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干三个时辰,陆离直接累瘫,“就没有白拿的工钱。”
裴应阑又给屋外的小砂锅里炖上鸡蛋,掀开盖子猛扇,这回倒是没有没有放凉丢在屋外,而是进了陆离的五脏庙,剩下的药渣也就随手倒在荒草里。
因着死了人,这几日晚上隔壁季家镖局的镖师全都调了过来。
季镖头和王妈还有老管家围坐在一张小桌前。
老管家:“东家现在还没有消息,家里又出了命案,现在宅子里有些地方出现了和之前闹尸瘟一样情况。”
季镖头:“现在没闹起来就是人还算清醒,我在想办法怎么让他主动出来。”
王妈:“老宅这么大,东苑和主院又荒着,藏一个人太容易了。”
季镖头:“也不能轻举妄动,若是我们明面上主动惹事会被胡搅蛮缠的族老们沾上甩也甩不开。”
王妈:“行,东家走时说如果到时她回不来,席照办,反正钱已经付了。”
其余两人皆是点头。
*
陆离天不见亮就起来烧火,今天还要去油坊榨油,客院的那些人吃点拌粉得了。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
“一二嘿嗦!”
“红薯藤红薯藤!新鲜的红薯藤~”
两人和昨天干活的人一起赶着几辆骡车到油坊,到了油坊所在那条街的时候就能闻着一股浓浓的菜油香,这条街上还有私塾,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读书声和不远处油坊穿来的号子声此起彼伏又分外和谐。
一进门就有一股热浪袭来,昨天的那道工序去除了绝大部分的杂质和瘪粒,精选的菜籽只需称重后送入特制大锅中炒制出香味后研磨成泥再蒸上一遍,油坊中的热浪来自于那一排排负责炒制和蒸制工作的灶台。
油坊临水而建,研磨的活计则借了些大自然的力量,蒸好的菜籽粉被包成圆柱似的竖条放进打榨的容器里,待到容器塞满以后,便将重石压在其上,重锤敲打木楔挤压胚饼。
陆离待不住的时候就想出去喝点解渴的水再吃点东西,刚出去她就被晒得龇牙咧嘴的,在街沿上走不愿意下去,裴应阑用季家给的‘公款’买了几十碗绿豆水让小贩送进油坊后又掏自己的钱去稍远的街口买两碗杨梅饮。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陆离在最凉快的私塾门口等,这渝州的秋老虎实属有点凶,听着里面念书听地昏昏欲睡,可季宅中另一个人却是清醒的,他双眼通红充血,目眦欲裂地趴在地上啃着蜜薯。
因着有人冲自己使眼色,裴应阑又顺便买了些酸甜的零嘴,他在挑拣的时候那位本该晚上潜进季宅的乔装锦衣卫做推销状:“我们追查季尧的踪迹时有人在巫山上游一处野渡口看见他,却是个男的。”
裴应阑掏钱:“看清楚了?”
“清楚到撒尿。”小贩欢天喜地收钱,“他在那野渡口往船上运的是女人,偶有上船时不听话被殴打的他还让人避开手说那是干活的手。”
干活?
“盯着他们拐卖女工要运往哪里。”
到了晚上裴应阑也大概知道女工的来路了,因为宁州府一起吃绝户引发织女阿云被冤案所导致的罢工后又接连有织女绣女失踪的管家工坊皆在长江上中游的沿岸。
“要求这么多?还猪油拌粉…哪里来的猪?”陆离蹲在院子里纳凉,顺便给来汇报的人打掩护,这两天那些客人瞧见她和裴应阑可以出门后又开始提要求吃拌粉,每到晚上和天刚蒙蒙亮便支使几个婆子来游说,打赏也不说给,也不直接去找季宅管这事的王妈。
几个婆子紧挨着坐在一起,生怕有人消失,来这里将近一个月了,这宅子里怪怪的,她们都是客院的人带来的仆人,在宅子里不方便到处走动,白天还能得了雇主的话跟宅子里的人说一声再出门采买些物品,这刚出事没多久,又听说遭了贼,她们晚上来时都是跟着过路的护院来的,现在要回去也得等另一波转回来的护院。
第二天陆离跟着裴应阑外出买完猪板油回来时快步走在前面,身上挎着的包鼓鼓囊囊的,等着裴应阑把东西放下再跟她去隔壁镖局,那些监工的客人都以为他们是夹带私活去送礼的。
镖局中的人都在倒班睡觉,季镖头鬼鬼祟祟开了后门把两人放进来引向一个偏僻的房间,打开门时想说句话又被臭得发呕:“呕——都关在笼子里了呕——”
季镖头问和他一起等在门口的裴应阑:“弟妹那炖蛋的药渣真的不用处理?”
