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萧溯渊整个人向后方摔去,苏媚儿飞身接住他,道:“你根本不会武功,何必螳臂当车?”

萧溯渊口吐鲜血,轻抚苏媚儿的手背:“我答应过你的,要在甘棠镇护你周全。”

苏媚儿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自打苏家家破人亡后,再苦再累苏媚儿也没有再哭过,她已然将自己的心冰封住。可今日不知怎的,苏媚儿竟有些心疼,不仅是心疼自己,更是心疼眼前这个不惧生死的少年。

“今天,就要用你们的血祭奠被你们害死的武林侠客。”尹竹冷笑道。

突然间,火雷弹在大典四处炸裂开来,瞬间烟雾弥漫,一个黑衣人使出磅礴剑气攻向尹竹,尹竹怕中了埋伏,连忙足尖点地,飞身离去。

黑衣人没有再战,抓着苏媚儿和萧溯渊混迹于人群中,逃出了藏剑山庄。

深夜惊雷阵阵,轰鸣的雷声将苏媚儿从梦中惊醒,她浑身一颤,抬眼望去,油灯古佛、残壁断恒,阿渊睡在自己身侧,只是脸白得恐怖。

苏媚儿连忙起身,轻抚萧溯渊的脉搏。

“他没事。”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媚儿手一抖,连忙回头,却见杨杋抱着残雪剑站在门口。

杨杋走了进来,道:“到底怎么回事?”

苏媚儿垂眉:“不管你信不信,吸人功力的正是藏剑山庄少庄主尹竹,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杨杋眉头轻蹙,没有说话。

苏媚儿转身来到了萧溯渊身边:“江湖很大,而我也是个弱女子,不想参与过多的江湖纷扰,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只想将他平安送回家。”

杨杋讥笑:“阎罗殿的四大罗刹可没一个弱的。”

“你到底想怎样?”苏媚儿咬牙道。

“你救过我一条命,今天我也救了你。但藏剑山庄之乱是你和你的姐妹引起的,等平息了着武林的动乱,我们便两清了。再者,如果你背负着吸人功力的魔头污名,便会有不计其数的武林中人追杀你要那魔功秘籍,你难道要躲躲藏藏一辈子?”杨杋劝道。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劳烦杨少侠担心。此刻,我只想送阿渊回家。你最好尽快飞书联系万剑宗的掌门,否则武林恐有大难!”苏媚儿正色道。

趁着夜色,萧溯渊还没醒,苏媚儿易容成老太太,雇了辆马车,朝京都赶去。

藏剑山庄内,张灯结彩,人人都在欢喜着自家少庄主能够再现老庄主的混元灭魔环,藏剑山庄的振兴指日可待。

可在一个偏僻的小院内,晚橖正捂着肚子,疼痛难耐,她不停呼救着尹竹,可是根本等不到来人。

过了会,金老夫人带着两个嬷嬷走了进来,冷声道:“竹儿昨夜对我说要娶你做正房夫人,这是你撺掇的吧?”

晚橖的额头满是汗珠,后背已然湿透,腹中的疼痛让她咬着手帕不住地摇头。

“哼,”金老夫人冷哼一声,“以为靠着肚子里的孩子就可以上位?这是藏剑山庄,曾经的武林第一世家!不是靠着你这种肮脏下作的手段就可以成为少夫人的。当年,我如同你这般大时,已经收拾了不少想攀龙附凤的下贱之人!”

“我的孩子。”晚橖脸色煞白,头发乱成一团,一手摸着肚子,一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想拼命坐起来。

“三日之后,将她发卖姑苏!”说罢,金老夫人便甩袖离去。

晚橖瘫软在床上,就像个断了线的木偶。

尹竹正坐在院子里擦拭着金环,往地上倒了一杯酒,喃喃道:“父亲,今后藏剑山庄不用再隐忍了。”

杨杋已经将密信发往万剑宗,柳莺莺一直愁眉不展,自打苏媚儿被救走后,她就在甘棠镇搜寻着苏媚儿,找了一夜都没找到。

“你还记得那日站在巨蛇之上,攻击我们的蛇女吗?”杨杋问道。

“我当然记得,你是不是也觉得藏剑山庄有个婢女和她长得很像?”柳莺莺道。

杨杋点了点头:“今夜我若是没回来,你去找她,或许她知道尹竹的破绽。”

杨杋一身黑衣,蒙着面,来到了尹竹练功的院子,躲在假山后面。

他看到杨杋将酒撒在地上,缅怀父亲,竟突然有些同情起他来,甚至怀疑苏媚儿是否说的是真话。

可过了会,竟看到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飞身到尹竹身前,冷声道:“为何你修炼了吸神伏仙功,内力没有大乱?”

