砭骨寒风一阵又一阵，绵密毒辣，裹挟着棉花一般的雪花团，扫平人间的一切，流出雾凇沆砀，雪白纯净一片。
报社的门窗把寒风挡在外面，云忘川就这报社里烧着的炉子，往里面塞着木炭。
木炭要留出空，漆黑的炭木才能被烧得火红。
灼热的气流鼓动着温暖的风，云忘川拿出带来的几个橘子和路上买的两个烧肉饼子放炉子上烤一烤，不一会橘子的清香在空气中爆炸开来，实面的麦香带着油脂加热的滋滋细响。
这天气，直接上手拿这饼子，一口口吃完，不掉一点，咸肉油香，麦面清香解腻，全吃完后在剥开橘子，吃上甜滋滋的烤橘子，牙齿咬开，橘子果粒在嘴里爆开，这下嘴里全是一股清甜的橘子味了。
旁边的同事老丘丢开笔，窜过来烤火，一边搓手一边对云忘川说：“云伢子，这长沙这么冷，我看你北方伢子适应得倒快，也对，你老屋里冬日子更冷吧？”
云忘川拿毛巾擦擦手，起身做到自己办公桌前：“那是，那雪能下老深，跟边鹅毛一样的雪一点都不一样，沙一样堆在地上，几天就能堆好深，硬得快。盘炕才舒服。”
他快手收拾，把自己的东西都整理到一个箱子里，除了吃饭的那支钢笔。
“老丘，我这些东西就烦你留着，要你能用得上的你就自己用。”
云忘川将钢笔放到装了一个小本子的口袋里，然后把胸前的相机包挂到一侧些，拿起一顶毡帽。
“你今个就离职了？这么快，怎么不等今年这场雪之后？”
老丘返头看到他这架势，一惊：“真是说走就走啊，你个伢子不地道。”
云忘川把毡帽往头上一盖，裹紧夹袄，双手插衣管里，就往外走。
“没办法，家里发了消息催我回去。我也没怎么好好看过这个颇具历史的古老城池，今儿趁着雪出去看看，也许能拍一些有价值的照片。”
老丘起身送他：“那你真是专挑危险的地去。”
他把一本杂志塞给云忘川，嘱咐他：“看你喜欢，今儿个的，本来要留给自己看的，给你。”
云忘川一看，是《新青年》，把书刊收好在怀里，紧了紧衣服，走出去，室内的温暖就一瞬间远去，云忘川步入雪里，足有半小腿深的雪踩下去，把脚底的雪都压得扁扁一层，再抬步，落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雪还在下，鹅毛一般的雪团落在他的头顶，肩头，相机包上，又随着他的走动掉落一些。
报社老丘还在后面喊：“你小心些！”
云忘川应了一声：“好咯。”
他来长沙已经一年了，连带口音都被影响，话里会不自觉掺杂一些长沙话。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只等着这场雪之后离开长沙返回根据地。
今儿个，他过来清理出自己的办公桌，就算是从报社离职。然后，就是赴一场约定。
————
一年前，云忘川穿着一身灰布长衫，提着个公文包下火车，然后迅速在报社附近租了房子，以投靠远亲名义认了老丘这个远房表叔，在报社里当个天天跑的记者。实则作为地下组织中解救行动的主力之一，展开营救。
只是令他忧虑的是，他一出现在长沙，就有人来跟他接头，还不是地下组织的人，而是一个右手食指和中指奇长的小年轻给他送来了一个古董戒指。
是了，云忘川是从张家跑出来的，而张家不算平稳地被他交给了自己弟弟小官，而在他与小官和手下的张家年轻人失联后，他对于张家的控制力已经是几近于无。
“怎么找到我了？”
“川哥，张启山是前族长的孙子，有一些张家人跟着他来了这里，所以长沙我们张家有人钉着，而我们一在长沙看到您，还能不认识？”
这个小年轻云忘川他认识，叫做张静因，是个孤儿，他联结的张家年轻人辈分较大，年纪最大，也最稳重有的一个，而张静因能找到他，看来张家的年轻人在没有他的情况下也联合起来了，向外扩展，这是一个好消息。
但他忧虑的是身处其中的小官，云忘川明知小官需要一个领路人，但是却疯了一样去参军了。
尽管他相信小官，但是担心半点不少。
而小年轻告诉他，族长死了，死在泗九城，小官被推成了族长，他们和新的张起灵一起，联合了小半的长老，也没能控制住张家人的内斗。
