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第161章

*

一处普通民宅内,传来下炒菜的声音。

“滋——”“噼里啪啦”

“咳咳咳。”敞口的灶台边,路人乙给裴应阑扇着风,“这东西也太呛了,”

“铿铿”裴应阑用勺子敲了一下锅边,路人乙连忙端盘子过去。

菜盛好后不吃辣的裴应阑把勺子一丢,

路人乙忍着之前被仔姜和一丁点儿点缀颜色的辣椒给留下来的痛觉又尝了一口麻辣鸡丁,“这个倒是没田鸡辣。”还挺好吃的,虽然辣得受不了但是路人乙逼着自己多吃几口,要是这个味道对,那他就可以偷学拿走了。

裴应阑翻白眼,这人在装傻他也不好揭穿:“你弄来的鲜辣椒和干辣椒本来就不是一个品种。”

路人乙还想说什么,整个脑子都被麻住说不了话了,缓过来后才夸赞道:“这菜保管贵人满意,兄弟,我完全理解为什么你找了小的还没有被扫地出门了。”

又过了两天,裴应阑天不见亮就被路人乙以助手的名义安排进了一座豪华宅院内,路过马棚时他因为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料味而瞥了一眼,除了外面擦得干净,里面给马放食料的槽子和整个棚里都积了不少陈年老灰,不像是经常有人打理的样子但周围又戒备森严,他心中疑惑,这路人乙放着好好的私厨不当跑去工地上做什么?他在安排的房间睡到了天黑,在房门外传来开锁声时就醒

了,几声催促后他才应声出去洗漱备菜。

不知过了多久,憋在厨房加了好几回菜快被辣椒呛死的裴应阑被路人乙叫去一同收拾餐桌,他低着头跟着领头的老头往前面走,一路上一个丫鬟都没有,果然收拾餐桌就仅仅是收拾餐桌,进去之后一股浓郁的熏香味扑面而来,仔细闻闻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怪怪的膻味。看着杯盘狼藉的现场能够想象是怎么推杯换盏的,来回折腾了好几趟才收拾完,路人乙把东西往水里一丢说这碗筷也没什么洗的必要,依旧趁着天还黑着,两人被护卫请出了宅子,分到格外的钱后两人就分道扬镳了。

往住地走的裴应阑想起因为收拾桌子跑了好几趟而‘无意间’看到的躺在屏风后面地上的人,面朝里也看不到脸,正当他往外走时,里面那人抬起手开始说醉话还是梦话说热快让人来扇风,那声音以及独特的口音他想着要不在外面蹲守等人回了驿站把人迷晕敷张湿纸手摇着扇车对着脸吹把人弄死得了,但也就想想,现在又不知道明明新的营地已经搭好剩下的民夫可以先去开工但非要迟些日子开拔的原因。

裴应阑等不及天亮开城门便找个物色好的地方翻了出去快马加鞭往北走,这些天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各种镇店附近徘徊,为的就是找人,现在人是早就找到了,但是由于人手忙不过来拖到今天把情况摸清楚了才会行动。

傍晚,一处表面上荒废的农家院落,看起来没有人光顾,实际上里面的看守正在‘换人’。

“叮铃”锁链碰撞的声音响起,一个人被带了出来,他扑通一声双膝跪下趴在地上,随即就是丁零当啷的金属凿击声。

裴应阑站在门边擦着刀上的血迹,“你这链子是特制的,连锁眼都浇筑铁水堵死,用刀是能劈开,但坏了也挺贵,过几天不知道要砍谁,还是节约点好。”

整个堂前都是凿链子的声音,因为需要重新关几个在‘换人’前既不是看守也不是‘犯人’的疑似是和尚的短头发男子,裴应阑又去地牢转了一圈才放下心。

等手脚上的锁链都被取下来后那少年终于开了口:“老大。”

这声老大叫得凄凄艾艾,和其他被严刑拷打受了重伤的锦衣卫相比根本不算什么,裴应阑听得有点受不了,咧了咧嘴表示恶心后一脸嫌弃地问:“追踪蛊上哪儿弄的。”

少年瘸着腿扶着腰走过去挤眉弄眼小声说:“还能是哪儿,之前才赚她多少钱,这次来把老底都掏了还赊了一笔账,等立了功就能赚回来了。”

裴应阑:“你爹好不容易把你塞进锦衣卫,不就是让你安稳混日子。”

少年站不住,反正身上也脏,赖子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血泊里开始卖惨:“我家现在也难,前段时间蜀地出盐的船翻十来艘,我爹就是只管粮运的,但他怕别人算计到他头上我不也怕到时候被赶出去么,立过功就不一样了,死活还能赖着,以后家里出点事要不牵连什么的我好歹也能养活一家人不是。”

“你犯了错,钱该扣还是得扣,具体还要领什么奖赏和惩罚看这件事怎么办吧。”裴应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套卖惨表演路数眼熟,像是专门培训过一样,“暂时放过你是因为没有连累他人,不是因为花钱上了表演课。”

被揭穿的少年脸色一转又哭诉本来已经蒙混过关要去神秘人那里当预备护卫了,但是有抬轿子路过停了一下他就被抓了。

“或许是都察院几个月前才从蜀州调上去的人,不是也和他有关,他就没在京城呆过几天,但可能以前在蜀地见过你,正好你送上门。”

“那他们要杀早杀我了,或者抓了我拿去威胁我爹?只关着不会是为了调虎离山吧?”

“你以为人全都来救你了?”

