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花街迷案(4)【花魁案】

钟挽灵见穆晓川一脸震惊地僵立着,猜到他心中所想,无奈地叹了口气,逐一解释说:“我猜的。巡城司真要有立案,哪里会动静这么小?

梁管事说‘轿夫说有送人回去’,这句话真实性很高,就她的立场没必要替轿夫说谎,而且这还是梁管事质疑任家姐妹最重要的证据。但若人真的回去了,再被人带走失踪,可能性非常低。要失踪只有可能是在外面。所以,轿夫在说谎。

如果是在回来途中出事,轿夫势必阻止,他们不可能没事。轿夫若身上有伤,梁管事便不会信他们的说辞。如果轿夫弃轿而逃,不说轿子是轿夫吃饭的工具,轿中人被劫走,轿夫别说拿不到工钱了,很有可能还要赔一大笔钱。且这种情况,轿夫应该回梁管事‘人还在魁元楼’吧。为什么要说一个轻易会被戳破的谎言呢?即便劫走人的人位高权重或出金丰厚,轿夫把敏君卖了,那事后轿夫为什么不跑,还要留下来等事主找上门?所以,回程途中被劫的可能性也很小,轿夫被人买通故意说的谎。但因为出问题的并不是在来回程上,这么说既可以拿到工钱又能拿到封口费,即便被查出来,他们也大可承认收钱说谎就完事了,要追究也不会追究他们。

再说了,赴宴乐伎、舞姬被留下来,或者被宾客带走,又不是什么稀罕事,犯不着大费周章在路上劫人。即便敏君姑娘是官身音声人,不能赎身,花点银两打点,乐坊多半也会答应,等到玩腻了再还回去就是了。所以,人该是在宴会上就出了事了,而且不是过两日就还回去能了结的事,残了,或者死了。”

穆晓川听得直呲牙,这丫头知道自己在说多残酷的事吗?

“残了还好说,多赔些钱财就是了。死了的话,即便是小王爷也很难交代。所以,死了的可能性更高。”

穆晓川想起在春藤酒楼钟挽灵冲口而出的那句话——“你怀疑敏君姑娘已经不在人世?”穆晓川只觉得背后发凉,头皮发麻地看向钟挽灵。“你早就知道敏君姑娘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不知道!”钟挽灵叹了一口气,说:“所以跟你说了,只是我的猜测。”

“结果完全猜中了。”穆晓川苦笑,但他实在接受不了,“你为什么当时要问‘你怀疑敏君姑娘已经不在人世?’?”

她也不想的啊!钟挽灵一顿,垂下眼眸,无奈道:“因为,任姑娘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你胡说,她明明说的‘怀疑敏君被人带走了’!”

“她当然更愿意相信这种结果!谁也不想要敏君姑娘死啊!”钟挽灵烦躁地反驳,但又无可奈何地说,“但她应该隐隐已经察觉到了,即便没有想得那么明白,也已有预感了。毕竟黄坊使那边已经被人打点过。唆使梁管事委托上清宗的也是她,她是个很聪明的姑娘,敏君姑娘永远不会再回去这点,她应该早就想到了。”

“什么……”穆晓川有些无力,摇摇欲坠地不知自己该相信什么。

“如果敏君姑娘真是逃跑,任家姐妹感情如此深,应该会全力阻挠梁管事找人的!更不要说求助外界找人了吧!但是,我们到访时,任家姐妹非但不意外,还很配合。她们早就知道梁管事委托上清宗的事情了!如果是梁管事的主意,她们应该很意外,但是她们没有!大概是用了激将法之类的,反向引导了梁妈妈吧……

但,有一点是不会变的。她们知道任敏君已经回不来了。她们只是想找回姐妹的尸体而已!是这样的吧。如果活着的话,找她回来干什么,本来就是地狱了,还要受惩罚。如果活着的话,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吧?就因为死了,回来也不会受难了,所以才想找回来啊!”

穆晓川无力地身子一软,勉强撑着桌子。怎么会有这么冷酷的事……钟挽灵也就算了,任湘云也……这两个小姑娘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忽然,穆晓川突然明白钟挽灵从进门一直在看什么了。任敏君失踪时日不长,即便失踪即遇害,那也没几天。门窗可以换新的,墙面可以粉刷,床桌这种大型家具这么短时间要换是不可能的,只能刮掉再刷漆,就像他刚刚发现的一样。而且即便血迹被掩盖,血迹附着的精元也尚未散去,开灵眼也还能捕捉到。

穆晓川捏了指诀,开了灵眼,他立刻就看到满屋子残留的血气,飞溅状的,流淌状的……到处都是,他甚至觉得浑身都浸染了血腥的气息。

穆晓川撑不住身体跌回凳子上,嗫嚅道:“这么多血……连墙上顶上都有,这……”

“不可妄下定论。”钟挽灵阻止穆晓川继续往下说,劝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穆晓川太善良,这样下去精神只怕要崩溃。

“可是你比任何人都早下定论了吧!”穆晓川崩溃大喊。其实,他也明白,钟挽灵是对的。“这么多血,人还能活吗?”

