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花街迷案(3)【花魁案】

任湘云回忆着过往,梨花带雨地说着:“敏君姐姐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这么多年……她所承受的、她所做已经够多了。她那么聪明、那么貌美,其实她早就可以离开这个炼狱的,早就有人想替她赎身了,若不是为了我们……是我们拖累了姐姐……”

穆晓川五味杂陈,觉得手中的包裹很轻却也很沉。

钟挽灵思索了一会,打断道:“任姑娘怀疑敏君姑娘已经不在人世?”

穆晓川和任湘云都吃了一惊。任湘云手中的茶杯吓的翻了,茶水浇湿了她的前襟,她连连摇头:“不!不会的!不可能的!敏君姐姐不会有事的……她不能有事……不会的……谁会想要杀她呢……不……”

钟挽灵连忙安抚道:“抱歉,是我会错意了。”

片刻,任湘云的心绪才缓和了下来。

钟挽灵松了一口气,尽量缓和地问:“任姑娘能不能为我们提供一些线索,比方她在坊外有没有什么亲密的人,或者她能投靠的人?”

任湘云仔细回忆着,又生出一些感慨:“没有,自从任家被抄家,父兄流放,家产散尽,亲友背离。这世上哪还有我们立足之地……敏君姐姐骨子里是有些清高的,若非因为我们,她本可以少受很多罪……我从未听过敏君姐姐对哪位恩客青眼有加,说到底,这风月场上,男的逢场作戏,我们虚与逢迎,哪有什么真情。若敏君姐姐真有什么可依托之人,也必然不是风月场上的人。”

“那,你们最后一次见到敏君姑娘是在什么时候?”

“是大前天傍晚。”任湘云立马回答,“那晚,敏君姐姐没有回来。糖糖不会说谎的。”钟挽灵和穆晓川知道这个“糖糖”就是那个黄瘦的杂役女孩。“糖糖性子烈,官军来抓人的时候,她拼命挣扎,磕到路边的碎石,破了相。嬷嬷原本不想要她,想把她丢出去自生自灭,那时她只有五岁呀。是敏君姐姐和姨娘保住了她。糖糖有时会在守夜时睡过去,那是因为她实在太累了,她一个孩子要做那么多杂役,我们又不能明面上帮她……但是,若敏君姐姐真的回来过,糖糖绝不会不知道的!

有些时候,赴宴……会遇到一些不好的事。受些伤,或者身体不适很难避免。糖糖很懂事,她总是守着等着我们回去。若是有个事,也好让我们其他人起来帮忙。敏君姐姐若是回来过,她绝不会不知道。她也绝对不会撒谎的。”

钟挽灵点点头,又问道:“那你知道敏君姑娘那夜去了哪里,是赴谁的宴吗?”

任湘云点点头。“具体是谁办的宴席我们并不清楚,好像是什么小王爷。地方倒是知道的,是北街最大的酒楼魁元楼。听说魁元楼新开了一个新的小楼,才开没几天就被一个小王爷包了去了,夜夜都有酒会,有不少达官贵人家的公子都会去。”任湘云说到这,又担忧了起来,“也许,那些人中有人贪图敏君姐姐的美色,将人囚禁起来了。不!不会的……”

钟挽灵见任湘云又开始焦虑惶恐,按按她的肩,安抚道:“任姑娘不必担心,不管敏君姑娘在哪,我们都会找到她的。”

任湘云看着眼前这位温润俊俏的仙师,点点头。

钟挽灵让任湘云先回去,然后找来小二买单,回北柳巷取了马车。

穆晓川原本想直接将马车驾去魁元楼。钟挽灵却说他们的马车有上清宗的纹样过于显眼。最后两人将车驾到城北驿站,又租了两匹骏马,再骑马去魁元楼。

两人到魁元楼时已是末时。

饭点已过,这日又天光大好,天气暖洋洋的,路上的行人、楼中的伙计多有些人困马乏。

来魁元楼都是些显贵名流,钟挽灵这身打扮在这显然就没那么好使了,伙计只是闲闲地问了句:“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呢?”

钟挽灵并未回答,而是说:“大前日夜里,我兄长来赴宴,说是与一名琵琶女饮酒,酒醉间将自己的一块和田玉落下了。不知小哥,能否带我去一下那夜有琵琶女的房中找寻一下。”说着,从腰间取出一粒碎银,摊手放在小二面前。

小二神情一变,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两人,嗤笑道:“你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魁元楼是你们有钱就能进的吗?这点银子在我们这就顶一碟凉菜。什么找玉佩,谁知道你们想做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小二见钟挽灵收回了碎银子,又伸手往怀里掏什么,连忙逐客,“走走走,再多银子也不行。咱们这可是得有身份的……”话未说完,小二就失了声了。

钟挽灵将一块明晃晃的铜牌在小二眼前晃了晃,淡淡地说:“巡城司查案,不配合,后果自负。”

那小二面色瞬间煞白。

钟挽灵在小二和穆晓川惊诧地瞪视中,淡定地将铜牌收回怀中。“还不快带路?”