裴应阑不好立刻捂住口鼻,也憋着气,闻言吝啬地说了两个字:“不用。”
“处理什么?好好凉着又不是我给小偷吃的。”钻进房间的陆离倒提着几个吱吱叫的黄条子出来在房间门口张望。
“那里可以。”季镖头指了指长了半人高荒草的角落,“我去给你们望风。”
季镖头一走裴应阑立刻把叠了几层的厚布拿出来捂住口鼻,再半蹲在拿着串好的肥肉串开始擦黄鼠狼屁股的陆离身后也给她捂。
进出几趟房间后地上多了几包油纸包,陆离将它们揣进包里。
*
巫山县外,一个人摸黑骑着快马上了一条狭窄的山道后又出现一队骑马的黑衣人,黑衣人头领对地形不熟不敢轻易骑马上山,于是便让一半人同他一起下马步行上山,他们走到半山腰时听到前面突然传来马儿的嘶鸣声,快步赶过去时听到金属的碰撞声。
“让山下的人点着火把上山。”黑衣人头领吩咐完下属后便带着人向打斗的方向追去,一切都发生地太快,赶到时只剩下一匹在山道上踱步的马儿和几个倒地的尸体,他们跟踪的人却不见踪迹。
“一队人往前追,一队人把尸体带走检查。”黑衣人头领就着手中火把的光往山崖下看去,无底洞一般的深渊里穿出哗哗的流水声,水流这么湍急,是跑了还是掉下去了?
“咴咴”马儿依旧在山道上来回走,靠近这伙黑衣人后便开始焦急地原地踏步。
这里山势陡峭,若是掉进江里,恐怕无能为力,黑衣人头领尝试着去牵那匹马,马儿没有反抗只重重喷几下鼻息。
“你还运了果子?”黑衣人头领让下属把它身体两侧的竹筐取下来,看样子是一些青皮黎檬,“搞不懂,让吴家给头儿送去吧。”
入夜后的季家老宅也不太平,一个青衣男子从一处无人居住的院落里走了出来,手在颤抖却还提着一柄剑,他避开夜巡的护院,顺着老宅主街的墙角拐进了一个三合围的院子后在角落站定,他看着那新来的厨子提着食盒出门前将煤油灯拿远又小声向屋内嘱咐。
该死!真该死!被这死丫头害得天天啃红薯!青衣男子遮住脸眼中含着恨意地向关上的房门走去。
“嘭!”一脚踢开房门,在昏暗的房间里他提刀就劈向那颗黑黢黢的头,狠狠砍了几刀后他才后知后觉手感不太对。
陆离早从窗户翻出去了,另一边是花园走廊,此时绕了一大圈的她走到门口钻进一颗头疑惑道:“你怎么砍人家新扎的拖把头?”
什么?蒙面人眼前一黑,猛得摇头就扑向门口的人。
陆离把头往后一缩,两个充当人肉门板的人也各自拿着武器往屋里扑,青衣人见识不对破窗跳到花园中,陆离推翻一些屋门口的摆件后大喊几声‘杀人啦!’后又怕被人偷袭连忙关上门跑到窗边看热闹,她错过了蒙面人一开始被制服的过程,只看到套在他身上的绳索被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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