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死了吗?”谢月凌看着面前的岁寒。
陈夕云在一旁给岁寒包扎伤口,杨慎说了,此人事关重大,必须保下这人的性命。
“放心,还有救,杨大人留了手的。”陈夕云边说便扯开手中的纱布,在写下药方,让沐映熬药。
谢月凌缓缓踱步至杨慎身侧,只见杨慎正在问昕寒的话。
“不必问他了,他是我的人。”
昕寒听见谢月凌的声音,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朝着声音的来源伸出了一只手,有些担忧道:“渺渺,你有没有受伤。”
谢月凌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抓起昕寒的袖子,将他挡在杨慎身后。
“昕大侠跟踪我。”谢月凌几乎是肯定的语气。
“不是跟踪,是找。”
“你不是看不见吗,之前还要我带路呢。”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我先前从那人身上拿了些惑心蝶,它带着我来找你。我看不见,找了很久,刚一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来了。”
“所以,是我自己暴露了...”
“要谢谢渺渺,不然我要找好久了。”昕寒微微的笑着,手慢慢拉着身边人的袖子。
“你还要谢谢我么,不必了不必了。”谢月凌连忙摆手,也不知昕寒是没眼力见,还是故意的,也是,他本来就看不见。
“多些这位公子相助。”杨慎见他二人要攀谈起来了,插进话来。
谢月凌转身,面对杨慎说:“有什么可谢的,你不是早就派人守在这了,有没有他,你都能全身而退。”
“姑娘到底是谁。”
杨慎举起手中的剑指向谢月凌,昕寒听到剑出鞘的声音,立刻也拔出了自己的剑,剑尖直指杨慎,三人之间瞬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对峙。
谢月凌缓缓伸出了一根手指,她的大拇指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疤,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醒目。“慎哥哥,这样叫你,你想起来了吗。”
杨慎看到那道伤疤,仿佛被一股电流击中,他连忙收剑,顿时感到有些恍惚,而后拉起谢月凌的手,仔细摩挲着指尖上的疤。
“宝儿!你是宝儿,你怎会在这,你不是在上京吗。”
“此事说来话长。”谢月凌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
谢月凌在青云山出家之事极少人,如今不是说话的时候,她也就没与杨慎说太多。
“你说有人杀你,是谁,是二皇子,还是谁。”
“放肆,岂可议论皇子。”谢月凌示意四周有人,让杨慎停住。
“慎哥哥,我不知你便衣回京所为何事,也不想知道你手中握了谁的把柄,才招致这些人来杀你。”谢月凌顿了顿,接着说道:“杀了岁寒,他是个硬骨头,且阴险狡诈的很,问出来的未必是实话,反而会害了你。”
“宝儿认得他?”
“认得,但我不会告诉你他是谁的人。”谢月凌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迅速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岁寒,“总而言之,慎哥哥,此人不能留。”
杨慎闻言,眉头紧锁,“宝儿,此事你能掺和其中,你身体不好,不要操这些心。我派人送你回京,你的安危最要紧。”
“我的安危我自有分寸。”谢月凌打断了他,语气中有几分刚硬,“倒是哥哥,有些事,还是不要掺和为好,以免引火上身”
“这些人都是我的亲卫,宝儿不必担心。”
从三年前开始,大皇子与三皇子二人便斗得厉害,朝堂之上风起云涌,暗流涌动。两人各自拥立一派,为夺太子之位明争暗斗,从未停歇。只不过当今身体还算健壮,他二人不敢过于放肆,只敢在暗地里拉拢朝臣,做些不入眼的小动作。
杨慎自六年前镇守西北,从一名普通的将领成长为威震西北的云麾将军,手握重兵,成为了朝中两派势力争相拉拢的香饽饽。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回京,想好站了哪个皇子的队。”
杨慎轻轻摇头,目光中满是坚定,“宝儿,你看轻我了,我杨慎一生行事,但求无愧于心,一身只为报效国家。”
听到这番话,谢月凌有些抱歉,六年不见,时移世易。她不敢确定如今杨慎是否还如从前至清至明,只好以最坏的想法猜测对方。
“是我错怪哥哥了,只是六年不见,总觉得你不似从前了。”
“是吗,在宝儿心里,从前的我是什么样呢?”
