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夏上了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司机高磊含混不清“嗯”了一声。
苍夏见就只有她和高磊，问：“周总呢？”
“他开会呢，让我送你去工作。”高磊打了个哈欠，发动车子。
苍夏不放心：“你当心疲劳驾驶。”
老板不在，高磊很放松，笑了一下：“不会的，只是起得早，昨晚有和我换班的。”
“晚上还要上班？”苍夏惊讶。
“还不是昨晚一直守在你们家门口。”
苍夏感到奇怪：“为什么？”
高磊偷偷乐：“昨天你妹那样，是吧？老板怕万一你在家吃了亏，派了两人值班当救兵。”
周率看着不像爱管闲事的人，甚至有种“有事也别靠近我”的冷淡，想不到他还挺仗义。
车子驶出喧闹的市区，越走越安静，前面是一片连一片的厂房。
苍夏好奇：“高师傅，咱们去哪儿？”
高磊是个精干的退伍军人，利落地转着方向盘：“高新区，你没来过？”
苍夏从小生活在老市区，没来过后开发的新区，摇摇头。
高磊指指路边一个接一个的空白广告牌，“看到了吗？今后这些可能要挂你的照片。”
“啊？为什么？”
高磊神秘笑笑，打个方向，车子驶入一个院子。
里面等待着许多人，一看到周率的车，赶紧迎出来，抢着开车门，撑遮阳伞，还有人举着手持小电扇扇风。
苍夏从没受过这样的待遇，不免有点晕乎。
自称导演的一个女人，带着苍夏转了转摄影棚。
一个巨大的空厂房改成的棚，三围着绿幕，几个强光摄影灯在不同角度照射着，一旁有几台摄影机和一台监视器，地上是乱七八糟的电线。
导演助理给苍夏介绍，庆贺率正集团成立40周年，上市25周年，今天要拍摄一条十几分钟的中英双语宣传片。
十几分钟听起来简单，A4纸的台词却有12页整。苍夏怕记不住耽误进度，拿到就开始默记。
工作人员七手八脚给苍夏化妆，不时给她端茶递水，生怕怠慢。
导演提前准备了严谨条理的分镜头手稿，又让菜鸟苍夏练习了几遍走位，这才谨慎开机。
苍夏台词记得扎实，人聪明，导演调教得也好，计划一天的拍摄，提前3小时结束，引得现场工作人员掌声阵阵。
导演和率正集团的工作人员趴在监视器前，讨论着后期剪辑事宜，苍夏听不懂，走到一旁喝水。
刚喝了一口，全摄影棚的人忽然精神抖擞，口条干脆：“周总，周总！”
周率今天穿得很正式，微微点头回应，先是和导演聊了几句拍摄情况，又看了看监视器，满意地点点头，才走到苍夏这边，客套：“感觉如何？”
语气淡，但眼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苍夏：“我感觉不累，导演也说顺利。周总刚才没看监视器呀？”
“没有，我只看结果。”明明看了，却否认，想让她多说两句，单独说两句。
“你老总当惯了。”苍夏笑着摇摇头。
周率也笑，看着她笑。
“对了，你那么忙，怎么来了？”苍夏将水瓶顺手放在零食桌上。
“来请大家吃饭。开了一天会，嗓子都哑了。”周率拿过桌上的水瓶，拧开就喝。
“哎······”苍夏阻拦有点晚，周率已喝了两口：“嗯？”
“我喝过了。”她小声，可全场都是贼耳朵，早听见了，一双双好事的眼睛偷瞄过来。
周率听见了，选择继续喝。
看到瓶身凝结的冷雾拧成水珠将要滴到他的衬衫上，苍夏忙抽了张纸巾，垫在了他胸前。
周率先是脖子红了，然后是耳朵，最后是脸。
动作并不算暧昧，但他脸一红，意味就变了。
整个棚里不约而同停下了手里的活，看向同一个方向，空气安静得十分诡异。
只有苍夏以为周率是喝猛了，憋气憋红了脸，她又拿了一瓶没开封的水，递给他，“慢点喝，还有呢。”
周率放下空瓶子，拧开新的一瓶水，又喝了两口，像是真的很渴。
率正集团的工作人员先开口正常聊工作，其他人才都赶忙别回头，不再关注这边。
导演是个人精，看出苗头，立刻跑到这边讨巧，拉着苍夏说她条件好，有个朋友明天在这棚拍广告，想介绍她，希望以后多多合作。
苍夏当然求之不得，但周率皱了下眉头，问：“导演是男是女？”
导演：“跟我一样，是个女导演。”
那很好，杜绝再遇到色眯眯的男导演，苍夏立刻应下来：“我演！”
周率提醒：“你还不知道什么广告，不知道会分配什么角色。”
现在让苍夏去演大猩猩她都愿意，只要给钱，“酬劳结算及时吗？”她问。
导演十分痛快：“杀青三周内结算完毕。”