“川哥你别担心，我们和小官一起着呢，你的消息一出现，我们都感觉安心不少，我们知道你想做些什么，你放心去做，我们会帮你的。”
张静因话多得不像个张家人，但云忘川看着他诚挚干净的眼眸，这都是他养出来的，不由得摸了摸他脑袋。
“没事，你到这里告诉我这些，把纪王戒指送过来已经帮我良多了，等我此间事了，我会回张家的。”
云忘川有点想不起来自己那时候放野收集纪王戒指并融成一个是怎么回事了，但是他一戴上纪王戒指，就能感知到里面有个小房间，里面放着形形色色的东西。
他嘱咐张静因让他们多保重自己，族里危机重重，外面也是。
张静因还说了一个铺子的地址，说是如果找他们，就去那个铺子。
说会任务。
长沙这里情势复杂，日本人的势力与**暗流涌动，云忘川到的时候日本人已经在转移他们重要的同志了。
要行动，肯定要先知道长沙的情况。
除了日军及特务以及**，就还有一个九门。
也不知这张启山是何等人士，入了这长沙，整顿营盘，广交豪杰，花巨资资助军队打日本人，也逐渐形成了老长沙的九门之首。
而九门，外八行的在这长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些盗墓家族，势力庞大，涵盖文物走私的所有环节，几乎所有的冥器，流出长沙必然经过其中某一家。
古代大城都有九个城门，来往的客商进出城必须选择其中的一个，长沙也确实有九大古老城门。
老九门取的就是这个意思，在长沙城里做买卖，你只能在这九大势力中选择一个，没有其它路可以走。
可以说，在之后盛极一时。
老九门分上平下各三门共九门。
上三门为官，军爷戏子拐杖仙，都是家道殷实的老家族，而且正式的身份大体已经漂白，有着门面上的正当买卖，而且在官面上势力庞大，倒斗主要靠自己的伙计。
上三门的三位老当家，都是赫赫有名的老瓢把子，当时道上说一不二的人物。说他们是土夫子，可能有点屈就，因为当时他们家族的势力已经类似于小军阀。
如果说上三门的传说大部分都是英名、美名或者是市井八卦，平三门的传说大部分就是恶名了。
平三门为贼 ，阎罗浪子笑面佛，是夹喇嘛的主力，都是些孤胆英雄，手下最多几个徒弟，整天在山里走的就是这些人，这些人都比较年轻，而且贪欲很重，杀人掠货什么都干，名声是靠拼杀出来的，所以也没什么顾虑。
下三门为商，美人算子棋通天，都是已经往古董商靠的商人，主要以倒卖为主，虽然功夫不弱但是不太自己活动。
也许这个节骨眼里九门的势力还没得几年以后的辉煌，但是已经是这长沙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在听说这群人的时候，云忘川就和自己的同志商量，认为九门是他们应该争取的帮助，尤其是他们站在日本人的对立面。
而这时，正是日本鬼子多次暗杀张启山失败，又开始阴谋其他的节骨眼。
云忘川指着自己画的九门关系图最上头两个，笃定道：“一来就听说这九门二月红爱妻，但妻子已经病重，现在二月红是遍求良药，而张启山在这长沙站稳脚跟，绝对是离不开九门这些个人的帮助的。若是要阴谋张启山，拿二月红妻子来做文章，怕是可行。所以如果我们能……”
可是他们又能治好二月红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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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九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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