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的声音在阴暗处响起，如同夜枭在窃窃私语。
“他在犯蠢。”
“不阻止他吗？”
“事情不太对劲，没有时间了。”
“那我们还能继续守护吗？”
“……我们世代在做。”
“那我们这一代还能坚持吗？”
“……所以我没有阻止。”
“即便他违背了我们的原则？”
“他是圣婴。”
有人插话进来：“不好，张起灵死了！”
一种死寂一般的沉默，在这空间中蔓延，就像浓烟一样弥补，压迫人的心肺。
各异的思绪在这些人的脑子里升腾。
现在没有人能够用话语告诉这群强大而又傲慢的人：时代变了。
而或者生机勃勃或者野心勃勃的年轻后生，将用事实逼着他们认清状况。
古旧的庞大家族，在逐渐分崩离析。
——————
在千里之外的山区。
薄雾浓云，天光暗淡，苍山不语，百树不荣。
只有旱地里不甚壮硕的青苗仍然顽强的扎根在这片混杂有子弹壳的土地上，在一片沉默中，痛苦着向上挣扎，搏斗未知的命运，苦苦期盼一个结果的秋季。
室内，老张不管云忘川怎么说都不同意他盗用陪葬品，还严厉批评云忘川法。
他严厉地诘问：“盗墓是偷盗行为，你这是在违反纪律，私自行动！无组织无纪律，云忘川，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是！我，云忘川，坚定的……”
云忘川立正，目光坚定背纪律，背完老老实实认错。
但他还不死心，摸出带着文字的印章和刻文：“可是，这是我十八代老祖宗的墓，我作为嫡传子孙，上交不可以吗？”
老张嘴里的话卡在喉咙，突然说不出来了。
不是，你这小子搞事啊，你怎么确定是你祖宗，而且就算是你祖宗，你祖宗知道你挖祖坟能高兴吗？
云忘川凑过来，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国家危在旦夕，挖个祖坟算什么？”
老张：……
“我记得你老家不是这一片的，怎么你的祖宗就埋这里了？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现在能为自己的话负责？”
云忘川昂起头，坚定地说：“这些黄金都是我们家，自愿资助革命战士们的。”
“你们家？”
云忘川的出身需要向组织领导报告，不过他没有多提张家的事，只说自己年幼失去父母，是父母故旧养大的。
云忘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初褪去青涩的面容染上一点红。
“祖上富贵过。”
老张对此无话可说，这件事只得上报，最终在墓主人的十八代孝子贤孙云忘川的极力争取下，这些黄金都用来给军队补充物资了，只是其他陪葬物品坚持没有拿。
按照云忘川的说法是：如果我们胜利了，这些东西就都有回来的可能。
这引起了一串的连锁反应，种种暂且不提。
当兵的日子很苦，云忘川遇到很多很多困难，残忍的敌人不断紧逼，战友和百姓们不够吃不够穿，军队缺物资，……
在历史的洪流中，云忘川不是什么一剑破天的剑仙，不能变出源源不断的食物，也做不到分身无数，化身为救世主，来拯救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
他只记得自己叫云焕，字忘川，是云珪和张雪衣的儿子，张小官的哥哥，也是一个剑客，要保护自己仅剩的亲人小官，要在生他养他的这片土地上为和平而战。
这日，夕阳西下，天际线渐渐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天空铺展漫天云霞，金红色的阳光洒向漫天云层，原本洁白的云朵瞬间被赋予了丰富的色彩和层次，如烈焰燃烧，红得似火，炽热而又奔放。
辉光落在人间，绚烂之至。
然而橘红的暖光在硝烟中扭曲，把苍白的尸体照耀得通红，脏污的干瘪的脸蛋铺上了红扑扑的色彩，裸露出的白骨也在这无声的霞光中沉默，灰白的世界暂时融出色彩斑斓，死寂中仅有路过的枭鸟发出一声尖锐的质问。
而密林中随军转移的云忘川没有时间悲伤，紧追其后的鬼子还在不断围剿他们的队伍，根据领导人的指挥，他们已经高强度跋涉绕了三圈，成功迷惑了鬼子的视线，在重重包围中寻得一线生机。
被树冠滤下来的碎光投在他疲倦但还算明亮的眼眸中，折射出细碎的光点，云忘川和同伍的互相搀扶着，尤其是一颗子弹打在大腿上还没取出的小刘。
“……大川。”
云忘川垂头，看到小刘高热之下糜黑的脸，看到小刘干裂没有血色的嘴唇，只有一路渐渐无神的双眼突然迸发出火焰一般的光。
“小刘？”
云忘川有不好的预感。
小刘咧开嘴：“我要去见兄弟们了，你把我放下，给我一颗手榴弹。”
“能不能再坚持坚持？”
云忘川不愿意放弃，架起他还要继续往前走。
小刘推了推他，手摸走了他身上一颗手榴弹，露出一个笑：“别犟，替我看胜利那一天，大川。”
还有三个伤员挪了过来，他们各拿了一个手榴弹，催促队伍继续往前进。
在知道鬼子有追上来的风险后，他们商量好了的，要给队伍争取一点时间。
云忘川使劲抹了抹眼角，在夕阳俱散时，和这几个兄弟作别。
落日余晖不见，微光中几个战士听到鬼子的脚步，听到狼狗搜寻的动静。
他们安静着，等待敌人靠近。
安静中小刘想到他那小脚的娘，想到他该死的爹，想到那被烧杀抢掠后的家，想到队伍的前路，想到好多好多。
死前的人总是会想很多吗？
最后，愈发僵硬的脑子里想到的是政委教过的歌。
他蠕动嘴唇，无声地念着：“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爹娘啊，爹娘啊，什么时候才能欢聚在一堂？”
计划还在继续。
“鬼子，我日你祖宗！”
一人先冲出来，抱住一个鬼子拉了引线。
后面三个人一齐发作，扑向了鬼子。
“噗噗噗……”
“呃啊！”
“砰！砰砰砰！”
战士倒下了。
还有无数的战士向前行。
前方队伍中云忘川似有所感，向后望去。
只有无边夜色，什么也望不见。
———
转移成功后，组织转危为安，不断地发展。
而云忘川接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任务：进入敌占区长沙解救被转移的同志。
一吨黄金，现在算都是3亿的巨款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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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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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前往长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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