苍夏兴奋地拉着导演到一边加微信，被撇在原地的周率赶紧扔了水瓶，一动，满肚子晃水。
刚才为了掩盖脸红，喝了那么多水，他忽然发觉，原来自己也不是任何时候都聪明理智。
周率正要率领大家聚餐，但电话响了。
他妈孟立元说话向来简短干脆：“阮汀遥来家了，你带她出去吃饭。”
挂上电话，率正的工作人员凑上来：“周总，还有别的安排？”
周率叮嘱工作人员一定组织好饭局，他向大家道别：“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和导演热聊的苍夏转头看过来。
有那么一刹那，周率想和某束目光对上，然后随口说一声离开的原因，但人多嘴杂，稍微的刻意也不知道会传成什么，他特意没有看向苍夏，转身出了棚。
拉到车把手，他忽然顿住，迟迟没有上车。
高磊赶紧跑过来开门：“老板，是忘了什么吗？”
“没有。”周率像有什么不满意，一脸纠结地上了车。
老板走了，员工们撒了欢，在经费允许范围内要吃这个，要喝那个，“反正小周总最大方了，只要活儿完成的好，餐标是集团领导中最高的！”
周率一走，苍夏随后也走了。
从小到大，家里聚会独独撇下她，大了留学，也是独立自主，她不喜欢朋友之外的聚会。尤其得到了新的工作机会，一定要跟最好的朋友分享。
不对劲的男女先后脚离开，绯闻开始在工作人员间悄然蔓延。
咖啡店里，蒋若依真的打印出来了“撒旦”桌标，贴了上去。
苍夏看到了直乐，拉着蒋若依坐进去。
蒋若依对着胸口画十字，嘴里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是苍秋的专座，我们好人坐上多晦气。”
“她要不来，这桌子你还真不招待别人了？”
“那倒不会，下午我刚在朋友圈推出撒旦专座，一中学小孩姐就给霸凌姐定了，还摆了霸凌姐的黑白照，让我上店里最难吃的东西做供品。”
苍夏：“霸凌者真可恨。”
蒋若依抱着一桶叉子摇摇，“咣当”甩出一根，跟卜卦似的分析：“你今天找我来，是有喜事。”
“嗯。找到了新工作。”
“还有呢？”
“没了。”
蒋若依凑过来，笑得别有深意：“早上门口那辆车——”
“率正集团大公子的。”
“哇塞，名企啊！”
蒋若依赶紧掏出手机一搜，报出个骇人听闻的纳税数字，“省级优质纳税大户，政府友好合作企业。你成为太子妃后，今后员工福利定我这里的啊。”
苍夏顿了顿：“苍秋的相亲对象。”
“法克！”
“嗯。”
“我就不明白，你妹打小胡搅蛮缠，四处霸凌，怎么就能命这么好，进了电视台做主持，还能相亲婆罗门。老天的眼是腚眼吗？”蒋若依忿忿不平。
“那我努把力，抢了她相亲对象，掌管凤印，今后对她罚也是赏。”
蒋若依咬牙切齿：“这才对，不争馒头争个太子回来！”
苍夏拉起蒋若依，逗她笑：“走，我带你吃贵饭，算是打响争抢凤印第一枪。”
苍夏所能知道的贵餐厅，也就是昨天去过的山顶星河湾，打电话订，位置早都满了。
“VIP也要提前预定哦。”前台在电话里回到。
苍夏忽然想到，那昨天周率请她吃饭，难道是有预谋的？不然怎么一去就有座？
吃多食广的蒋若依报了另一家餐厅，风景不及山顶，但在海边，吹着海风，能看到令人遐想无尽的海平面，氛围浪漫，是情侣约会圣地。
美村回来的蒋若依，英村的苍夏，挎着胳膊进餐厅，傻眼了。
一对对光鲜亮丽的情侣，尤其女生，打扮太精致了，就没有不化妆的。
蒋若依低头看看球鞋：“靠，一个来月没刷了，怎么才看出来有点黑？”
苍夏拽拽自己连衣裙，给好友打气：“没事，我这才79块9，穿5年了还没破，准备穿到当寿衣那天。”
俩人相视大笑往里走，迎面撞上个香气扑鼻的大美女。
蒋若依欠欠身：“土狗给您say sorry了。”
听到sorry,苍夏无缘无故想起周率的那句“It’s me who should say sorry.”
美女笑着摆摆手：“没事的。”
“怎么了？”美女的男伴走过来。
苍夏和他同时愣住了。
原来他抽身离开，那么干脆，是佳人有约。不知为何，苍夏心里竟蹦出这么个答案，明明她心中从来没有过对他离开的提问。
阮汀遥看看苍夏，拉拉周率胳膊：“率哥哥，你们认识？”
“不认识。”苍夏摇摇头，拖着蒋若依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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