“不、不是吗?”少年回头去看那些暂时堆放的看守尸体,都还新鲜着,有的还没断气呛着大口大口的血怪吓人的,他心想旁门左道还是不太行,回去把债给还了就好好练功,免得出去混的时候菜鸡拖后腿。

“好好呆着吧,能到处活动的人手本来就很少还要花时间找你,这几天人手不够,能站了就去熬药干活抵账,地牢你就不要去了,要想你爹被拉下来也可以下去多聊聊,指不定有人能活着回去报告上司到时候参他一本。”

裴应阑连夜又赶了回去,正好和冒充自己在房间休息的人换班门就被敲响了,他一脸菜色地开门:“什么事?我明天还要去看菜价,要打算进货了。”

路人乙看似关心的样子:“还没休息好啊?”

“被关着呛出病来了,以后别找我,受不了这罪咳咳。”

裴应阑黑着脸正要关门,底下小二端着一碗粥上来:“客官您要的鸡丝粥!”

“砰”他接过托盘把门一关。

差点被扇到脸的路人乙内心窃喜,无所谓,他学的可不止那两道菜,多找了几个厨子之后也知道该怎么下料,反正能糊弄几次就行,又不是让他长期做那些菜。

又过了两天,裴应阑回到营地和伙头老李交待菜价后在老李的嘱咐下拿着单子准备去找量大就便宜的贩子或者商量直接去地里拉,先看看哪边实惠又没有幺蛾子再做打算。

裴应阑又让人扮作他去各处挑菜,而他赶到了下一段需要修筑的河堤处,接头的总旗带着他去看河堤附近的工事,一个快要竣工的方形大坑不是民夫在挖他倒是知道,可……“怎么一下子搭了这么多帐篷?”

“前天晚上来了几十辆铁皮包着的马车,有兄弟牵着狗反追到了说是废弃掉的栈道,那里有被新修补以后又故意弄坏的痕迹,昨天晚上最前面的帐篷里似乎是在做什么法事,之后给那些马车送过一次糊糊。”那名总旗把装有偷舀的糊糊的竹筒拿给裴应阑,是有股齁腻的味道,茶味闻不太出来。

裴应阑把东西还回去,“从哪条栈道抄近路来的?”

“北边。”

裴应阑有些差异,应该从西南来才对,“有多北?”

“今天刚来的消息,我们在洪州以外的钉子见过那些马车。”

裴应阑还想再问,突然又有一个小缇骑着急忙慌地跑来猛摇那名总旗:“麻烦来了,头儿呢?怎么还不来?咱活都被抢了,有几个人从上游下来路过底下的工地,把几个兄弟全带上岸了,这简直是挑衅!”

那总旗快被摇吐了,指了指裴应阑站的方向:“那儿、那儿不就是吗?”

“啊?”那小缇骑往前走了几步定睛一看,果然有个人,也不管没大没小了,拽着人就跑:“快快快,麻烦真来了,人家来的官大我们也得找个官大的!”

“麻烦”之一的慕王府的侍卫长——高岑,正坐在火堆旁‘冒烟’。

裴应阑站在特意挖过的土坡高处:“听说高校尉是从水路来的?”

“是啊,前两天就顺着栈道划船来了。”高岑回头看了一眼裴应阑后又低头点了点旁边的石头示意他别站那么高,“栈道另一头毁坏地也不算严重,水流也不急。”

“谢谢,既然不严重,又能过马车,那他们修补修补也就能过去了。”裴应阑坐下来后又说:“可河道那么宽,我们的人在水里也不影响你们从上游过来吧?”

“是好心带他们上来,等半夜再回来可就不容易了。”高岑没有再说话了,他似乎还在等人。

裴应阑也被叫走,那边工地又有情况,突然往水里倾倒大量的可疑物,随即大量鱼群聚集水面拍打河水,逃也似得往下游跑去了。

倾倒可疑物的点在河边临时加长的栈桥上,相当于直接往河道里倒,裴应阑和人划着小舟到了对岸,趁着月亮被遮住,没有灯火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顺着河道边缘去试了试依旧在倾倒可疑物附近的水温,没有任何异常。

“怎么样?”重新上岸后天也亮了,裴应阑让一同去的人先用干净水冲洗沾过河水的手后又问去下游一点地方截流鱼群的人。

“幸好我们的人上来了,水是真有问题。”那人把一条安静在水中得鱼丢到另一个桶里,那条鱼一入水就弓着尾巴拍来拍去想要逃离,“那个高校尉说沾上点没关系,不能吃进去也不能进眼睛。”

手开始有些痛的裴应阑把鱼捞到伸杆子到河中心带上来的水里,鱼进去扑腾没几下就没动静了,又过了一会儿鱼皮开始起小泡。

裴应阑看着勾绳上挂着的铁钩,怎么看怎么觉得之前擦不掉的铁锈没了,“他们都大批量进过什么货物?比如有毒的矿石、药材。”

“一个月前进过一大批绿矾,是我们的人在城里被抓后才顺着店铺查到的,一个偏僻山庄造恶钱的副产品,让他们拿去填那个坑的底了。”

“底下营帐里在炼制绿矾油,所以才会源源不断地倒废料,那没窗户的铁皮马车顶套上绳转正架起来了吗?”

“套上了。”

“盯紧了。”不远处高岑在招手,裴应阑抬脚走了几步又折返:“算了,出去了远远跟一段就撤。”就是铁皮严丝合缝把里面的琉璃包住,装的绿矾油全拿去除铁锈也造不了多大反,本来人手就不足,再一分散得不偿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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