那婆子好狠毒的心,她是故意误导好让我们被狗咬。”
若贸然打上门去,那家人关门放狗,咬他们一个出其不意,虽然有张家两兄弟护着,但吃过人的狗自然是凶狠的,几下就能将人咬死,再若是吓着伤着了姑娘,可如何是好。
想想都后怕,紫鹃低头夸道:“好丫头,多亏了你提醒。”
“姐姐,我小名妙妙”,小丫头拉了拉紫鹃的衣角,乖巧地笑答。
“爹娘将我卖了,自然也就姓不得他们的姓了,今儿主人买了我,就是我再生父母,就请主人赐一个名字吧。”说完就依着在牙行里学的规矩,冲着张飞磕头。
紫鹃暗自一笑,着实是个机灵的丫头,观察入微,能看出她们是女子身份,所以刚才一股脑地抱着她的腿不放。
是棵好苗子,值得培养,紫鹃看向她家姑娘点点头。
张飞也笑道:“你紫鹃姐姐都说你是个好丫头了,以后就叫妙丫头吧,大名儿等往后再想。”现在还有要事。
妙丫头磕头谢赏,然后自告奋勇地跑去叫门。
张家门房见是一丫头片子,打着哈欠出来应人,还没来得及问话就被捂了嘴,挨了一记闷棍,被打晕了往门后一放。
张三兄弟熟手熟脚,技术老练地将张家大门开了,光明正大地请主子进门。
张飞背着手,昂首阔步地带头,走了进去。
三间外宅没有丝毫异样,进门后,才见着墙上红白两绸相交而挂,和那去接林姑娘的灵船布置的材质一样,可见此间是正主了。
在院儿遇上一管家,见有陌生人,遂喝到:“来者何人?”
“你张爷爷!”张飞应道,然后指到:“捆起来!”
管家惊恐:“进,进贼了?来人啊!”
“贼?”
张飞笑道:“对,抓的就是你们这等小贼!敢偷你爷爷我妹子的东西,谁给你们的贼胆?”
动静声闹大了,里间的张老爷携着夫人出来,见是几个年轻后生,嗫喏着抖着官威:“尔,尔等何人,敢在张府闹事?”
不提张姓还好,一提更炸。
张飞:“呔!还敢随你祖爷爷我的姓!丢人!小的们,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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