穆晓川出过不少任务,其中也不乏一些惩奸除恶或是处理逝者的,可这次不一样,他们都知道那只是一个沦落风尘的柔弱女子啊,她能有什么过错,为什么要遭遇这样的事,那些女子各个如此,为何要承受这种痛苦。如果这就是天道轮回,未免也太不公了。穆晓川捂着脸不敢多想。

“不一定是同个人的。”钟挽灵劝道,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安抚穆晓川,还是在安抚她自己。

什么鬼安慰啊?不是一个人的,那不是更糟了嘛。不会安慰人就不要说话啊。穆晓川苦笑。但他总归还是冷静下来了。他双手合十,轻声念了一段往生咒。现在,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钟挽灵的心情也很沮丧,虽然她确实早有预感,这次的事件不会有个好结局,可真当他们一步步靠近真相,她还是觉得压抑难受,尤其是当她想起那名捧着多年积蓄默默哭泣的同龄少女时,她就觉得无比悲伤。

“不管怎样,总得有个交代。”

“不错。”穆晓川的眼底涌上一层愤怒,“必须查个清楚,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嚣张地笑道:“你们想查什么?问过少爷我了吗?”

话音刚落,一个彪形大汉踹开门,几个满脸横肉的大汉鱼贯而入,将钟挽灵和穆晓川围住,一间不大的客房瞬间被挤得满满当当。

穆晓川上前一步,挡在钟挽灵身前。

钟挽灵暗骂失策。她原想这楼里没人,没必要另设结界,就偷了个懒,之后两人心情激荡、沉浸在思考中,也没注意周围。这下可好了,叫人给包了饺子了。

几个大汉侧身让出一条道,一名身穿华服约摸弱冠的高挑男子邪笑着走了进来,一边用扇子击打掌心,一边说着:“让我看看是巡城司哪个不长眼的,敢查到少爷我的地盘上。”可话刚说完,他就看见了从穆晓川身后探出头张望的钟挽灵,顿时吓得连退数步退出房门,被门口的槛绊了一下,险些跌倒,被手下大汉搀扶着,惊恐万分地指着钟挽灵,尖叫道:“怎、怎么会是你!?”

穆晓川戒备地护着钟挽灵,压抑不住纳闷。“师妹,你认识他?”

钟挽灵扒着穆晓川的手臂,看了看,答:“不认识。”

男子大怒:“你居然敢把少爷我给忘了。”

这话说得穆晓川和钟挽灵都啧了一声,心说,这话怎么说得跟被人抛弃了似的。

钟挽灵反斥:“我怎会识得你这膏粱废物。不认得又何来忘记?”

男子气急败坏,一时也忘了恐惧,指着钟挽灵,怒道:“我是差点做了你夫婿的齐王长孙李高明!”

穆晓川“咦?”了一声,震惊地看向钟挽灵。

钟挽灵思索了一会,李高明之名她确实不记得,但是齐王她还有些许印象,想了好一会,她才想起四年前有这么一人,冲口而出:“哦,原来是被我吓得尿裤子的草包啊。”

李冠(高明是字)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想发飙,可一想起四年前在佬仙门的遭遇,他又没了胆。

钟挽灵趁机恐吓道:“你最好跟这里的事无关,否则,你别怪我不客气。”

李冠一张还不错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正在李冠骑虎难下之时,他身后走出了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身穿一套褐红袍子,胸口绣了一个金色的凤琢牡丹的纹样——那是泰安宗特有的纹样,可腰间却不伦不类地挂了一长串奇形怪状的葫芦,还有个形状特别的罗盘。

那男人瞄了一眼穆晓川和钟挽灵,笑道:“小王爷放心,仙门中人对凡人出手是会被仙盟制裁的。再说了,这俩,不是凡界世家的子弟,就是上清宗分阁的弟子,有我坐镇何须担心?”那男子故意加重了“分阁”二字,显然很不把上清宗放在眼里。

李冠精神大振,双掌一拍。“对、对啊!来人!给我打,往死里打!”

几个彪形大汉抄着家伙一拥而上。

穆晓川一脚踢翻桌子,将几个想扑上来的大汉挡了出去,抄起翻下来的圆桌桌面,猛力横扫,将挤进厢房之人一扫而出。“师妹,快走!”

钟挽灵扫了一眼厢房内外,轻拍一下穆晓川的后肩,翻窗跃出,踏着二楼的翘檐踏上高墙,翻越而去。

李冠怒骂:“追!都给我追!我要那臭娘们死!”

回答他的是两个迎面砸来的圆凳,穆晓川咆哮一声:“谁都别想走!”

话音未落,四道锋利的刀芒飞旋而来,将穆晓川丢出的圆凳劈得四分五裂,更是将一排厢房门窗斩断,直冲穆晓川而来。穆晓川闪身躲过两把弯刀,从袖中抽出三节短棍,如鞭子般甩出,将警戒而来的另外两个刀刃击飞。刀刃飞旋归位,竟是那泰安宗男子腰间挂着的罗盘。

那男人手持罗盘,冷笑:“螳臂当车,不识好歹。”

穆晓川怒目圆瞪,宛若金刚罗汉,怒斥:“助纣为虐,妄为修士!”

“黄口小儿!”那男人冷哼一声,掌中罗盘一挥,罗盘裂成四圈悬空利刃,“我今天就教教你这江湖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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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藏玄止
连载中云舟隐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