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孤鹜向晚(2)【巫寨案】

半晌,卓岩松讪笑道:“武仙师,你知道你……你何出此言?”

武天节目光灼灼盯着卓岩松,强硬道:“钟师妹此前的分析还不够清楚吗?况且,我上清宗上下一心,我作为前辈,当然会尽量支持她,更何况她还有理有据,也没道理不采纳。”

卓岩松眼角一抽。武天节这一出他实属没想到,他的提议分明是帮武天节翻盘,武天节非但不领受,居然还跟这疯女人统一战线了?有这种愚蠢的事嘛!

钟挽灵也是吃了一惊,方才她险些被卓岩松反将一军,转眼间情势居然变得一片大好了?不过这事对她绝对有利,不如顺其自然。

“武仙师,不觉得这决定太冒险了吗?万一这消息为假,或是巫山之中还有其他据点,其他地方的妖人见势闻风而逃又该当如何呢?”卓岩松忙道。

武天节闭目忖度。所有人的目光又回到了他身上,意味着局势的主导又重回他的手中。

很好。这就对了。

但是,卓岩松所说也并非没有可能,不得不防。或者说,卓岩松本人就是最大的麻烦。钟挽灵胆子是真够大,居然明知道卓岩松有问题还与其合作,根本就是与虎谋皮。得想法把卓岩松调走才行。这两人在一起实在太过危险。况且,“神女寨”的消息若是为真,其中必有卓岩松毁之不及的把柄,他们攻入寨中时,此人若是在场,难免被他取得先机,又被他逃脱了去。

“那不如就如卓少宗主所说,西面南北均由你们泰安宗负责,以防漏网之鱼,也可与我等呼应、相互支援。至于钟师妹,你与竹山营从东面稳步压进,向‘神女寨’包夹,同时以防妖人向东面折返。”

一帐人又是一惊。几位竹山营将领面面相觑,纷纷看向钟挽灵。

钟挽灵也惊讶局势居然变得这么快,不到一炷香时间,她竟然从攻打“神女寨”的主导直接被踢出了主力战,不过这虽是意料之外,却也在意料之中。只要能攻下“神女寨”,怎样都行。只是,这样,一旦攻下“神女寨”,卓岩松的动向就很难预料,她之所以想方设法将其绑在自己附近正是因此。虽然她不觉得卓岩松会直接逃跑,那样的话,他将失去明面上的一切,甚至万劫不复。可如果“神女寨”中有能牵连到他的,情况就不好说了。

“好,卓某竭尽全力。”卓岩松见好就收。

于是,这场战前会议就在这般微妙的气氛中有了定论。

竹山营几位将领目送武天节、卓岩松两位大神带着门人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各抒己感。“这些仙人是真不把我们凡人当人看啊。啊,我不是说少帅和钟仙师你们……”

钟挽灵却莞尔微笑,道:“人有善恶,仙魔亦然。孰是孰非,皆由立场。”

另一边,泰安宗大帐。

厚重的幕帘放下,遮蔽了帐外西沉的日光。

又是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女子被扇倒在地。卓岩松拽着女子的头发,将其拖到帐中。

“好啊,没想到你除了有副好嗓子,还挺有小手段的。”卓岩松俯视着伏在地上的女子,冷冷地说。

女子勉力撑起上身,面纱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她楚楚可怜地说:“妾不知公子所说何意。”

卓岩松抓着女子的头发,扯掉了她的面纱,提起她的头颅,看着那张完美无瑕的容颜,道:“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地里都做了什么事吗?你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写的那张字条?”他摩挲着女子如凝脂一般白皙柔嫩的脸颊,“还是说,你以为我真舍不得杀你?”

女子撑着上身,忍着疼痛感,嫣然一笑:“公子你那么爱我,怎么会杀我呢?我只是小小地给公子添点麻烦,让公子没那么无聊罢了。公子不是喜欢有挑战吗?得不到的才最好~呃!”

卓岩松一把掐住女子纤细的脖子,只要她稍微再用点力就能将其掐断。他欣赏着女子因窒息而痛苦的表情,直至女子脸上泛出死色才松手。看着伏在地上大口喘息的女子,卓岩松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想利用那个女人为你的族人们报仇,你想利用他们助你逃走,呵,你应该知道离开鹜笛会有什么后果吧?这可是青鸾神女下的诅咒,你以为他们区区上清宗能解得了吗?”