小二白着脸,不敢声张,连忙前头带路。

很快,小二带着钟挽灵穆晓川两人穿过回廊到了一处僻静的三层小楼。小楼崭新而华美,奇怪的是,楼外边堆着不少木材器械,还有几个木匠打扮的伙计在一边阴凉处小憩。那些木匠一见小二带着钟挽灵、穆晓川就像见了瘟神,纷纷露出嫌恶的神色,起身躲开了。

小二低声解释道:“官爷,您看,不是我们不愿意招待您两位,实在是不方便。”

钟挽灵没搭话,看似站在店家一边,嫌弃地说:“这是请的哪家匠师?好生惰怠。这般消极怠工,工钱不要了?”

小二却是白了脸,不敢作答。

钟挽灵挑眉,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问:“那间房在哪儿?”

小二浑身一颤,硬着头皮带两人进入小楼。“这、这边……”

小楼内倒是没有正在装潢施工的模样。难道是已经完工了?那外面那些木材是做什么的?只是拖工时做做样子?不,真要做样子,东家人面前表演岂不是更有效果?还是说,那些木材别有用途?钟挽灵边走边寻思。

小二带两人上了二楼,走到一间偏房前,面色有些畏惧,不敢再往前。

钟挽灵摆摆手,道:“你下去吧。记住,不可声张。”

小二如蒙大赦,逃也似地跑走了。

穆晓川看了一眼逃跑的小二,问道:“你相信他不会声张?”

“怎么可能?”钟挽灵嗤笑一声,一把推开房门,迈了进去,“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穆晓川跟着走进房间。可这房间很明显在这两天里已经重新翻修过了,墙上的涂料家具上的漆都还没有完全干透。穆晓川不知道钟挽灵在找什么,反正不会是兄长的玉佩什么的。只是,这全然翻新过的房间,即便有什么,他们也找不到了吧。

“师妹,你在找什么?”

钟挽灵没有回答。她现在也很难回答。

穆晓川只能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看着,随意抽了一张已经干的凳子坐下,不明所以地看着钟挽灵面色凝重地东摸摸西瞅瞅。心里寻思着,现在文人雅客就喜欢这么沉重的配色吗?他从几张凳子底可以看出,这些家具装饰雕花原来的木色并不深,偏偏都要漆得乌黑麻漆。不过,做工倒是细致,平时木工不会漆的地方,比方桌底床板之类,都仔仔细细地全漆成了黑色,也不嫌不吉利。

忽然,穆晓川想起那张巡城司的腰牌来,随口问道:“那张腰牌就是张督使给你的吗?”

钟挽灵一边循着直觉寻找着,一边随口答道:“啊?哦,那啊,我偷的。”

“!?”穆晓川险些从凳子上翻下来,一掌撑在一旁茶几圆桌上,这才没跌倒。

钟挽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忙道:“我说笑的。”

穆晓川心说,我信你个鬼。

穆晓川正想抬起手扶额,却见手上沾了一大块漆,再看桌面已然掉了一大块漆,顿时尴尬不已。

可待他仔细一看,却发现原来黑漆之下竟还有一层漆。这桌子原来应该是比较浅的红棕色。这层漆被人试图剥掉,却没能剥干净,一般颜色又不能完全盖住,所以迫不得已又刷了一层黑漆。

忽然,穆晓川心中涌出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随手拿起墙边的一把刮刀,不由分说开始剥桌子上的漆。没一会,他就停了下来。

“师妹,快来。”

钟挽灵见穆晓川神色有异,走过来看,看了一眼就按住穆晓川的手,摇了摇头。

穆晓川面色惨白,嘴唇也有些发抖,颤声道:“这是血!这里怎么会有血!?”

钟挽灵侧脸避开穆晓川的目光,避而不答。

等等。钟挽灵为什么要找那夜琵琶女住过的房间?

按任姑娘的说法,敏君姑娘很有可能是被某个宾客带走囚禁了,那应该向店家打听哪个宾客有带人走才是,为什么要找房间呢?而且照理说,只是赴宴,乐伎只会到厅堂,最多也就是两侧准备用的小房间而已。钟挽灵怎么知道敏君被人带上楼了?她当时是赴宴者之一?不可能,就算同为世家子,这种宴会也不会邀请闺秀小姐的。但看小二反应,敏君确实被人带上楼了,而且还真的是在楼里出的事。可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预知?有人通风报信?巡城司真有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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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藏玄止
连载中云舟隐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