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街的距离，这边风花雪月，对面累成狗。
由于昨天傍晚又下了场雨，阻拦了很多来取快递的人，结果全挤到今天。
快递之家里人头攒动，跟赶大集似的。
老季状态不太好，接连拿错快递。
“我脑袋疼”，老季整张脸苦不堪言。
他回家就会跑床上躺下眯瞪，眯瞪到明天早上，然后又会说一夜没眨眼。
季婕咬咬牙，“你走也行，我可是要扣你工资的。”
老季空洞的眼神望向门口，犹豫不决。
赵娜看不下去，把季婕拉到旁边，怕当事人听见，声如蚊蝇:“叔叔上午就说头疼，他是真难受，你叫他回去休息吧，他的活我替他干。“
季婕脾气上来了，语气很冲，“你是老板我是老板？”
这话把赵娜气得够呛，她再也不会多管闲事，累坏拉到，又不是她爹。
“你就坐门口，看谁没出库提醒他出库吧。”
季婕给老季找个轻松的活，反正就是不让他早退。
转过头给老花打视频叫她来帮忙。
没接。
就猜指望不上她，结果真指望不上，这比能指望上结果指望不上更叫人难受。
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
到了关门时间，快递架子上一片狼藉，肯定有放错架子的快递，遇到这种情况需要用巴枪盘库，把摆放错误的快递放到正确的位置上。
赵娜业务熟练，完成这项工作只需要十分钟时间，她本来不介意加这么一会儿班，毕竟比之前多给五百块的月薪，但下午被季婕啐过，她心里堵气，踩点就下了班。
自从来快递站上班，老季把上床睡觉时间改为九点半，睡前洗洗涮涮已形成规律，季婕叫他先行回家。
当然，他也没有等女儿的意思。
临走前，季婕嘱咐他一定要洗澡刷牙后再上床。
如果没人经管，老季会穿鞋进被窝的。
盘完库，整理好快递架，季婕准备走的时候，有人来发快递。
她本来想以下班为由拒绝服务的，但对方是个农民工打扮的大叔。大叔刚从工地上下班，紧接着要赶十点半的火车，他要邮寄的东西是他的行李。
嚯！大大小小六个包。
记得老季说过，大多数工友只从家里带两三件换洗的衣服，被褥和日用品会在工地附近买，挑最便宜的那种，等工作结束返乡时，把这些“破烂”全扔掉，下个工地继续换新的。
按照快递之家的规定，收寄前要先验货，查看是否存在违禁品，伴随包裹打开季婕的疑惑也得以解除，六个包，几乎全是小孩子的东西，衣服裤子鞋子玩具，要啥有啥。
大叔满面慈容，朴实而真诚，“我小孙女两岁了，这些都是给她买的礼物。”
先不说这六个包裹值多少钱，光快递费可是小二百块了。
大叔听说这么贵，不想寄了，可这么多包他又背不动，焌黑的脸庞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无助。
大叔的老家在北边较远的地方，按照物流上的规定超过三公斤是一个价位，超过十公斤是另外一个价位。
季婕给他提意见，可以邮寄其中一部分，剩下的由他带回家，大叔欣然接受。
她把六个包的东西重新组装，控制好重量，选择最便宜的快递，最后只同大叔要个成本价。
大叔连连感谢，从口袋里掏出皱皱巴巴的纸币。
季婕在抽屉里翻半天，没找到零钱。
“大叔，剩下的三块钱我用微信转你吧。”
大叔不好意思道：“我的不是智能机，没有微信。”
季婕转头看向外边，门口卖饼的张大婶还没收摊，她跑出去，买下最后两张饼后张大婶也高高兴兴回家了。
她把找回的零钱给大叔，又给大叔用纸笔写上去火车站坐哪辆公交车，这才关门锁门。
回家的路上，季婕把这件事随口说给李梦娇听，李梦娇揶揄她，“身价过亿的富婆，我以为你会免费给大叔寄快递呢！”
开什么国际玩笑？她是个生意人，可以不挣钱，但绝不能搭钱，她又不是慈善家。
再说，多少身价都是她凭自己本事挣得血汗钱，并不能成为被道德绑架的理由。
圣城花园小区有属于自己的夜市，从东门到南门，环绕四分之一个圆。
疫情期间，夜市不得不变成昏暗的孤岛，如今终于回归光亮与繁华，但季婕再也感觉不到从前的热闹。
快递之家靠近南门，季婕回家要走东门，她边吃饼边逛夜市，路过烧烤摊位买了几串面筋。
晚间的风不再那么燥热，但也没多温柔，特别像老季用粗糙的手掌给她摩挲蚊子包。
如果不是因为服药忌酒的话，他们父女俩定要喝几杯，他回忆过去，聊聊现在，畅想未来，她说点老花的坏话。
家门打开，季婕险些撞上要冲出门的老花。
“你爸不见了”
老花语调微颤，气喘吁吁的，楼道里的感应灯在她惊慌失措的脸上，映照出恐怖的颜色。
三年以来，老季从没在天黑之后离开过家。
季婕手中的烤面筋应声落地，比针粗不了多少的铁签子在地砖上砸出清脆的声响。
震耳欲聋。
她发疯般地冲进次卧，没有老季的踪影，卫生间、阳台、厨房，同样空无一人。
刚才李梦娇说她有个同事因为抑郁症，昨天跳楼了。
“我爸什么时候不见的？”
季婕边打物业电话边尖着嗓子质问老花。
老花也吓得不轻，女儿对她爸向来比对她亲，如今老季是家里的活祖宗，恨不得供上烧香拜佛。
又想到毕竟是自己的疏忽，狡辩起来难免底气不足。
“我洗澡之前他还在房间里呢，等我洗完出来发现他卧室的门开着，里面没人，至于什么时候走的，我真不知道。”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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