“你靠近些,我便将这秘密告诉你。”尹竹笑着。

面具人刚走近一步,尹竹手臂上的金环便攻了过去。

“真是狼子野心,没有我的功法,你怎能在短短两年之内提升数倍内力,没有内力又怎能催动混元灭魔环?”面具人大汗淋漓,呵斥道。

“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些。”尹竹的金环正中面具人面门,瞬间便将他的内力吸尽。

杨杋见他坐下调息,紧紧握着剑,暗暗观察着尹竹。

“为何不趁我调息之时偷袭我?”尹竹轻语。

杨杋跳了出来,抱着剑笑道:“那样,我岂不是成了和你一样的卑鄙小人?”

尹竹的头顶冒着青烟,淡然道:“现在偷袭我,还有机会。”

“收手吧。”杨杋蹲下,握住尹竹的手,“趁你还没有酿成大祸,找个清静的山峰隐退江湖。”

尹竹仰头大笑,他的眼睛泛着诡异的红:“还以为是小时候?我是跟在你身后的好弟弟?南烟雨,北藏剑,这两个武林最负盛名的山庄世家。南烟雨还是南烟雨,北藏剑都快被人遗忘了。你有你的父亲,有你的师傅,背后有万剑宗。而我,什么都没有。甚至我的母亲,想用我一生的幸福拉拢邙山派,这种耻辱,你是不会懂的。”

尹竹笑着,笑着,却笑出了眼泪。

微风吹过杨杋的发丝,他拔出了残雪剑:“那今晚就用剑说话。”

尹竹不仅吸收了各派天才侠客的功力,还威逼利诱他们将武功心法和招数写下,他已然是个小成的武学宗师了。

他没有使出混元灭魔环,只是移形换影,一指夹住了杨杋的剑,一指点中了他的穴位。

这种战斗,像冬日飘落的雪花,没有声音,却冻得杨杋心颤。

他轻抿着嘴,看向尹竹,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秋风吹过,尹竹低头浅笑:“杨杋,你先去地牢歇息下。等我炼制出让人失忆的丹药,自会把你放出来。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哥哥。”

秋风打得窗户“嘭嘭”作响,晚橖躺在床上发颤,不知是痛得,还是在做噩梦。

“嘎吱”一声,尹竹推门进来,坐在了晚橖的身边,他轻抚晚橖的脸蛋,久久不愿离去。

晚橖终于悠悠转醒,看到坐在床前的尹竹,打了个激灵。

“怎么了?是在怕我吗?”尹竹揉搓着晚橖的脸蛋,问道。

晚橖向身后躲了躲,摇头道:“没,没有。”

“我们的孩子,”尹竹叹了一口气,“他来的不是时候,我的第一个孩子必须是嫡出,正妻需要是名门正派的嫡传弟子。”

晚橖的身子微颤,眼神暗淡了下来。

她从来都没有羡慕过名门正派的身份,毕竟自己也是阎罗殿中呼风唤雨的四大罗刹之一。

可现在,她真的好渴望自己出身名门大派。

晚橖抬眼,强忍着泪水,微笑道:“那恭喜了,藏剑山庄是需要个出身名门的侠女做少夫人,这样对谁都好。”

对谁都好,藏剑山庄的势力可以更进一步,尹竹的在江湖中的地位也可以更上一层楼。可是,对她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一如往常,她从未考虑过自己,满心满眼只有尹竹。

晚橖低着头,扣着手,静默不语。

她已然决定要离开尹竹,离开藏剑山庄了,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自己留下也只会给他添堵,他马上就会有一个出身名门大派的正妻,想必她什么都会做的比自己好吧。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尹竹沉声问道。

“没,没有,只是有些累了。”

尹竹打开一个玉瓶,递给晚橖:“喝下。”

晚橖拿着玉瓶,看向尹竹,眼中闪着泪花:“这是什么?”

“你知道太多的秘密了。”尹竹起身看向窗外。

晚橖握着玉瓶,深深看了尹竹的背影一眼:“好。”

她打开玉瓶,一饮而尽。

瘫软在床上,满心满眼还是尹竹,她痴痴望着他。

脑海里回想着自己的一生,除了小时候的饥寒交迫,就是杀人。如果人生中有一丝光亮,那边是遇到尹竹,在藏剑山庄做丫鬟的日子。

她淡淡笑了,上天总算在自己人生的最后一刻偏爱的自己一回。如果今夜是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一夜,能看着尹竹死去,那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再过一个时辰,你会彻底失语。你知道的秘密太多,是我唯一的软肋,你懂的,我不会给别人抓住我软肋的机会。”尹竹道。

晚橖闭上眼,泪珠落下:“只要你一句话,我去死也心甘情愿。为何要这般折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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