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泽站在门口敲了敲。
屋内没什么动静。
他再一次敲了敲门,然后他听见扑通一声。
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心中一紧,将饭菜放在一旁,大力的敲门,“白芷,白芷,你怎么了?开门,开门!”
“喀——”
门开了。
白芷左边的衣袖上有大片的黑色脏污,他伸手将袖子卷起,看见了白净手臂上的青紫摔伤。
“我给你上药。”
说着就要将他拽进去。
白芷反手握住他的手腕,说:“景云泽,你还记得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吗?”
景云泽动作一滞,抬头看着他,发现白芷看他的眼神不带一丝温度,是冰封的湖面,没有丝毫温情。
昨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景云泽不明白,不知道,他抓着白芷的手腕问:“发生什么了?”
白芷看着他,回想起昨晚,脸色有些不自然,“我带你去个地方。”
白芷拉着景云泽一路无言的走向村口。
路上,景云泽紧紧抓住白芷的手腕,他现在心慌得头晕恶心。
他甚至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忽然,他想起白芷刚刚问他的话——你还记得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吗?
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景云泽脑中一疼,他忍不住摸上额角,冷汗直流。
白芷注意到他的情况,转身捂住他的肩膀说:“云泽,别怕,很快会好的。”
终于,他们到了那棵双色樱花树下。
樱花树再黑夜中亦是那般明亮耀眼,散发着清澈的光芒。
白芷握了握他的手,无声的安抚,然后一挥袖,樱花树瞬间被拦腰斩断。
此方天地应声破碎。
景云泽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处草堆上,白芷站在洞口。
记忆回来的瞬间,景云泽是有点恍惚的,也是有点遗憾。
成婚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却没能用上。
不过还算幸运的是,白芷以为那是梦境,不是他们原本意愿,而是被操控的梦境。
“呵。”
听见声音,白芷转身走来,问:“怎么样?”
景云泽抬头看他,眼中似乎泛着泪花,他想,白芷有情也似无心。
白芷看着他似乎有些怔愣。
“没事。”
他笑着安抚他。
白芷张了张嘴想安慰他。
可是安慰什么呢?
安慰他亲了他,与他说爱吗?
这种事不建立在他的意愿上,他应该不愿提起。
白芷似乎找到了借口,也不在困惑自扰。
“我们什么时候去仙游观?”
还未等他说话,一声巨大的雷鸣响彻在耳畔。
景云泽脸上下血色彻底褪去,只剩一片苍白。
这雷声他听过,就在不久前,就在池暄献祭的那天。
仙游观内。
清飞端坐在阵眼,忽然偏头吐出一口血来,不止是他,还有清颜,清玄还有清风。
“给云泽下的环境破了。”
清颜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哼笑道:“不是他,是那个叫白芷的,是他破了南柯一梦。”
清飞看了眼地上的阵法,又看了眼身后的师弟师妹们,对着清玄说:“把守山大阵打开,云泽没有阴阳鱼就不能进来了。”
“是。”
景云泽呵白芷赶到时,就被守山大阵阻挡在外面。
他使出全力去想毁坏阵法,可是屏障纹丝不动。
此时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师叔师祖要挖掉他的金丹,要把他赶出仙游观却不杀他。
为什么不直接把他献祭掉?
为什么不告诉他,仙游观要举全观之力保全凡尘境。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景云泽跪地痛哭,白芷蹲在他的身边安抚他。
“云泽,有时候隐瞒是保护,伤害也是一种保护,只不过偏激了些。”
景云泽看着他,眼眶里满是泪水。
白芷感觉心口一痛,是从未有过的感觉难受得他也想哭。
彼时他还不知道这叫心痛,是看到爱人伤心却无能无力的心痛。
景云泽看着守山大阵的光芒渐渐暗淡,召出归梦,全力一击。
大阵的防护罩出现了裂纹。
白芷也使出一击,将那守山大阵彻底击碎。
等他赶到时,他看见清颜,清风两位师叔已经倒地不省人事,清玄叔师的身体摇摇欲坠,显然也是强弩之末。
周遭还有许多倒地不起的同门。
他踉跄的跑到清飞身边跪地。
“师叔,我回来了。”
清飞笑着擦去他脸上的泪水,问:“傻孩子,回来干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逐出师门?”
景云泽终于问出他心中疑惑。
清飞不答,看向他身后的白芷,眼中晕染笑意与释怀。
能破南柯一梦者,必为神明或有神格之者。
清飞看着他说:“了却此生寄山河,护我凡尘万世安。”
景云泽看着他,心中苦痛的说不出话来。
“挖你金丹,废你灵脉就是为了在此刻保你无恙。”
景云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想抓住清飞的臂弯。
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云泽,曜炁山,仙游观,千年根基今朝定不能毁于我们之手,师尊已然故去,师叔们也不在了,仙游观可否交予你手,重振往日风采?”
“师叔……”
清飞叹了口气,伸手擦去他的眼泪,笑道:“你小时候可没有那么爱哭,怎么长大了,就要变成个泪人了?”
“万物盛极必衰,是天命难违,你若不愿,师叔不逼你。”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将观主玉牌递给他,连同他的金丹。
金丹回体的一瞬间,清飞将他一掌排出阵法之内。
景云泽最后看见的是清飞那张温润如玉般的脸上,露出的温柔笑意。
献祭阵法一旦开启,便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眼睁睁的看着师叔,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的身影渐渐消散,每个人的脸上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舍身献祭的从容。
“师兄,再见。”
是云熙师妹的声音。
“师兄,你说过要把世间最凶恶的妖魔杀掉,可不能做不到啊,还有还有,要记得给我烧纸钱,别让我在地下挨饿受冻。”
是云彤师妹。
“师兄,要记得振兴道观啊,把我英俊的画像传下去,你会做到的,我相信你。”
是云来师弟。
“师弟,别哭鼻子,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
是云镜师兄。
“师弟……”
一声声熟悉又陌生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景云泽眼前模糊一片。
“云泽,别哭,不然师叔看不起你。”
是清颜师叔的声音。
“小泽,看开点,生死有命,强求不得。”
是清玄师叔。
可是师叔啊,你们本可以不用死的。
“云泽,站起来,不准哭!”
是清风师叔。
景云泽擦了擦眼泪,站起来朝着他们伸手。
白芷忽然拦腰抱住他,带他飞至半空。
献祭阵法没有停止!
景云泽想挣开白芷的手,却听见他说:“献祭阵法不杀凡人。”
这一句让景云泽不再挣扎。
他的金丹还未完全融合,身体内残存的灵力也不能用,现在与凡人并无差别。
他说:“观中还有些灵力低微,还未结丹的师弟师妹,我不能躲。”
“有人来的。”
白芷话音刚落,一袭白衣占据的景云泽的眼眸。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万度门前任门主——明镜辞。
长愿残剑坠地,白衣仙人身死道消。
献祭阵法已成,修仙界,凡尘境,每一个人的耳中响起一道沧桑的女音——
四象境其一,凡尘境,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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