杨慎脸上闪过一丝僵硬,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脸上的微笑。
“慎哥哥自是天下无双,武功高强,哈哈。”谢月凌讪讪的笑了下。
杨慎顿了顿,有些羞怯的开口说:“不过宝儿,俗话说‘夫唱妇随,若是你需要,我愿意相助。”
“不必!不必了,我没什么需要的。”
谢月凌想起之前他身边亲卫所说,顿时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怎么六年不见,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人家的未婚妻了,这事还得找个妥当的机会说清楚。
昕寒在一旁,虽然听不太懂他们的对话,却也没有出声。他轻轻扯了扯谢月凌的衣袖,低声说:“渺渺,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离开这里?”
谢月凌点了点头,转向杨慎:“慎哥哥,此处不宜久留,咱们上京再见。”
杨慎犹豫了一下,但看到谢月凌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宝儿,你一切小心。待此事一了,我定会去找你。”
“宝儿稍等。”
“怎么了。”
“这人是你的暗卫么?”
杨慎看着昕寒有些疑惑,“怎么是个瞎子,这是谢...大人安排的,还是今上给你安排的。”
“慎哥哥怎么偏见起来了,怎么,我安排的不好吗。再说了,他虽看不见,但也不输旁人。”谢月凌有些不开心,瞪了他一眼。
“宝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杨慎见她生气,有些无错的解释道。
“好了好了,我知你不是故意。我同你说的话,你要放在心上,我们虽不是当年的孩童了,可上京还是从前的上京。
帮我和两位姐姐告别,万事小心,告辞了。”谢月凌作揖告别。
杨慎也回了一礼,目送他们二人离去。
星辰稀疏,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这片略显荒凉的林间空地上,参天古木的枝叶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谢月凌与昕寒并肩而行,脚下的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金蝉的嘶鸣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前方隐约可见一座小桥,横跨在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溪之上。溪水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银光,宛如一条流动的银河。
谢月凌停下脚步,站在桥边,望着桥下潺潺的流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凉。
杨慎悄悄塞给她一封信,信上说了许许多多自己不曾知道的事。从前她还小,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如今她长大了,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
她记得,小时候,他们几个一起长大,可时光荏苒,到如今死的死,散的散。
“渺渺,怎么了?”昕寒察觉到谢月凌的异样,轻声问道。
谢月凌收回思绪,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昕寒,你为什么要找我。”
“我想...我想保护你,或者说,想跟着你。”
昕寒说这话的时候解开了他眼睛所蒙着的布,睁开了那双蒙着白雾的眼睛,虽双目无神,却紧紧逼着谢月凌。
“保护我?昕寒,你不是个蠢人,我是谢家之女,何须你来护我。更何况,朝堂不是江湖,我倒不会死的太惨,可你未必。”
谢月凌的话音未落,一阵夜风拂过,带动了她的发丝与衣袂轻轻飘扬,桥头的灯笼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照映在她的脸上。
“我不怕死,渺渺,我很强。”昕寒在一边严肃的说着,薄唇微微的抿着,真像个认真的孩子。
“唉,不是,不是你死不死的问题,是我不需要啊?”
“把我留在身边,总会需要的,我会洗衣服,会杀人,我...我还可以做饭,我不会可以学的。”
“我没有银子付给你,贫道家资艰难啊。”
“我有钱,都给你!我在身边,你也不用请人了,可以省很多钱。”昕寒纂紧了谢月凌给他抓的袖子。
“你有多少钱啊?不是,被你带偏了,你图什么啊?”
“你说过的,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你不要我,我就偷偷跟着你。”
“我说过这话?”谢月凌挠头,胡说八道多了,一下子还真想不起来说过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对他确实也算有救命之恩,好像也不是不可以,自己也确实需要一个武功高强的心腹帮手。
谢克己这些年来不知变成了什么模样,竟然胆大妄为到帮大皇子对付三皇子,他是脑子坏了么。
本以为他娶王氏女是钟情之故,如今看来,是早有预谋,这么些年来,他每月一封家书,竟是半分都不曾透露,瞒得真好,差点就被他一手遮天了。
“好,你可以跟着我,不过你不能像任何人泄露你的真实身份,不然,仇家找上门来,还以为是我指使你的呢。”谢月凌悄悄白了他一眼。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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