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巫峡古寨(7)【巫寨案】

那巨大到诡异的虫足并未打住,像鱼竿似地一抖,竟从下面吊上了个人来。那虫足生得如此巨大,却像是长在那人身上一般伸缩自如。只见那人借着两只虫足,轻巧一跃上了横木翻身落地,四平八稳地站在了横木的那端,正是最初为二人引路的女人!只是面目已与二人方才所见大不相同,原本还算白皙的脸上此时已经布满了黑紫的筋脉,一双瞳孔更是一片漆黑不见眼白,形容十分恐怖。

那女人确定了白药、高狩二人所在,悠悠收起那根两巨大的虫足。横木侧面顿时多了两个大窟窿,同时也发出了令人不安的吱呀声,但好在木头够粗,勉强还能支持。

那女人猛然扑倒,像野兽一般四肢着地弓着身,一片漆黑的眼睛死死盯着二人,背后的虫足高高举起,就像准备发起攻击的蜘蛛。伴随着一声尖锐又难以名状的嘶叫,两条如柱如鞭的虫足骤然挥下,钉进它面前的横木中。横木那段猛然往下一沉,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断裂声!它却不管不顾,一对黑镰倏然收紧一拉,横木又一大颤,它竟借着这股怪力向着白药、高狩飞扑而来!可这还不止,那人,如果它还能叫人的话,飞在空中竟还在变化!一双手食指大开,一瞬就变化成了十把细长的利刃!高狩反应迅敏,一把将白药扑倒护在身下,堪堪躲过飞扑而来的怪物。怪物飞冲而过,在黑暗的另一端撞出一声巨响!

白药、高狩刚松一口气,可两人身下横木一端连受两次重击,已然难以负荷。黑暗中,只闻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横木那端终于折断了!

横木猛地一斜,刚站起身的两人再次跌倒,顺着倾斜下坠的横木往下滑。高狩一手用力扣住横木,两人才没直接滑落下去。可两人身后,那摊黑血一样的虫群竟还在,且居然一点没受横木倾斜的影响还在向他们移动!

“狩哥!那!”白药紧抓高狩肩膀,目光锁在不远处一条已经损毁到只剩单边的布梯。高狩心领神会,一手扣紧白药的腰,扣着横木的手猛然一推,翻身而起,顺势双脚一蹬,飞身扑向那根布条。

高狩手触上布条的瞬间,黑暗中有一巨物居然临空直冲着二人呼啸而来!高狩顾不上细看来者究竟是何,奋力拽住那根摇摇欲坠的布条,抱着白药旋身躲过飞刺而来的尖锐,反身又起一脚,用力踏在那虫不虫人不人的巨大怪物背上。那怪物不受控制地坠下地去,砸中一间木屋,发出一声巨响,扬起了滚滚烟尘。而高狩、白药二人借着反作用力,不由自主地向着寨子中心的巨大圆柱荡去。

不知其数交叉错落的横木就像一根根树枝,青灰的月光从交错的阴影间落下,让人莫名生出一种虚幻又美好的感觉。

就在布条带着两人快荡到至高点的瞬间,两人终于看清了这包围在重重枝丫间的圆柱,那不是什么巨大木柱,也不是山石,而是一座形状奇异的塔,每一条连通着它的横梁都对应着一扇小门,许多小门已经腐朽,有些甚至已经脱落。

“狩哥!进去里面!”白药抱着高狩叫道。

现实也不容高狩犹豫——两人头顶传来了布条撕裂的声音!

高狩果断松开布条,双手抱紧白药,借着荡起的冲劲让自己更往前冲些,微微调整了两人的位置,用自己的身体包裹住怀中的少女。两人下落的位置还是有些偏。砸在墙上的瞬间,高狩一咬牙用肩垫住二人,一个翻身,一手精准地扒住一旁腐朽几近脱落的门扉,用力一拽,借着门扉最后的牵连将两人带进塔中,又滚了两圈才停下了。

“狩哥!”白药连忙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高狩怀中爬出来,担心地去看高狩的状况。可这塔也不知是怎么造的,明明有那么多门窗,塔内却黑得很,她什么也看不清。

高狩躺在地上没有回音,白药只能听到他有些粗重的呼吸。白药虽被保护得很好,但她好歹是个医师,她知道方才那一下高狩必然是受伤了,可现在这情况她实在难以判断高狩伤在了哪,伤得程度如何。她只能摸索着,一边轻声呼唤,声音都哽咽了。“狩哥!你怎么了!你没事吧!……狩哥,你不要吓我!”