“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徒劳,湘漤地区的部队已经向临安进发,荆州因为程释尹这蠢蛋是慢了点,但不过是南蛮的乌合之众。神女寨里有什么你最清楚,凭武天节是找不到关键的。即便上清宗真的攻进了神女寨,也只会找到那些逃兵和你的族人的尸体,他们会认为是你的族人们跟逃兵同归于尽了,你们一族就是巫山之中的幕后主使。他们不仅死了,还将背负这罪名被世人所唾弃,甚至被挫骨扬灰。这就是你努力的结果。”卓岩松一面平静地说着,一面欣赏着女子绝美的容颜一点点地陷入无尽的绝望。

卓岩松站起身,高高在上俯视着低若尘埃的女子,冷漠地说:“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临安一战已经箭在弦上,就算上清宗那些人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结果,那个人很快就会落入我的手中。有了真品,你这个赝品也就没用了。我会让你以死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放心吧,我会让你死得很痛苦,比受鹜笛诅咒还要痛苦十倍百倍。你会比你的族人们下场更惨。”

一抹鲜红的艳色贴着帐篷一闪而过。

卓岩松看了一眼深深陷在阴影里的女子,轻蔑地笑道:“好好享受你剩下为数不多的时间吧。你也可以继续作死,继续跑,我会让你付出代价,再你十倍偿还之前,我不会让你死的。毕竟,我那么爱你。”

说着,卓岩松便走出了营帐,留女子一人跌坐在绝望的黑暗中。

夜幕沉沉,朦胧的月光洒过山林,洒过河谷,洒在巫山镇巍峨的城墙上,洒在城下大营中。悠扬婉转的歌声就像这朦胧皎洁的月光也夜空中徘徊回荡,温柔而唯美,像是有安抚人心的力量,抚平了方经历大战又要涉险的人们心中的恐惧和不安。

女子一人坐在一处五人的角落,对着娇娇月光,吟唱着。

她其实并不像卓岩松以为的那般绝望。她并不害怕死亡,比起现在的生活,倒不如死了痛快,更何况她并不会真的死。卓岩松并不知道,他们雾族是不会真的死的,他们是青鸾神女的儿女,亦是青鸾神女的仆人,供其差遣,受青鸾神女的诅咒,但也受其庇护。只要青鸾神女不死,他们终有一日都会复活,只是会失去这一世的记忆罢了。

她和母亲不同,母亲不愿意复活,不愿意失去生前的记忆,甚至不愿意离开,宁可徘徊在黑暗中;可她觉得这没什么,只是重新开始而已,都是为了青鸾神女,有什么不同?

女子轻轻扬起了微笑。卓岩松以为她是为了给族人报仇。真是可笑。她有什么仇好报?她的族人们又没有死。她只是作为神女的仆人,尽可能在青鸾神女再临前打扫干净他们的巣而已。

忽然,一处帐篷后传出了“噗呲、噗呲”的声响。

女子停下吟唱,探头去看,一个俏丽的小姑娘亦探出头,朝她眨巴眼,还伸出一只手朝她招了招。女子认识她,正是白天见过的那名上清宗的医师,亦是她在地宫中遇到的那个姑娘,她似乎叫“白药”,是个实在过于热情的女修,热情得有些不知好歹。女子抬头望月,假装没有发现异常。

白药见女子不理会她,急了,也顾不得这一区是泰安宗的营帐,一个箭步冲到女子面前,抓起她的手。

“你做什么?”

“跟我走。”白药不由分说,拉起她就往来时路走。

女子却不肯,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白药。

白药只得好言相劝:“我是来救你的。周围的守备已经被我大师兄引走了,我们赶紧趁这个机会快走。这军营的统帅是我师兄,我师父也在,我们一定能护你周全的。”

女子却默然地说:“我从未向你们求救。”

白药急道:“你疯了!卓岩松这么对你……你再呆下去,会被他打死的!”

女子只是冷漠地看着她,不咸不淡地说:“你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说来救我?”

白药一顿,她这才想起,她至今仍不知道女子姓名……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知道你帮过我们,我知道你是好人。我白药认定的人,就一定会救!阎王来了,也要让我三分!”

女子轻轻笑了起来,清灵的笑声中满是压抑不住的嘲弄:“哈,好人,好与坏,谁与评说?小医仙,你别太自以为是了。就算你医术了得又如何?天下多的是没救的人。”

“你……”白药正想反驳,营帐后又跑出一人。于庚泽瞅着僵持不下的两人也急了,忙道:“师妹你在做什么,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她是卓岩松的爱妾,你将人带回去,你让师父怎么做!?”

“可是……”

“别可是了。”于庚泽拉起白药,拽开白药抓着女子的手,劝:“赶紧将东西给她就好。那些人已经察觉不对,要回来了。”

话音刚落,院外就有嘈杂的人声由远至近。

白药不甘地看了一眼女子,咬了咬唇,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药瓶,塞入女子怀中,疾道:“这是我调的药,内服可治内伤,外敷可消肿止血。效果很好的,你一定要用啊!我还会再来!”说完,跟着于庚泽匆匆越过营帐,快速消失在了黑夜里。

女子握着白药塞给她的瓷瓶,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有些出神。夜色微凉,小小的瓷瓶上还带着那小医仙灼热的温度。平静的池中不知为何荡起了一圈涟漪,将满池月色搅成了片片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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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藏玄止
连载中云舟隐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