高狩依旧没有回应。并不是他不想回答,是撞在塔壁上那一下实在有点重,饶是如他这般体魄,一时也缓不过来,他真怕自己一开口,痛苦的呻吟就会被眼前的少女听见。

白药深呼吸了一下,稳住了心神,摸到高狩的脉门,探知高狩经脉稳健并无性命之虞,料想该是撞伤了筋骨,这才放下心来,说:“狩哥哥你先休息下……我去找烛火过来。你别乱动,你可能脱臼了,我找火过来再处理。你忍耐一下。”

“……小蕊……”高狩想叫少女别管自己,叫她快跑。可他才勉力挤出了白药的名字,却难说出更多。

白药咬了咬唇,挤出一个明知对方看不见的笑容,柔声安抚:“别担心。它们追不到这里来。到这里,我们就安全了。”

高狩很诧异,他想抬头看白药,可肩膀的剧痛让他难动分毫。白药用灵力轻柔地抚摸高狩受伤的肩膀,化去伤处淤结,减弱高狩身上的疼痛。“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但,我就知道,这里是安全的。别担心。会好起来的。会有人来救我们……我们会逃出去的。”

疼痛渐渐褪去,怪异和不安却像涟漪一般在高狩心中扩大。

“……我们一定会活下去。神女,会庇佑她的子嗣……”

白药站起身,驾轻就熟地走向一旁的壁柜,找出了一支蜡烛,走到中心的台座前,插在一根烛台上,掏出火折子点燃蜡烛。烛火照亮了室内。

高狩扶着脱臼的肩膀坐起身来,借着烛火打量这间塔室。这是一间类似佛堂的小室,左右两侧有向上和向下的楼梯,其间是其他外向进入的小门,中间靠近梁柱有几个壁橱,中间有个神台,其上供奉着一尊像,那是一尊神女像,这尊像造像与他见过的所有神像都不同,姿态婀娜、容颜极美,却又有一种圣洁的威严。台前的少女举着烛台亦望着这尊像。

忽然,烛台落地。烛火打了几个转,并没熄灭。

台前的少女抓起另一支空着的烛台,爬上神台,举着烛台正欲砸向那尊神像!

“小蕊!”高狩顾不得肩伤,跳起身箭步上前扑倒白药。可白药却像是变了一个人,嘶叫着,不顾一切地捶打着阻止她的人。“放开我!这该死的……放开我!我要砸了它!它怎么配!?姐姐说得对!都是它的错!我们供奉了它千百年,它为我们做过什么?……凭什么!背叛它的人荣华富贵,而供奉、遵从它的我们却万劫不复……为什么!”

烛台的铜刺插进了高狩的后肩,高狩闷哼了一声。白药一顿。高狩趁机捏住白药的手,迫使她松开手,将烛台甩远。“小蕊!你清醒点!”

白药被控制了双手却仍是不住挣扎,终是挣不开,愤恨地一口咬上高狩的脖子。

鲜血从唇齿间溢出,沿着强健的脖子流下。腥甜的血腥味终于唤醒了白药的理智。她茫然地直起身,懵懂地望着眼前的少年郎,泪潸然落下。“……狩哥……我不是……”

高狩一愣,正想松手为少女擦去眼泪,可下一秒愤恨的情绪再度掌控了少女的身体,扭曲了她的面容。纤细的身体又开始疯狂地挣扎、冲撞,试图挣脱少年强硬地掌控;尖锐的悲鸣奔涌出娇小的身体,似乎有无尽的恨怎么也宣泄不完。白药也不明白她哪来那么多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恨什么,她只觉得自己被这股怨恨裹挟着,只想拼尽全力毁灭那尊神像以及阻拦她的一切。

“小蕊……”高狩看着这样的白药又心疼又无措。他明白这疯狂的举动并非白药所愿,可他不能放任她伤害自己,他知道她没办法控制自己,可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高狩咬了咬牙,顾不得受伤的肩膀,一手抓住白药纤细的双手,一手紧紧抱住白药,用身体压制住疯狂的她,同时也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命门再一次送到了少女眼前。双手挣不脱,身体又被禁锢,狂暴的怨恨无处宣泄,白药又一次咬上了高狩的脖子。高狩轻轻“嘶”了一声,却什么也没说。

许是鲜血再度唤醒了白药的理智,许是附身在白药身上的东西并不想真的伤害两人。白药最终还是停下了,虚脱地靠在高狩怀中啜泣了好一会,才轻轻说:“……狩哥哥,你好傻。”

高狩不明所以,只是轻轻拍着白药的背安抚着她,憨憨地笑说:“我确实是。阿叔他们也老笑话我的。”

白药羞恼地轻拍了高狩胸膛一下,直起身,可看着直率义无反顾的少年,她又想哭了。他哪里傻了,他分明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可她,不但连累了他,还被妖邪利用亲手伤了他。白药后悔自责难以自已,掩面汪汪而泣。

高狩没见过女孩子哭,一下子手足无措了,手忙脚乱地想为姑娘擦去眼泪,却一下扯到脱臼的肩膀,忍不住“嘶”了一声。白药被高狩这笨拙的模样逗笑了,温柔又不失俏皮地说:“好了啦,我没事。来,让我看看你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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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藏玄止
连载中云舟隐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